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舔的仔细,从鱼头到鱼尾,舌尖灵活的钻进鱼鳃缝隙,反复蹭舐。那鱼儿浑身散发的气味,都让它忍不住发出满足的“咕噜”声。
渐渐地,它不再试探,将整个鱼身按在身下,脑袋埋进鱼颈处疯狂撕咬。它的爪子时不时扒拉一下鱼身,调整着最舒服的进食姿势。
檐下挂着的灯笼在风中摇摆,烛火照在它油光水滑的皮毛上,它眯着眼,耳朵微微耷拉,尾巴因兴奋而快速甩动。
偶尔停下动作,抬起头舔舔唇角,琥珀色的眼珠里满是野性的满足,随后又低下头,继续趴在鱼身上,大口吞咽着鲜美的鱼肉。
次日醒来,傅琳一边揉着酸胀的手腕一边骂:“臭东西,在老娘的屋子里犯浑,下回你再来老娘把你扒皮抽筋丢到大马路上踩扁!”
她心疼的看着自己的手腕,革带勒出的痕迹清晰可见,两道淡红的印记沿着腕骨蜿蜒。
屋外传来暗卫的声音:“夫人慎言”
“慎你个头慎”傅琳换上衣裳,一把推开房门,指着枝丫上叽喳叫唤的雀儿就骂:“你们这群天天只会在顶上落脚的家伙最是可恶,天天在老娘的院子里偷食儿吃,老娘不赶你走,你倒站在老娘头上狂起来了?”
说罢又指着慵懒窝在墙头的猫儿:“就你爱偷嘴,老娘的院子是你能来的吗?瞪着眼瞧我干嘛?你日日来我院里偷吃当老娘不知道吗?老娘数到三你还不认错老娘就给你毛拔光”
“认不认错?”
翠翠抬着水进院里的时候,就瞧见夫人生龙活虎的对着一只野猫发火,连问三声认不认错之后,便举起棍子要将它打走。
大清早的…夫人到底怎么了。
到底怎么了,傅琳泡在水里,浑身处处都疼,尤其是胸口屁股和脚踝。狗皇帝怕是属狗的,恨不得将她吃干抹净。
一开始她还能用腿踢他两下解解气,后来连脚也被封印住了。她就像那砧板上的鱼,去头去尾,中间肥美。
虽然后来他给自己擦药了,但这不足以让她原谅他的所作所为。
她怎么了?她都认错了还不行吗?
她又不是背着他出去点男模了至于气成那样吗?
再说了,就算她真出去点了男模,点了二十个站成一排,那也不过是犯了全天下女人都会犯的错罢了。
这有什么好计较的。
他一个大男人,这么善妒可不行。
这一身的印子,也没法让她回村教学了,只能再多歇两日了。
是的,年过完之后,傅琳新添了两个课程。
一个是珠算,一个是销售。
女学前前后后大约收了有五十来个学生,其实在女红上有进步的只占了其中一半。
另外一些总是坐不住,又喜欢跑神,或者动手能力实在不怎么样的,她便拉去让她们试试别的科目。
其中八个在算术上面天赋不错,新来的那位数学老师在傅琳面前将她们夸了又夸。
也有一位在读书这件事上很有兴趣,她原本想一边读书一边继续学绣,但傅琳说了,她若是背出一篇文章,就能得十文。
剩下几个在哪都坐不住的,被傅琳收在自己跟前,教她们如何销售。这样的知识对于这个年代来说还过早了些,但傅琳自从昏迷过之后,十分担心这些孩子的未来。
于是她年后立刻改变了原有的方针。
以前只是希望她们能学到有用的东西,日后无论怎么样也算有出路。
但昏迷的事件之后,她愈发觉得自己的精神力在减弱。
她不由的开始担心起这些孩子们。
如果这个女学没有自己的支撑和帮助,还能走多远呢?这些辛辛苦苦招来的老师们,失去了管理又会发生什么变化呢?
毕竟是付出心血的,她不愿意就这么付之东流。
她要在没有皇帝给资金链的情况下,想出一个能让女学自行运转的方案。就像一个工厂,如果老板不来,底下的员工还能各自站好各自的岗位。
制作,销售,财务。
决策,管理,hR。
每个环节她都定好,先让这个女学作为实验点,只要成功了,日后就算不来,她们也能内部形成一个循环。
虽然费些功夫,但她想试试。
她像个老旧的齿轮,运转起来会吃力些,但到底还能转动。
这样忙碌着,看过了一场春雪后。
她再次昏迷在院中。
那日雪后,连着几天的天气都十分晴朗,村中的百姓趁着土地湿润,要新一轮的播种。这种时候最是忙碌,她干脆给这些孩子放了春假,让她们归家帮忙做些简单的活。
正好一个年过去,学校许多物资都用完了,她打算回京采买。
京中的屋子密集,乡下的雪都化光了,但京中的墙角下却还有堆积着未化完的残雪。
她的屋子多日未归,冷冷清清的。
让她觉得好像比外头冷上许多,就这么一个念头闪过,她便感觉有碎雪砸在脸颊上,冰凉凉的。
她的目光最后落在石榻底下缩着躲风的狸花猫上。
奇怪…她怎么能看到这么低矮的……
梦中依旧是熟悉却又想不起来的喧闹。
四肢百骸都像是被冰水蔓延,耳边有人在轻喃:放松…
声音像是隔着厚厚的棉花被,闷闷的。所有的声音都像是点了0.5倍速,“滴——滴——滴——”
零散的声音在耳边飘来飘去,抓不住任何意义。
隐约间,似乎听见熟悉的脚步声,沉稳急促,随后是萧霖川压抑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一切正常为何她还不醒来?”
那声音很近,又好像很远,像是从另一个时空传来。她被一股熟悉的香味包围,睡意越来越浓,一切都变得虚浮。
再次陷入梦境之前,只捕捉到谁的指尖拂在她额头之上,伴着一声极轻的,疼痛的:“不要离开…”
随后便坠入无边的黑暗,所有的声音都归于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