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青年修士见林夜非但不惧,反而露出冷笑,心中怒气更盛。他在潜龙邸厮混日久,仗着家族在皇城有些关系,惯会欺压新来者,搜刮些油水,还从未见过如此不识抬举的边陲蛮子!
“不交?那就打断你的腿,让你知道什么叫尊卑!”青年厉喝一声,练气三层的修为毫无保留地爆发,右手五指成爪,带着凌厉的劲风,直抓林夜肩胛!他这一爪蕴含了几分家传武学的精妙,自信足以让这同是练气初期的边陲小子吃点苦头。
他身后的几名跟班也狞笑着围拢上来,气机锁定周青等人,显然打算一旦林夜被制住,便顺势将这些看着就碍眼的老兵也收拾一顿。
周青、韩闯等人眼神瞬间冰冷,手已按上了兵刃,只待林夜一声令下,便要动手。即便对方是总部的人,他们也绝不容许有人对林夜不敬!
然而,面对这迅疾狠辣的一爪,林夜却站在原地,动也未动。直到那爪风即将临体,他才看似随意地抬起左手,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扣住了对方的手腕!
动作轻描淡写,仿佛只是拂去一片落叶。
那青年修士脸上的狞笑瞬间僵住!他只觉自己的手腕如同被一道冰冷的铁箍死死锁住,任他如何催动真气,竟撼动不了分毫!更有一股阴寒刺骨、仿佛能冻结真气的奇异力量,顺着对方的手指透入自己经脉,让他半边身子都泛起麻痹之感!
“你……”青年修士眼中终于露出惊骇之色,这力量,这速度,绝不仅仅是练气初期!
林夜扣着他的手腕,目光平静地看着他,如同在看一个跳梁小丑:“皇城的规矩,就是弱肉强食,对吗?”
话音未落,他扣住对方手腕的左手微微发力,向下一压!
“咔嚓!”
一声清脆的骨裂声响起!
“啊——!”青年修士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整个人被一股无可抗拒的巨力带得跪倒在地,手腕呈现出不自然的扭曲,剧痛让他额头瞬间布满冷汗!
他那几名跟班看得目瞪口呆,脸上血色尽褪,想要上前,却被林夜那冰冷的目光一扫,顿时如同被凶兽盯上,僵在原地,不敢动弹。
“现在,告诉我,谁该教谁规矩?”林夜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一股令人心寒的压迫感。
那青年修士疼得浑身颤抖,又惊又怒,色厉内荏地叫道:“你……你敢伤我!我表哥是玄镜司的队正!你完了!你……”
“玄镜司?”林夜眉头微挑。他记得陈渊提过,皇城镇魔司总部下设数司,各司其职,其中“玄镜司”似乎专司内部监察、审讯乃至缉捕违纪官员,权力不小。
见林夜似乎有所迟疑,那青年以为他怕了,忍痛叫道:“现在知道怕了?晚了!赶紧放开我,磕头赔罪,再奉上双倍……不,三倍的灵石,否则我让我表哥把你抓进玄镜司大牢,让你生不如死!”
林夜笑了,只是那笑容愈发冰冷:“玄镜司队正?好大的官威。”他手上力道再加一分。
“啊!!!”青年修士发出杀猪般的嚎叫,感觉自己的腕骨快要被捏成粉末,“住手!住手!我错了!林大人!林副百户!是我有眼无珠!饶了我!灵石我不要了!规矩……规矩您定!”
他终于彻底怕了,眼前这人根本就是个疯子,完全不按常理出牌,连玄镜司的名头都吓不住他!
林夜这才松开了手,如同丢开一件垃圾。那青年修士瘫软在地,抱着断裂的手腕,涕泪横流,再不敢有丝毫嚣张。
“带着他,滚。”林夜目光扫向那几名噤若寒蝉的跟班。
那几人如蒙大赦,连忙上前扶起惨叫不止的青年,灰头土脸、连滚带爬地逃离了丙十七号院,连句狠话都不敢再说。
院门外,一些被动静吸引过来围观的其他潜龙邸住户,看到这一幕,皆是面露惊容,窃窃私语。
“这新来的副百户……好生猛!”
“竟然把‘钱串子’刘琨的手给废了?”
“他表哥可是玄镜司的刘队正,睚眦必报,这下有热闹看了。”
“看来不是个善茬,以后尽量别招惹。”
周青上前一步,低声道:“大人,是否会有麻烦?玄镜司……”
林夜摆了摆手,示意无妨。他初来乍到,若一味隐忍,只会被当成软柿子,日后麻烦更多。今日立威,虽会得罪那什么刘队正,但也向潜龙邸乃至其背后关注此地的人表明,他林夜不是可以随意拿捏的。至于玄镜司的报复?兵来将挡便是。
“无妨。各自休息,抓紧时间熟悉环境,修炼不可懈怠。”林夜吩咐道。
“是!”众人齐声应道,经过方才一幕,心中那初入皇城的些许忐忑消散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坚定的信念——跟着这位大人,即便在龙潭虎穴,也无需畏惧!
接下来的两日,丙十七号院风平浪静。那刘琨及其表哥似乎并未立刻前来报复,不知是在酝酿,还是有所顾忌。林夜乐得清静,大部分时间都在房中修炼,巩固练气四层巅峰的修为,同时进一步熟悉炼化毒素后带来的变化,尤其是寂灭真气中蕴含的那一丝“极寒”特性。
他也通过周青、苏晓等人,对潜龙邸及皇城的基本情况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潜龙邸内鱼龙混杂,既有像他这般从各地调任而来的有功之臣,也有一些总部勋贵子弟下来镀金,更有不少等待具体任命、背景各异的中低层官员。彼此之间,明争暗斗,拉帮结派乃是常态。
皇城镇魔司总部,结构庞大复杂。最高层为指挥使,其下设有副指挥使若干,再其下则分设各司,如负责对外征战、清剿大型妖魔巢穴的“荡魔司”;负责皇城及重要区域治安、侦缉案件的“巡城司”;负责内部监察、纪律的“玄镜司”;负责情报收集、分析的“风闻司”;以及负责后勤、功勋、人员调动的“总务司”等。
各司之间权责交错,既有合作,也有竞争,甚至倾轧。那位银章捕头陈渊,便是隶属“巡城司”。
而皇城的势力,更是盘根错节。除了镇魔司这尊庞然大物,还有皇室、诸多勋贵世家、以及一些在皇城设有分支或驻地的修仙宗门。水之深,远超想象。
第三日清晨,林夜正在院中演练“裂云”拳套与寂灭真气的配合,院门外来了两名身着玄黑色、袖口绣有镜纹服饰的修士——正是玄镜司的人!
为首一人,面容冷峻,目光如刀,气息赫然达到了练气六层!他腰间悬挂的令牌,表明其队正身份。想必就是那刘琨的表哥,刘队正。
他身后跟着数名气息精悍的玄镜司力士,眼神不善地盯着院内的林夜等人。
周青等人立刻警觉起来,纷纷聚拢到林夜身后,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那刘队正目光扫过林夜,声音冰冷,带着一股居高临下的审问意味:“你便是林夜?黑石城调任副百户?”
“正是。”林夜收拳而立,神色平静。
“三日前,你在此院内,无故重伤同僚刘琨,致其手腕断裂,修为受损。可有此事?”刘队正语气森然,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压,试图在气势上压倒林夜。
林夜闻言,却忽然笑了笑:“刘队正此言差矣。并非无故,而是贵表弟主动上门,索要贿赂,美其名曰‘规矩’。林某不从,他便欲动手伤人,林某不过是自卫反击,何来无故之说?潜龙邸内,竟有人公然敲诈勒索,不知这又违反了司内哪条规矩?玄镜司……管是不管?”
他语气平淡,却字字如刀,反将一军!
刘队正脸色一沉,他没想到林夜如此牙尖嘴利,且毫不畏惧。他确实知道自己表弟的德性,本想借题发挥,给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边陲小子一个深刻的教训,却没料到对方如此难缠。
“巧言令色!你说他索贿,可有证据?本官只看到你出手伤人的结果!”刘队正强词夺理,身上气息涌动,练气六层的威压如同潮水般向林夜涌去,试图逼迫他就范。
然而,那足以让寻常练气中期修士心神摇曳的威压,落在林夜身上,却如同泥牛入海,未能激起半分波澜。林夜依旧稳稳地站在那里,眼神深邃,仿佛面对的不过是一阵微风。
“证据?”林夜嘴角勾起一抹讥诮,“当日院门外,围观者甚众,刘队正何不一一找来询问?还是说,玄镜司办案,向来只凭臆断,不问是非?”
“你!”刘队正勃然大怒,他身后力士也纷纷上前一步,杀气腾腾。
周青等人毫不示弱,煞气隐隐连成一片,竟将那几名玄镜司力士的杀气顶了回去!
就在双方对峙,一触即发之际——
一个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力量的声音忽然响起:
“刘队正,何事在此大动干戈?”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身着月白长衫、面容儒雅、手持一卷书册的中年文士,不知何时已站在院门处,正含笑看着众人。他气息内敛,看不出具体修为,但能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此地,绝非寻常人物。
那刘队正见到此人,脸色微变,连忙收敛了怒容,拱手道:“原来是风闻司的沈主簿。卑职正在处理一桩殴伤同僚的案子。”
“风闻司?”林夜心中一动。风闻司负责情报,此人突然出现,意欲何为?
那沈主簿目光扫过林夜,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赏,随即对刘队正温和道:“刘队正,此事我略有耳闻。不过是年轻人之间的些许摩擦,何须如此兴师动众?令表弟的伤势,司内医师自会妥善治疗。此事,就此作罢,如何?”
他语气虽然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反驳的意味。
刘队正脸色变幻,显然对这沈主簿颇为忌惮,咬了咬牙,最终躬身道:“既然沈主簿开口,卑职遵命。”
他狠狠地瞪了林夜一眼,带着满腔不甘,领着人悻悻离去。
沈主簿这才转向林夜,微微一笑:“林副百户,初来乍到,便闹出这般动静,果然非是池中之物。”
林夜拱手行礼:“多谢沈主簿解围。”
“不必言谢。”沈主簿摆了摆手,目光深邃地看着林夜,“林副百户在黑石城的功绩,沈某已有耳闻。年轻有为,实力不凡,更难得的是这份胆魄与心性。总部对你,很是期待。”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说道:“皇城虽大,却也小。是金子,总会闪光,是明珠,亦会蒙尘。林副百户好生休息,具体任命,不日便会下达。”
说完,他对林夜含笑点头,便转身飘然离去,仿佛从未出现过。
林夜看着沈主簿离去的背影,目光微凝。
风闻司的主簿……特意前来,是为解围?还是……另有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