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梦琪的尖叫在阶梯教室里回荡，余音里带着破釜沉舟的疯狂。
全场的议论声戛然而止。
几百道目光，像被磁石吸引的铁屑，瞬间从她身上，转移到了后排那个穿着阿玛尼西装的身影上。
骗子？
亏得更惨？
这个指控，像一根火柴，瞬间点燃了全场压抑已久的八卦之魂。
“对啊！凭什么只看他们的？莫测的呢？”
“就是，他穿得人模狗样的，说不定账户早就亏到强制平仓了！”
“我赌五毛，他不敢亮！搞不好他根本就没买，那二十万就是个噱头！”
议论声再次沸腾，这一次，矛头直指莫测。
赵德柱的直播间里，弹幕也瞬间分裂。
【来了来了！经典环节，质疑主角！】
【不好说，这周行情确实狗屎，我满仓跌了十五个点，莫神再神也得亏钱吧？】
【坐等莫神反杀！要是这都能赚钱，我直接直播倒立洗头！】
高深急得抓耳挠腮，想站起来替莫测辩解，却被莫测一个眼神按了回去。
莫测笑了。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没有质疑，哪来的震撼？没有捧杀，哪来的摔死？
李梦琪，你真是个合格的捧哏。
在全场几百双眼睛的注视下，莫测慢条斯理地站起身。
动作不快，甚至有些慵懒。
然后，在全场死一般的寂静中，他一步一步，走向讲台。
李梦琪看着那个向她走来的身影，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
她强迫自己挺直脊背，用怨毒的眼神回敬他，仿佛这样就能找回一丝可怜的尊严。
然而，莫测从她身边走过，目不斜视。
仿佛她，连同她身边的王浩、周凯，都只是三团碍事的空气。
这种彻底的无视，比任何羞辱都来得更加残忍。
李梦琪的脸，瞬间血色尽失。
“看来莫测同学很有信心。”张教授扶了扶眼镜，嘴角勾起一抹自以为是的冷笑，“那好，就让我们大家开开眼，看看你所谓的‘市梦率’，究竟能创造出什么样的奇迹。”
莫测没理他，只是从西装内袋里，掏出那部崭新的华为p20 pro。
他熟练地划开屏幕，找到投屏功能，连接上多媒体讲台的投影仪。
下一秒，一个无比简洁，却又无比熟悉的软件界面，出现在大屏幕上——同花顺。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连呼吸都放轻了。
来了。
审判的时刻，来了。
莫测的手指在屏幕上轻轻一点，进入了持仓界面。
没有花里胡哨的股票列表，没有密密麻麻的持仓分配。
只有一行字。
一行足以让整个金融系都为之颠覆的字。
【恒立实业（000622）】
【浮动盈亏：+177，998.00】
【收益率：+87.98%】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前一秒，屏幕上还是价值投资三人组那片绿油油的韭菜地，亏损-13.17%。
这一秒，是莫测红得发紫，红得癫狂的+87.98%！
“嘶——”
倒吸凉气的声音，此起彼伏，比刚才猛烈了十倍。
如果说刚才大家是在嘲笑，那现在，就是纯粹的、被非人类操作震撼后的生理反应。
短暂的死寂后，人群彻底炸锅。
“卧……槽……”
不知是谁，用梦呓般的声音，打破了这片死寂。
紧接着，是山崩海啸般的惊呼！
“百分之八十七！将近十八万的盈利……他本金才二十万吧？一周翻倍？这比抢银行都快！”
“我操！恒立实业！他买的竟然是恒立实业？！”一个懂行的男生失声喊了出来。
“恒立实业是什么？很牛逼吗？”旁边的同学一脸茫然。
“牛逼？你管这叫牛逼？这他妈是牛魔王！昨天两市五个四连板的票，今天就它一个晋级五板！开盘一字板，强势晋级！连汤都没得喝！你说牛逼不牛逼？”
“五连板的妖股……他从头吃到了尾？这运气也太逆天了吧！”
“而且你们看，他现在还满仓！这要是下周再来两个板……我不敢想了，我数学不好！”
“这已经不是运气了！这是神迹！大盘跌成狗，他骑着妖股飞上天！”
“市梦率……我好像有点懂了，这恒立实业，不就是靠着一个‘壳资源’的梦，飞起来的吗？”
高深猛地从座位上弹了起来，他指着屏幕，声音因为狂喜而破了音：“看见没！都看见没！这就是我哥！市梦率的含金量！你们的价值投资亏成狗，我哥的市梦率已经快翻倍了！”
赵德柱的直播间，弹幕已经不是瀑布，是山洪暴发。
【我宣布，莫神，YYdS！】
【我错了，我为我之前的无知道歉！这不是市梦率，这是神迹！】
【前面的价投三人组，你们现在感觉怎么样？感觉怎么样啊？！】
议论声浪潮般涌来，而讲台上的张承业和前排的价值投资三人组，已经彻底懵了。
恒立实业？
今天两市唯一的五连板妖股？
怎么可能……怎么会被他买到？
王浩和周凯呆呆地看着屏幕上那个刺眼的“+87.98%”，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被按在地上反复摩擦。
李梦琪脸上的讥讽，早已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错愕和难以置信。
她死死地盯着那个数字，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嗡嗡的耳鸣。
87.98%……怎么可能？
她下意识地在心里默算。
1.1乘以1.1……乘以五次……
这个念头如同一道闪电劈开混沌，她找到了！
她找到了破绽！
“不对！”
李梦琪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猛地抬头，声音尖利地划破全场。
“这个收益率有问题！”
她这一声，让沸腾的教室瞬间安静了不少。
所有人的目光，都从屏幕转向了她。
李梦琪深吸一口气，大脑在嫉妒的火焰中飞速运转，凭着金融系高材生的本能抓住了那个她自以为致命的漏洞。
“A股的涨停板是10%！恒立实业连续五天涨停，就算他运气好到极致，在上周五启动前全仓买入，那么他的收益率，按照复利公式计算，应该是1.1的5次方，等于1.！也就是说，他的最高收益率，绝对不可能超过61.05%！”
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丝希望，伸出颤抖的手指着屏幕，用尽全身力气歇斯底里地喊道：
“这多出来的将近27个点，是从哪来的？！根本就不符合数学逻辑！他在p图！他为了赢，为了羞辱我们，p图骗大家！他就是个骗子！”
这番有理有据的分析，让原本已经彻底拜服的众人，又生出了一丝疑虑。
对啊，五个板，10%的复利，算下来确实是61%左右。
这多出来的二十几个点，是哪来的？
难道……真的是p图装逼？
赵德柱的直播间也炸了。
【卧槽？还有这种反转？学霸校花在线打假？】
【我就说嘛，怎么可能这么神，原来是p图狗！】
【主播快报警！这里有人学术造假！】
莫测看着李梦琪那张因为抓住“救命稻草”而显得有些狰狞的脸，笑了。
只有一丝淡淡的，如同看着蝼蚁在做最后挣扎的怜悯。
他就知道。
总有人，会主动把脸伸过来，求着你，用最响亮的方式，狠狠地打下去。
他甚至连开口解释的欲望都没有。
无知不是最大的恶，蠢而不自知，才是。
而李梦琪，恰好两者都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