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巨门开启的“吱呀”声,如同丧钟敲响在死寂的鬼域,磨蚀着陆凡的心神。他紧握镇元断枪,寂灭道胎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灰蒙蒙的光晕在周身流转,死死抵御着门缝后泄露出的、那股更加纯粹、更加古老的虚无气息。
门缝之后,并非预想中的景象,而是一片绝对的黑暗,连鬼域边缘那惨绿的幽光都无法渗透分毫。那黑暗仿佛拥有生命,缓缓蠕动、流淌,散发出吞噬一切存在、否定一切意义的终极寒意。
而沈清秋那点冰蓝星火的感应,就在这片蠕动的黑暗最深处!微弱,却无比清晰,如同黑暗宇宙中唯一的坐标。
“清秋……”陆凡心中呐喊,正要不顾一切冲入门内——
“嗡!”
那蠕动的黑暗猛地一滞,随即,一道模糊的、由纯粹阴影与混乱线条勾勒而成的女子身影,缓缓自门后浮现。那身影的轮廓,与沈清秋一般无二,但其散发出的气息,却冰冷、死寂、充满了混沌阴影特有的疯狂与怨毒!
它抬起头,面容模糊不清,唯有一双眼睛,是纯粹的、没有任何杂质的漆黑,如同两个通往归墟的洞口,死死盯住了陆凡。
“你……来了……”沙哑、重叠,仿佛亿万亡魂齐声低语的声音,从它“口”中发出,“可惜……晚了……她……已是……吾之……一部分……”
是混沌阴影的残留意志!它果然借助沈清秋的魂体,以及这永夜鬼域的特殊环境,再次复苏,并且似乎与沈清秋的残魂形成了某种诡异的共生,或者说……囚禁!
“把她……还给我!”陆凡目眦欲裂,不再废话,寂灭道胎之力轰然爆发,手中断枪化作一道撕裂永恒黑暗的灰色闪电,直刺那阴影身影!
“桀桀……不自量力……”阴影发出刺耳的怪笑,抬手一挥,门后的蠕动黑暗如同拥有生命的触手,瞬间凝聚成一面巨大的黑暗盾牌,挡在身前!
“锵——!”
断枪刺中黑暗盾牌,爆发出刺耳的金铁交鸣之声!灰色闪电与纯粹黑暗疯狂湮灭,逸散的能量将周围的空间都撕裂出细密的裂纹!
陆凡只觉一股磅礴巨力反震而来,虎口崩裂,身形剧震,蹬蹬蹬连退数步,喉头一甜,强行将涌上的鲜血咽下。对方的力量,远超想象!在这鬼域之中,这混沌阴影似乎得到了某种加持!
“感受到了吗?这……便是……归宿……的力量……”阴影身影缓缓从门后踏出,每踏出一步,身上的混乱线条便清晰一分,那属于沈清秋的轮廓也愈发扭曲,“放弃吧……融入黑暗……成为……永恒……”
更多的黑暗触手自门后涌出,如同狂舞的魔蛇,从四面八方缠向陆凡!这些触手不仅蕴含恐怖的物理力量,更带着侵蚀神魂、污染道心的诡异能力!
陆凡挥枪格挡,枪影如轮,将靠近的触手不断斩断、湮灭。但触手无穷无尽,而他体内的寂灭道胎之力却在飞速消耗。更可怕的是,那些被斩断的触手化作的黑暗气流,并未完全消散,反而如同附骨之疽,不断侵蚀着他的护体光晕,试图钻入他的道胎!
情况危急!
就在陆凡渐感不支,一道黑暗触手即将缠上他脖颈的刹那——
那阴影身影猛地一颤,发出一声混合着痛苦与愤怒的嘶吼!
它捂住头颅,那双纯粹黑暗的眼眸中,竟猛地闪过一丝挣扎的冰蓝光华!
“滚……出去!!”属于沈清秋本身的、带着极致冰冷与不屈的意志,如同破冰而出的利剑,强行冲破了阴影的压制,短暂地主导了身体!
虽然只有一瞬,但那冰蓝光华照亮了周遭的黑暗,也照亮了陆凡几乎绝望的心田!
“清秋!”
就是现在!
陆福至心灵,不顾自身安危,将残存的所有寂灭道胎之力,连同对沈清秋无尽的思念与守护意志,尽数灌注到镇元断枪之中!
断枪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枪身之上的灰芒与一丝微不可查的混沌秩序之光交融,化作一道并不璀璨、却蕴含着破灭万法、直指本源的灰暗枪芒!
“这一枪,为你而刺!”
“归一……破障!”
枪芒无声无息地穿透了重重黑暗触手,无视了空间的距离,精准无比地,点在了那阴影身影眉心,那冰蓝光华刚刚闪现又即将被黑暗吞没的位置!
没有爆炸,没有光华。
那阴影身影的动作猛地僵住。
它低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逐渐变得透明的身躯,又抬头看向陆凡,那双重归黑暗的眼眸中,充满了极致的怨毒与……一丝难以言喻的解脱?
“不……可……能……”它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吾……乃……混沌……”
话音未落,它的身躯如同风化的沙雕,从眉心开始,寸寸碎裂,最终彻底化为精纯的黑暗气流,被门后的虚无缓缓吸收。
而在它消散的原处,一点微弱却无比纯净的冰蓝魂火,缓缓漂浮而起。魂火之中,沈清秋虚幻的面容清晰可见,她看着陆凡,眼中充满了疲惫、眷恋,以及一丝释然。
“凡……”她轻声呼唤,魂火摇曳,仿佛随时会熄灭。
陆凡冲上前,小心翼翼地用寂灭道胎之力护住那点魂火,感受着其中熟悉的灵魂波动,热泪几乎夺眶而出。
“我找到你了……我终于找到你了……”
然而,他还来不及喜悦,那扇敞开的青铜巨门之后,那片蠕动的绝对黑暗深处,一股更加恐怖、更加庞大的意志,仿佛被方才的战斗与混沌阴影的彻底消散所惊动,缓缓……苏醒了!
一股令整个永夜鬼域都为之震颤的吸力,猛地从门后传来,目标直指陆凡护在手中的那点冰蓝魂火!
与此同时,一个宏大、冰冷、不含丝毫情感的意念,如同潮水般涌入陆凡的识海:
“外来者……交出……界域之芯……”
界域之芯?是指清秋的这道残魂?!这道残魂,竟然是维系这片永夜鬼域存在的某种……核心?!
(第161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