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新政因皇帝的犹豫而陷入胶着之时,一桩发生在陇西郡的恶性事件,为李斯提供了打破僵局的契机。
陇西郡,地处边陲,民风彪悍,郡守**赵衮**,乃军中宿将出身,其家族在陇西经营数代,势力盘根错节,是旧勋贵中的代表人物之一。他阳奉阴违,对朝廷减免赋税、安置流民的政策极为抵触。为了维持其家族的奢靡开销和对地方的控制,他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在朝廷明令减免赋税之后,勾结郡内豪强,巧立名目,加征了数倍于正税的“戍边捐”、“马草税”,并强行征发已归乡的民夫,以“修缮军堡”为名,行私建坞堡、扩张田产之实。
有百姓不堪盘剥,试图向朝廷派出的“新政监察使”申诉。赵衮竟胆大包天,派人于半路截杀申诉者,并诬陷其为“匈奴细作”,企图杀人灭口。然而,其中一名申诉者侥幸逃脱,历尽艰辛,直入咸阳,通过李斯建立的秘密渠道,将血书状纸直接递到了丞相府!
李斯看到状纸,拍案而起!他震怒的,不仅仅是赵衮的贪腐和残暴,更是其无法无天、公然对抗朝廷的行径!此风若长,新政必将彻底崩坏,朝廷威信将荡然无存!
他立刻意识到,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要用赵衮的人头,来祭新政的大旗,来震慑所有暗中作梗的旧势力,更要借此来坚定皇帝扶苏的决心!
李斯没有立刻声张,而是动用了自己最精锐的暗探力量,对赵衮的罪行进行秘密而迅速的核实。在掌握了确凿证据后,他选择在一个扶苏心情较为平静的下午,单独觐见。
他没有直接陈述赵衮的罪行,而是先将那份血迹斑斑的状纸,以及暗探查获的赵衮与豪强往来分赃的密信、被强征民夫的名单等证据,默默呈送到扶苏面前。
扶苏起初有些疑惑,但当他翻开那些卷宗,看到字里行间记载的贪腐数额之巨、手段之酷烈、对抗朝廷之猖狂时,他的脸色逐渐变得苍白,拿着绢帛的手也开始微微颤抖。尤其是看到那名申诉者全家被灭口的惨状描述时,他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愤怒。
“这……这赵衮,他怎敢……怎敢如此?!”扶苏的声音因愤怒而有些嘶哑,“朕减免赋税,意在休养民力,他竟敢变本加厉,盘剥百姓,甚至杀害申诉之人!他眼中还有没有王法!还有没有朕这个皇帝!”
李斯见火候已到,这才沉声开口,语气中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与决绝:“陛下,非止一个赵衮!此辈视陛下仁德为软弱,视朝廷新政为儿戏!他们在地方盘根错节,阳奉阴违,甚至不惜杀人灭口,对抗朝廷!若不对其施以雷霆手段,则新政政令不出咸阳,陛下之仁德,反成纵恶之资!届时,民怨沸腾,国将不国,陛下纵有仁心,又何谈造福万民?!”
他跪伏于地,声音铿锵:“臣请陛下旨意,即刻派遣得力干员,持陛下符节与丞相敕令,奔赴陇西,锁拿赵衮及其一干党羽回京,公开审讯,从严惩处!并以此案为鉴,彻查各地,凡有类似行径者,无论其出身如何,功勋几许,一律严惩不贷!唯有如此,方能震慑宵小,畅通政令,使陛下之仁政,真正惠及黎庶!”
扶苏看着跪在地上的李斯,又看了看手中那些触目惊心的证据,胸中的怒火与身为帝王的决断终于压过了那一丝仁柔。他意识到,对这等蠹国害民之徒的仁慈,就是对天下百姓的残忍!
“准奏!”扶苏猛地站起身,脸上再无犹豫,“就依丞相之言!此事,由丞相全权督办!务必查个水落石出,严惩首恶,以正国法!”
“臣,领旨!”李斯深深一拜,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得到皇帝的全权授权后,李斯立刻展现出其铁血无情的一面。他亲自选派了以廷尉府酷吏和精锐郎卫组成的办案队伍,星夜奔赴陇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尚在郡守府中饮酒作乐的赵衮及其核心党羽一举擒获,查封府邸,搜罗罪证。随后,将其押解回咸阳。
在确凿的证据面前,赵衮无从抵赖。李斯亲自监督廷尉府审理,最终判定赵衮犯有贪腐、擅征赋税、擅兴徭役、杀害无辜、对抗朝廷等十多项大罪,罪无可赦,判处**腰斩**之刑,其家产全部抄没,家族成员或连坐处死,或流放边陲。其党羽和涉案豪强,也根据罪行轻重,分别被处以极刑或重刑。
此案的处理,雷厉风行,手段酷烈,震动朝野!李斯用赵衮的人头和鲜血,向所有暗中阻挠新政的旧势力发出了最明确的警告:无论你们根基多深,功劳多大,敢于对抗朝廷新政、祸害百姓者,唯有死路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