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了网瘾狐仙墨渊,一行人再次钻入了巴乃无边无际的原始丛林。这一次,队伍的核心变成了苏晚茗。
小丫头被张起灵抱着,闭着眼睛,小脸紧绷,全神贯注地感知着墨渊所说的那个“灵眼”的方向。她的小手时而抬起,指向某个方位,时而又会因为感受到某些杂乱或充满恶意的能量波动而微微蹙眉,调整方向。
胖子跟在后面,看着苏晚茗这严肃认真的小模样,忍不住压低声音对吴邪说:“天真,你看咱闺女,像不像那种科幻片里的精神力者,闭着眼睛就能操控飞船跃迁?”
吴邪紧张地关注着苏晚茗的状态,闻言没好气地白了胖子一眼:“你少说两句,别打扰她。” 他虽然担心,但也必须承认,此刻的苏晚茗是他们走出这片迷宫的希望。
黑瞎子则负责警戒和探路,他的身影在林木间时隐时现,如同幽灵,提前清理掉一些潜在的威胁,比如盘踞在树上的毒蛇,或者某些带有攻击性的奇异植物。阿黄则忠实地跟在胖子脚边,时不时竖起耳朵听听动静,或者对着某个方向低吼一声示警,尽职地扮演着“生物雷达辅助系统”的角色。
起初的路程还算顺利。苏晚茗指引的方向虽然崎岖,但总能巧妙地避开一些明显的危险区域,比如深不见底的裂缝、遍布沼泽的洼地,甚至是一处规模不小的毒瘴区。她仿佛能与这片山林沟通,选择了一条相对“友好”的路径。
“可以啊闺女!”胖子忍不住夸赞,“你这导航自带路况提醒和危险规避功能!比某度地图强多了!”
然而,随着越来越深入,环境也变得更加恶劣。参天古木遮天蔽日,光线昏暗,脚下是厚厚的、不知积累了多少年的腐殖层,湿滑粘腻,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湿气和各种草木腐烂的混合气味。各种奇形怪状的昆虫和叫不出名字的小型生物在周围窸窣作响。
苏晚茗的感知也开始受到干扰。这里驳杂的能量太多了,有些地方残留着古老战斗的痕迹,散发着暴戾的气息;有些地方则盘踞着一些实力不强但气息诡异的土着精怪,它们对苏晚茗身上纯净的青丘血脉既好奇又畏惧,散发出混乱的意念波。
有好几次,苏晚茗指的方向出现了短暂的偏差,带着他们绕了点小圈子,或者差点闯进某个脾气不好的“邻居”的领地。幸好黑瞎子预警及时,张起灵气场够强,才避免了不必要的冲突。
“宿主,周围能量场过于混乱,建议降低感知范围,提高筛选精度,优先锁定‘纯净’与‘生机’属性。”云宝冷静地给出建议,它的存在就像是一个高级的算法辅助,帮助苏晚茗处理海量的感知信息。
苏晚茗按照云宝的提示,努力调整着。她不再试图感知所有东西,而是像调整收音机频道一样,努力去“调谐”到那个特定的、“舒服的亮亮的光点”的频率。这个过程对她的精神力消耗很大,小脸上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
吴邪看得心疼,拿出水壶小心地喂她喝水,轻声鼓励:“晚茗,累了我们就休息一下,不着急。”
苏晚茗却倔强地摇了摇头,闭着眼睛,小手依旧坚定地指着一个方向:“不休息……快到了……我感觉……它更亮了……”
张起灵沉默地抱着她,步伐稳健,用自己的方式给予支持。他偶尔会根据苏晚茗指引的大方向,微调具体的行进路线,避开一些实在难以通行的地形。
就这样,在密林中艰难跋涉了大半天,就在苏晚茗脸色越来越白,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她忽然猛地睁开了眼睛,浅棕色的瞳孔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指着前方一片被无数粗壮藤蔓完全覆盖、看不出任何异常的山壁:
“就是那里!光点……最亮!就在石头后面!”
众人精神一振,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那面山壁看起来和周围没有任何区别,布满了青苔和藤蔓。
胖子抡起工兵铲:“得嘞!看胖爷我给咱们开个门!”
他走上前,用力扒开层层叠叠的藤蔓。令人惊讶的是,这些藤蔓后面并非坚硬的岩石,而是一个仅容一人弯腰通过的、黑黢黢的洞口!一股比外界清新、浓郁数倍的灵气,如同实质般从洞内涌出,让人精神一振!
“找到了!”胖子兴奋地喊道。
然而,就在他准备率先钻进去的时候,黑瞎子却一把拉住了他。
“等等,胖爷。”黑瞎子墨镜后的目光锐利地盯着那个洞口,“有点不对劲。”
他捡起一块石头,扔进了洞口。石头滚落进去,发出清脆的声响,但除此之外,并无异常。
“是不是太顺利了?”吴邪也皱起了眉头。按照一般的套路,这种宝地门口,总得有点守护兽或者机关陷阱什么的吧?
张起灵将苏晚茗交给吴邪,自己走到洞口前,凝神感知了片刻,然后摇了摇头:“无杀气,无阵法。”
意思是,门口没有明显的防御措施。
“难道墨渊大佬说的‘原生态’,指的是连个看门的都没有?”胖子挠了挠头,“这也太‘纯天然无公害’了吧?”
就在这时,一直很安静的阿黄,突然对着洞口方向,发出了不同于之前预警的低吼,那声音里带着一丝……警惕,但更多的是一种遇到同类或者说同级别存在的……试探?
“阿黄也感觉不对劲?”吴邪更紧张了。
苏晚茗被吴邪抱着,小脸依旧苍白,但她看着那个洞口,却露出了更加困惑的表情:“里面……那个亮亮的光点……好像……在动?还有……好多小一点的光点……”
光点在动?还有小的?
众人面面相觑。难道这“灵眼”里面,已经住了别的“房客”?
“管他呢!来都来了!”胖子胆子大,工兵铲往前一递,“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说不定是哪个山精野怪占了地方,咱们好言相劝,让它挪个窝!”
黑瞎子也拿出了短刀:“小心点,我打头阵。”
张起灵点了点头,示意吴邪抱着苏晚茗跟在最后。
由黑瞎子探路,胖子紧随其后,张起灵断后,一行人小心翼翼地依次钻进了那个狭小的洞口。
洞口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并没有豁然开朗,但通道逐渐变得宽敞起来,足以让人直立行走。洞壁不再是粗糙的岩石,而是某种温润的、散发着微弱白光的玉石?灵气愈发浓郁,几乎化成了淡淡的雾气。
走了约莫几分钟,前方传来了微弱的水声,还有……某种悉悉索索的、仿佛很多小东西在活动的声音。
黑瞎子打了个手势,众人停下脚步,屏住呼吸。
他悄无声息地摸到通道尽头,探头向外望去。只看了一眼,他整个人就僵住了,然后缓缓地、极其缓慢地缩了回来,脸上的表情……十分精彩,混杂着震惊、茫然和一丝……想笑又不敢笑的扭曲。
“什么情况?”胖子用气声问道。
黑瞎子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用一种难以置信的语气说:“我想……我们可能到了某个……幼儿园?”
幼儿园?众人都懵了。
黑瞎子让开位置,示意他们自己看。
吴邪抱着苏晚茗,小心地凑到通道口,向外望去——
眼前是一个巨大的、如同水晶宫般的洞窟!洞顶垂下无数散发着柔和白光的钟乳石,将整个洞窟照亮。洞窟中央有一个小小的水潭,潭水清澈见底,散发着浓郁的灵气。而水潭周围,以及洞窟各处……
是狐狸!
密密麻麻,大大小小,各种毛色的狐狸!
有的在潭边喝水,有的互相追逐打闹,有的抱着某种散发着灵光的果子啃食,有的则蜷缩在铺着干草的小窝里睡觉……放眼望去,起码有上百只!这些狐狸看起来灵气十足,眼神聪慧,与外面那些充满野性或者恶意的雪山狐截然不同。
而在这群狐狸的中心,水潭边一块最光滑、最巨大的白玉石台上,趴着一只体型尤为硕大、毛色纯白如雪、身后拖着三条蓬松尾巴的狐狸!它正闭着眼睛,似乎在假寐,周身散发着强大而温和的灵力波动,那个最亮的“光点”,正是来源于它!
苏晚茗所说的“光点在动”、“好多小光点”,赫然指的就是这只三尾白狐和它周围那一大群小狐狸!
“我……我的个乖乖……”胖子张大了嘴巴,足以塞进一个鸡蛋,“咱们这是……闯进狐狸窝了?还是……托儿所?”
吴邪也傻眼了。他想象过各种守护灵兽,凶猛的、诡异的、神秘的……唯独没想过会是眼前这种……拖家带口、其乐融融的幼儿园场景!
苏晚茗看着眼前这么多“同类”,尤其是那只漂亮的三尾白狐,大眼睛里充满了好奇和一点点亲近感,她小声说:“它们……好像不坏……”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话,那只假寐的三尾白狐缓缓睁开了眼睛。它的瞳孔是如同最纯净的琥珀般的金色,带着岁月沉淀的温和与智慧。它目光扫过闯入的不速之客,在张起灵身上停顿了一瞬,闪过一丝讶异,最后落在了被吴邪抱着的、同样拥有银白头发和纯净气息的苏晚茗身上。
它并没有表现出敌意,只是轻轻“呜”了一声,声音低沉而柔和。
随着它的叫声,原本有些骚动的小狐狸们渐渐安静下来,纷纷好奇地打量着这几个陌生来客。
三尾白狐站起身,优雅地抖了抖身上的毛发,然后口吐人言,是一个温和慈祥的老者声音:
“远道而来的客人,还有……这位血脉尊贵的小同族,欢迎来到‘灵狐洞天’。老夫白沅,是此地的守护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