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魄潭与烈焰堂的交替淬炼,让唐枫的修为如同破土的春笋,节节攀升。不过两月,他便稳稳踏入了炼气五层,体内的焰心已凝成鸽蛋大小,赤红中萦绕着冰蓝的光晕,运转时既有地火的厚重,又含寒潭的清冽。
这日,韩风将他叫到烈焰堂深处的一间密室。密室中央摆着个三足鼎炉,炉身刻着“冰火同炉”四个古字,鼎下没有炭火,却自带着一股忽冷忽热的奇异气息。
“这是本堂镇堂之宝,”韩风指着鼎炉,“能同时引动地火与寒泉之力,今日便教你用它炼制‘淬心丹’。”
淬心丹?唐枫心中一动。这丹药他曾在典籍中见过,需以火焰草为主材,辅以冰魄花,在地火中煅烧,以寒气凝丹,最是考验控火与御冰的平衡之术,稍有不慎便会药毁丹崩。
“火焰草性烈,冰魄花性寒,”韩风将两株灵草放在石桌上,“你需用焰心催动地火,将火焰草的燥气炼去三分,再引寒潭之力,逼出冰魄花的阴寒,最后让两味药材在鼎中相融,凝出丹药。记住,不是简单混合,是让它们‘相生’。”
唐枫深吸一口气,将焰心沉入丹田。他走到鼎炉前,先将火焰草投入炉中,指尖腾起赤红火焰,引动地火之力。
鼎内瞬间腾起紫焰,火焰草在火中翻滚,绿色的叶片渐渐染上金红,蒸腾的热气中带着丝丝焦香——那是草中燥气被炼化的迹象。
“火候到了。”韩风在一旁提醒。
唐枫立刻收敛起地火,转而引动寒潭之力。冰蓝色的灵力顺着指尖注入鼎炉,原本炽热的炉壁瞬间覆上一层白霜。
他将冰魄花投进去,只见花瓣在寒气中舒展,释放出缕缕冰晶般的寒气,与火焰草残留的暖意交织在一起。
奇妙的是,这两股本应相克的力量,在焰心的调和下,竟像溪流汇入江河,渐渐融成了淡淡的金白色气流。
火焰草的余温中和了冰魄花的阴寒,冰魄花的凉意又压下了火焰草的燥烈,在鼎中盘旋往复。
“凝丹!”
唐枫低喝一声,双手结印。焰心猛地亮起,赤红与冰蓝的光晕同时涌入鼎炉。金白色的气流在他的引导下,渐渐收缩、凝聚,最终化作三枚圆润的丹丸,悬浮在鼎中,丹身泛着白里透红的光泽,正是淬心丹!
“成了!”唐枫心中一喜,刚想将丹药取出,却见鼎炉忽然震动起来,丹丸表面竟泛起细密的裂纹。
“糟了!”他心中一紧,这是灵力失衡的征兆!
“稳住!”韩风沉声喝道,“是你引动的寒气略胜一分,快补入地火!”
唐枫瞬间反应过来。刚才凝丹时,他下意识地多用了一丝寒潭之力,想让丹药更温润,却忘了火焰草的根基仍需地火来托住。他立刻调整灵力,赤红的焰心光芒大盛,一股精纯的地火之力注入鼎炉。
裂纹渐渐平复,丹丸重新变得圆润饱满。唐枫长舒一口气,将三枚淬心丹收入玉瓶,手心已沁出冷汗。
“看来还是差了点意思。”韩风拿起一枚丹药,对着光看了看,“丹身虽成,却少了份浑然天成的灵韵。记住,‘相生’不是五五开,是像水遇火成汽,汽遇冷成水,该热时热得纯粹,该冷时冷得彻底,却始终连着一股气脉。”
唐枫捧着玉瓶,若有所思。他想起凌师姐的水火令,想起阿火前辈说的“火有千面”,忽然明白,所谓平衡,从不是刻意均等,而是像四季轮回,寒来暑往皆有其时,却始终循着自然的脉络。
接下来的日子,唐枫每日都泡在密室,与冰火同炉为伴。有时炼废了药材,便去寒魄潭打坐,让寒气沉淀心神;有时控火过急,便去烈焰堂的火柱前静思,感受地火的沉稳。
他的焰心在一次次炼药中愈发凝练,赤红与冰蓝的光晕已完全交织在一起,运转时竟能在掌心同时腾起一簇小火苗与一片小冰晶,互不干扰,又彼此呼应。
一月后,当他再次炼制淬心丹时,鼎炉中没有丝毫滞涩。火焰草与冰魄花在他的灵力引导下,仿佛有了生命,自行缠绕、融合,最终凝成的丹药泛着琉璃般的光泽,丹香中既有暖意,又含清冽,真正达到了“冰火同炉,相生相成”的境界。
韩风接过丹药,闭目感受片刻,猛地睁开眼,眼中满是惊叹:“好!好一个冰火同炉!这等火候,便是内门长老也未必能及!”
唐枫看着掌心流转的焰心,忽然觉得,自己握住的已不只是火焰与寒冰,更是一种“转圜”的智慧——就像这鼎炉,能容烈火,亦纳寒冰,看似矛盾,实则藏着天地间最根本的平衡。
走出密室时,恰逢暮色四合。远处的火山喷吐着金红的岩浆,近处的寒潭泛着幽蓝的波光,两种极致的景色在天边交汇,晕染出一片绚烂的霞光。
唐枫望着那片霞光,忽然想起与林月瑶的百年之约。他仿佛能看到,落霞峰上,自己的火焰与她的寒冰相遇,不是激烈的碰撞,而是像此刻的霞光般,交融成更璀璨的风景。
他握紧了手中的玉瓶,指尖的焰心轻轻跳动,带着冰火同炉的沉稳与灵动。
属于他的修行,才刚刚进入真正的妙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