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考使阁楼的门被推开时，赵五月正在擦拭灵纹刀。刀身映出一张熟悉的脸——王烈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短褂，腰间别着个酒葫芦，脸上带着惯有的懒散笑容，眼神却比往日锐利了数倍。
“王烈大人？”赵五月起身行礼，有些意外。自他成为监考使后，王烈便再未出现过，他还以为这位前辈早已返回不归山。
王烈挥挥手，径直走到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灵茶，呷了一口才慢悠悠地说：“听说李轩那小子向你下战书了？”
“是。”赵五月点头，“三个月后，中央广场。”
“封神后期，加裂天刃。”王烈放下茶杯，语气平淡，“以你现在练体第四重‘玉髓境’的实力，去了就是送死。”
赵五月握着灵纹刀的手微微收紧。他知道王烈说的是实话，这半个月来，他虽精进不少，但封神后期与练体第四重之间的差距，绝非技巧能弥补。
“我知道。”赵五月的声音有些干涩，“但我必须接。”
王烈看着他，突然笑了：“有种。不愧是我看中的人。”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想赢？也不是没办法。”
赵五月眼中瞬间燃起希望：“请前辈指点！”
“练体境，最忌急功近利，但也有一条捷径。”王烈走到练剑场中央，指了指地面，“趴下。”
赵五月一愣：“前辈？”
“让你趴下就趴下！”王烈的语气陡然严厉，“想赢，就得受点罪。”
赵五月没有犹豫，立刻趴在了冰凉的青石板上。他知道，王烈绝不会害他。
王烈活动着手腕，指节捏得咔咔作响：“练体提升境界最快的方式，不是打坐修炼，也不是服用灵药，而是挨打。”
“挨打？”赵五月愕然。
“没错。”王烈的脚缓缓抬起，悬在赵五月的后背上方，“以外力冲击肉身，刺激筋骨血脉，强行打破境界壁垒。这法子简单粗暴，但最有效。当然，风险也大，一个不慎，就可能经脉尽断，沦为废人。”
赵五月深吸一口气，眼神坚定：“晚辈愿意一试！”
“好！”王烈低喝一声，悬着的脚猛地落下！
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只有一股凝练到极致的力量，精准地落在赵五月的后心。
“噗！”
赵五月像被一柄重锤砸中，瞬间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一口鲜血猛地喷出，染红了身前的石板。剧痛如潮水般席卷全身，后背的骨头仿佛都裂开了。
“这才刚开始。”王烈的声音不带丝毫怜悯，脚再次抬起，“记住，运转灵荒之力，护住心脉，同时感受筋骨被冲击的轨迹，顺着力道引导，而不是硬抗。”
“嘭！”
第二脚落下，比刚才更重。赵五月死死咬着牙，按照王烈说的，将灵荒之力凝聚在后背，试图引导那股冲击的力量。但那力量太过狂暴，刚一接触，灵荒之力便溃散开来，他再次喷出一口鲜血，眼前阵阵发黑。
“废物！”王烈的脚毫不留情地落下，“这点痛都受不了，还想跟李轩单挑？趁早认输滚蛋！”
“我不认输！”赵五月嘶吼着，识海中的精神力疯狂运转，强行压下晕厥的冲动。他能感觉到，后背的筋骨在冲击下微微震颤，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松动。
“嘭！嘭！嘭！”
王烈的脚如同雨点般落下，每一脚都蕴含着精妙的力道，既不会当场打死他，又能将痛苦放大到极致。赵五月的后背很快变得血肉模糊，鲜血浸透了衣衫，染红了大片石板。
他的意识渐渐模糊，只剩下本能的抵抗。灵荒之力在体内胡乱冲撞，却在一次次的冲击下，变得越来越凝练。后背的骨头在剧痛中发出细微的声响，仿佛有新的骨痂在生长。
不知过了多久，王烈终于停了下来。
赵五月趴在地上，像一摊烂泥，只剩下微弱的呼吸。后背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模样，血肉模糊中隐约能看到白骨。
王烈扔给他一瓶丹药：“服下，运转灵力疗伤。半个时辰后，继续。”
赵五月颤抖着手拿起药瓶，倒出几粒黑色的药丸塞进嘴里。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温和的力量缓缓流遍全身，缓解着剧痛，却无法消除那种深入骨髓的疲惫。
半个时辰后，王烈的脚再次落下。
“嘭！”
这一次，赵五月没有立刻吐血。他感觉到，灵荒之力在后背形成了一层薄薄的屏障，虽然依旧被击溃，却比刚才多撑了一瞬。
“有点进步。”王烈的语气缓和了些，脚却丝毫未停。
日复一日，王烈每天都会准时出现在练剑场，用最粗暴的方式“教导”赵五月。赵五月的身上旧伤叠新伤，药瓶换了一个又一个，整个人瘦了一大圈，眼窝深陷，却唯独那双眼睛，越来越亮，越来越锐利。
第七天，当王烈的脚再次落下时，赵五月突然低喝一声，灵荒之力如火山般爆发，后背竟隐隐泛起一层淡金色的光晕。
“嘭！”
王烈的脚被弹开了半寸。
“嗯？”王烈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露出笑容，“有点意思。玉髓境巅峰了，再加吧劲，就能破入第五重‘脏腑境’！”
他加大了力道，脚落如雷霆。
赵五月浑身浴血，却像一头不知疲倦的野兽，嘶吼着运转灵荒之力，承受着一次次的冲击。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的筋骨正在重塑，血液变得滚烫，皮肤下仿佛有金色的流光在涌动。
“轰！”
王烈蕴含十成力道的一脚踹在赵五月后背，预想中的骨裂声没有响起，反而传来一阵金铁交鸣的脆响。赵五月猛地抬头，吐出的血沫中竟带着淡淡的金光，后背那层淡金色光晕骤然暴涨，如同一层坚不可摧的铠甲！
“金刚身？！”王烈猛地收脚，眼中的惊讶几乎要溢出来，“你小子……竟然提前悟了金刚不坏的雏形？”
赵五月趴在地上，后背的金光缓缓敛去，皮肤下流淌的金色流光却愈发清晰。他能感觉到，刚才那一脚的冲击力落在身上时，仿佛被无数细密的金色丝线层层消解，剧痛变成了酥麻的痒意，顺着筋骨蔓延开，竟让他有种通体舒畅的感觉。
“我……我不知道。”赵五月的声音带着喘息，却难掩兴奋，“刚才运转灵荒之力时，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皮肤底下‘活’了过来，像一层膜，把力道……弹回去了。”
王烈围着他转了两圈，手指戳了戳他的后背，触感坚硬如铁，与前几日的血肉模糊判若两人。他突然大笑起来，一脚踢在赵五月的大腿上：“好小子！别人练金刚身，要么靠灵药堆，要么靠数十年水磨功夫，你倒好，挨了几天打就悟了？”
赵五月挣扎着坐起来，抬手摸了摸后背，皮肤光滑如初，连旧伤的疤痕都淡了许多。他握紧拳头，能感觉到力量顺着筋骨节节攀升，仿佛一拳就能打碎身前的青石地面。
“这还只是雏形。”王烈收敛笑容，语气郑重起来，“真正的金刚身，刀枪难入，水火不侵。你现在这层‘膜’，顶多挡挡普通攻击，遇上裂天刃那种神兵，该破还是得破。”
他蹲下身，盯着赵五月的眼睛：“但这是个好兆头。说明你挨打的时候没白挨，不仅在熬，还在想。记住这种感觉——让灵荒之力像皮肤一样附着在体表，不是硬抗，是‘卸’，是‘滑’，让对方的力道顺着你的金光流走。”
赵五月点头，试着调动灵力，后背再次泛起淡淡的金光。这一次，他刻意引导着力量贴合皮肤，果然感觉到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变得顺滑了许多。
“继续！”王烈的脚又抬了起来，眼神却带着期待，“有了金刚身打底，接下来该练‘破’了！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在三个月内，把这雏形练成真正的金刚不坏！”
“嘭！”
脚落，金光盛。
赵五月不再嘶吼，只是紧闭双唇，任由那股力量撞在背上，感受着金光如何将冲击引向地面，引向四肢百骸。每一次撞击，都像在锻造一块精铁，将杂质震出，让金光愈发凝练。
如果彻底稳定下来，便能正式踏入第五重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