雪融镇的援军,如同淬火的精钢,携着北境的寒霜与超越时代的锋芒,狠狠扎进了也先正大肆庆功的盛宴。
沈玦亲率五千精锐出黑风口,沿永定河岸向西南疾进。蒸汽马车轰鸣着喷吐黑烟,巨大的金属车轮碾过冻土官道,留下深痕;潜龙卫步枪队沉默行进,士兵们踏着齐整步伐,枪管上特制的防滑纹在冬日稀薄的阳光下泛着冷冽光泽;小墨子亲自押送着几辆覆盖油布的重车,嘴角难以抑制地上扬——这些在雪融镇工坊里诞生的“怪物”,终于要在这决定大明国运的战场上,发出震彻草原的第一次咆哮。
大军前锋刚抵近卢沟桥,斥候飞马来报:“大人!也先麾下先锋大将阿剌知院,率三万铁骑已抢占桥北,正欲南下强攻宛平城!”
沈玦勒住战马,目光越过冰封的河面,望向对岸桥面上黑压压的瓦剌骑兵,指尖在腰间的连珠弩上轻轻一叩,声音沉稳:“小墨子,将迫击炮营前出,在桥南那片高地上,给我架起来。”
“得令!”小墨子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带着工兵营扛着二十门黝黑的迫击炮冲向指定土坡。训练有素的士兵动作迅捷,不到半个时辰,一排排炮口已森然扬起,校准完毕,死死锁定了石桥及其北端区域。
“陆青,率两千骑兵从左翼沿河滩迂回,待其前锋过桥,截断他们退回大同的路径。”
“王磊,地雷队准备,看信号,待敌主力冲锋至桥中段时,于北岸预设区域快速布设雷场!”
“遵命!”
命令如流水般下达,潜龙卫各部如同精密的器械般高效运转起来。对岸的阿剌知院见明军援兵抵达,人数远逊于己,不由嗤笑:“又是来送死的南人!儿郎们,随我冲过去,踏平卢沟桥,直取北京城!”
号角长鸣,三万瓦剌铁骑如决堤洪流,轰然启动,战马奔腾的蹄声让古老的石桥剧烈震颤。眼看先锋已冲过桥心,距离南岸不到百步——
“轰——!”
第一发迫击炮弹带着尖锐的呼啸,精准地砸入骑兵最为密集的桥面中段!剧烈的爆炸声远超任何已知的火器,火光与硝烟冲天而起,碎石、断肢、残破的马鞍四散飞溅,瞬间清空了一大片区域!
紧接着,第二发、第三发……二十门迫击炮次第怒吼,炮弹如同长了眼睛般落在骑兵冲锋的锋线上,爆炸的冲击波和预制破片如同死神的镰刀,成片地收割着生命。瓦剌人赖以成名的密集冲锋阵型,在这种超越认知的打击下,瞬间土崩瓦解,人仰马翻,惨叫声甚至压过了爆炸声。接着,数炮连发,好似,雄狮咆哮炮弹例无虚发,都狠狠的打在指定地点上。
“长生天!那是什么?!明狗用了什么妖法吗?!”阿剌知院在亲兵护卫中,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地狱般的景象,几乎握不住缰绳。
趁此良机,陆青的骑兵从左翼如同利剑般杀出,狠狠楔入混乱的敌阵侧翼。而早已在南岸列阵的潜龙卫步枪队,在王磊一声令下,进行了第一次齐射!
“砰——!”
比火铳更密集、更清脆的爆鸣连成一片,铅弹组成的金属风暴横扫桥头,刚刚从炮火中幸存的瓦剌骑兵如同被割倒的麦子般纷纷落马。几乎同时,桥北端也传来数声沉闷的巨响,王磊埋设的地雷被引爆,将后续跟进的骑兵炸得人仰马翻。
“撤退!全军撤退!!”阿剌知院魂飞魄散,声嘶力竭地吼道,调转马头就跑。兵败如山倒,瓦剌骑兵的斗志被彻底摧毁,丢下几千具尸体和无数哀嚎的伤兵,狼狈不堪地向北溃逃,被潜龙卫一路追杀了二十余里。
卢沟桥的硝烟尚未散尽,宛平城头,兵部尚书于谦正凭栏远眺。他望着远处溃不成军的瓦剌骑兵,又看了看身边亲兵手中那具能“望远”的奇特器物(望远镜),饱经风霜的脸上,两行热泪终于忍不住滚落:“是沈总兵……他来了……带着希望来了。”
沈玦率主力抵达北京城外时,也先的大营已连绵驻扎于西直门外,旌旗蔽日。他望着城楼上那面崭新的“郕王”旗帜,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王振已死,英宗北狩,也先便以为我大明无人了?可笑。”
于谦很快派来密使:“沈总兵,也先主力云集西直门,其前锋游骑距城门已不足五里。城中粮草尚足,然守军疲敝,兵力捉襟见肘,需您在外围猛攻其侧后,吸引敌军,我等便可开城出兵,内外夹击!”
“正合我意。”沈玦毫不犹豫,“传令下去,全军休整,饱餐战饭。今夜子时,我亲率三千精锐,突袭也先囤于西北角的粮草大营!请于大人届时率五千精兵于德胜门内准备,见我军火起为号,即刻杀出,我们合力端了也先的老巢!”
是夜子时,月暗星稀。沈玦下令全军衔枚,马蹄包裹厚布,熄灭火把,借着浓重夜色的掩护,如同暗夜中的夜枭,悄无声息地逼近也先的粮草营。小墨子亲自带领工兵营,扛着威力更强的炸药包,投弹筒潜行在最前方。
“轰隆——!!!”
无数声震天动地的巨响打破了夜的沉寂,炸药不仅炸开了营寨木栅,更直接引燃了堆积如山的草料和粮秣。冲天的火光瞬间映红了半边天,也先的粮草大营陷入一片火海!
营内瓦剌士兵从睡梦中惊醒,衣衫不整地冲出帐篷,映入眼帘的是熊熊烈火和如同鬼魅般杀来的明军骑兵!潜龙卫步枪手们以散兵线形式推进,在火光映照下冷静地瞄准、射击,精准地射杀着任何试图组织反抗的敌人。
“杀——!为了北京!为了大明!”陆青率领的骑兵从另一侧突入,与沈玦本部汇合,将混乱的瓦剌营地彻底搅得天翻地覆。
德胜门城楼上,于谦看到西北方向冲天而起的火光和隐约传来的喊杀声,猛地拔出佩剑,指向城外:“天佑我大明!将士们,随我出城杀敌!开城门!”
沉重的德胜门缓缓洞开,于谦一马当先,身后五千养精蓄锐已久的京营将士如同洪流般涌出,怀着保家卫国的决死之心,向着陷入混乱的瓦剌军后背狠狠刺去!
也先从帅帐中惊起,仓促披甲上马,看到的是前后皆是敌人的绝境。他的亲兵拼死抵抗,但在明军内外夹击、尤其是潜龙卫那种“会喷火冒烟的快枪”面前,显得如此无力。也先本人甚至险些被一支不知从何处射来的狙击冷箭(或许是潜龙卫中神射手的杰作)射中,惊出一身冷汗。
“撤!向北撤!回草原!”也先嘶哑着下令,再也顾不得什么大汗威严,在亲信护卫下,丢弃了大量辎重,带着残兵败将向着居庸关方向狼狈逃窜。
天光破晓,西直门外的战场渐渐沉寂下来。硝烟未散,尸横遍野,焚烧粮草的余烬仍在冒着青烟。也先号称无敌的三万先锋精锐,此役折损过半,粮草辎重损失殆尽。沈玦站在一处高坡上,望着这片惨烈的战场,疲惫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笑意。
北京城门大开,于谦率领着留守的文武百官,徒步出城迎接。他紧紧握住沈玦满是征尘的手,老泪纵横,声音哽咽:“沈总兵……京城守住了!大明……得救了!”
沈玦轻轻摇头,语气诚恳:“是于大人您和京城军民上下一心,死守不退,才赢得了这宝贵的时间。沈某不过是恰逢其会,尽了臣子本分。”
于谦却用力摇头,正色道:“若非你雪融镇援军及时赶到,若非你带来的这些……这些‘神兵利器’摧垮敌胆,提振我军士气,北京城只怕……守不住!你带来的不仅是胜利,更是我大明重整河山的信心!”
消息传开,劫后余生的北京百姓纷纷涌上街头,万人空巷。人们自发地聚集在军队经过的道路两旁,欢呼声、哭泣声、感激声汇成一片。有人高举着临时绘制的沈玦画像,有人激动地高喊“沈青天”、“活菩萨”,连孩童们都拍着手,传唱着新编的歌谣:“潜龙卫,真厉害,新枪炮,打狼豺;也先跑,京城保,大明朝,万万年!”
北京保卫战大捷的消息,如同浩荡春风,以最快的速度传遍了大明的每一寸土地,驱散了土木堡之败后笼罩在帝国上空的阴霾。
沈玦率领潜龙卫凯旋返回雪融镇时,沿途受到的欢迎近乎狂热。当他再次看到那熟悉的“雪融镇”匾额,看到镇内电线杆上初亮的电灯,听到工坊里传出的机器轰鸣,看到学堂里孩子们安心读书的身影时,一股难以言喻的温暖与成就感充盈在心间。
“大人,最新战报,也先已率残部退至漠北深处,并遣使求和,誓言永不再犯。”陆青呈上文书。
沈玦接过,只是淡淡扫了一眼:“求和?让他等着吧。大明,不会再给他下一次机会了。”
他走进节度使府邸的中军大堂,目光落在中央那巨大的沙盘上,北京城的模型巍然矗立。昔日刘伯温那句犹如宿命的谶语——“人遁其一”,再次悄然浮现在脑海。
如今,他守住了雪融镇这“其一”,更守住了北京,为这摇摇欲坠的帝国,争得了至关重要的喘息之机,也为未来,埋下了复兴的火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