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携抱着吴雨,停在了那刘氏牙行前。
牙行大门紧闭,其上禁制灵光流转,主人早已离去。
王携神识扫过,铺内空无一人。
“都这时候了,还讲究啥。”
识海中,周正的声音响起。
“直接破开算了,反正那老掌柜一时半会也不敢回来。”
他略一思忖,抬手并指,一道凝练的剑气点在禁制之上。
禁制应声而破。
王携推门而入,径直走向柜台,神识一扫,便从柜台下摄出了那枚丙字七号小院的令牌。
回到那处曾居住数年的小院,推开斑驳木门,院内景物依旧。
他将吴雨轻轻安置在静室的床榻上,又仔细检查了一遍她的状况,心中稍安。
这才打出数道法诀,在小院布下了一座防护禁制。
这禁制足以抵挡寻常筑基修士的窥探,在此刻混乱的浮萍城内,暂时护得吴雨周全。
做完这一切,他便化作一道模糊的流光,朝着吴家黑狱的方向疾驰而去。
吴家黑狱,位于浮萍城北最为偏僻的一角,
据说此地原本是一处废弃的矿脉,被吴家改造后,成了关押触犯族规子弟以及一些敌对修士的牢狱。
此刻,黑狱那巨大门户紧闭着。
门前空无一人,连平日里应有的守卫都不见了踪影。
显然也被天上的元婴天劫吓得躲了起来,或者被抽调去了更重要的战场。
王携在狱门前现出身形,没有任何废话,抬手便是一道剑气射出。
“轰!”
一声巨响,那看似坚固无比的狱门剧烈震颤,最终还是承受不住这股锋锐之力,炸开一个巨大的窟窿,碎石铁屑四溅。
“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强闯我吴家牢狱!”
一个又惊又怒的声音从破开的门洞内传了出来,伴随着一股筑基中期的灵压汹涌而出。
王携面无表情,迈步踏入狱门,烟尘弥漫中,与一名中年修士迎面相对。
那吴家执事显然没料到,在元婴天劫威压全城的当下,竟有人能爆发出如此强大的灵力。
“你……你是何人?”
吴家执事色厉内荏地喝道,试图以声势压人。
王携根本懒得与他废话,直接问道:“吴良夫妇可在此地?”
那执事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恍然,随即怒火上涌。
“原来是为了那两个悖逆家族的罪人!好大的胆子,竟敢找我吴家的晦……”
他话未说完,便见王携并指如剑,一点灵光在指尖凝聚,虽未发出,但那凝而不发的剑意却已刺得他眉心发痛。
直到此刻,这执事才猛地反应过来,眼前之人,似乎根本不受此地天劫威压的影响!
眼下这个情形,自己恐怕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在…在在!”
他忙不迭地点头,脸上的愤怒变成了惊惧。
王携指尖灵光散去,淡漠道:“带路。”
“老王,小心点,这孙子答应得太痛快,恐怕有诈。”
周正的声音在识海中提醒。
王携心中微凛,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跟在那执事身后,神识散布开来。
踏入牢狱内部,光线昏暗下来。
一进入此地,王携便感觉周身灵力微微一顿。
“此地布有禁灵阵法。”
王携对周正说道。
这并不意外,关押修士的牢狱,若无此等手段,反倒奇怪了。
他小心观察着四周。
通道两旁是一间间独立的牢房,以粗大的金属栅栏封闭。
有些牢房空着,有些则关押着形容枯槁的修士。
那吴家执事在前面引路,脚步看似平稳,眼神却不时偷偷向后瞟。
就在经过一个岔路口时,他身形陡然加速,猛地向前窜出数丈。
“快来人!有强敌闯狱!”
呼喝声在幽深的牢狱中回荡。
两道魁梧的身影从通道内冲了出来。
这两人肌肉虬结,周身气血澎湃,赫然是两名炼体五层左右的体修。
在这禁灵阵法影响的牢狱内,无法顺畅施展术法的炼气士实力大减,而依赖肉身力量的体修,优势便被无限放大。
其中一名体修狞笑一声,直接朝着王携的肩膀抓来。
“找死!”
识海中,周正冷哼一声。
一道尖锐的神识波动倏忽而至,刺入了这名体修的识海。
那体修前扑的动作猛地一僵,眼神充斥着一片茫然与空白。
随即便瘫倒在地,气息全无。
惊魂刺!
专攻神魂,防不胜防!
在这灵力受制的环境里,更是显得诡异莫测。
另一名体修见状,前冲的脚步硬生生刹住,脸上充满了惊骇之色。
那逃到远处的吴家执事眼见王携并未趁胜追击,胆气又壮了几分,躲在拐角处喊道。
“拿下他!刚才那是神识攻击,他发不出第二道,你若不动手,后果自……”
他本想以家族刑罚威胁那名犹豫的体修。
然而,负字还未出口,便感觉识海剧痛无比。
“呃……”
吴家执事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双手抱头,身体剧烈抽搐了几下,眼见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王携目光转向那名体修,再次开口。
“吴良夫妇,在何处?”
那体修被吓破了胆,哪里还敢有半点反抗之心。
“在…在里面,小人这就带前辈过去。”
穿过几条阴暗的通道,来到一间牢房前。
透过栅栏,可以看到吴良和张芸夫妇二人正靠坐在墙角,虽然面容憔悴,衣衫略显凌乱,但气息尚算平稳。
“王…王先生?”
吴良看到了牢门外的王携,猛地站起身。
张芸也连忙站起,眼眶瞬间就红了。
“打开。”王携对那体修道。
体修不敢怠慢,连忙取出钥匙打开了牢门。
“先生,您…您怎么……”
吴良激动得语无伦次,随即急切地问道:“小雨她怎么样了?”
张芸紧紧抓住丈夫的胳膊,眼中满是期盼与恐惧。
“她无大碍,我已将她安顿在安全之处。”
“先离开此地,再慢叙。”
夫妻二人闻言,悬着的心总算放下大半。
只是被囚禁多日,气血不畅,脚步不免有些踉跄虚浮。
一行人沿着来路向外走去。
在经过一个拐角时,一个身影扑到栅栏边,急切地喊道。
“道友留步!”
王携脚步不停,只是淡淡瞥了一眼。
那是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面容枯槁,但一双眼睛却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异样的精光。
“道友!顺手解救一下老朽可好?”
那老者见王携不理,急忙又道。
“老朽愿以一场机缘相赠,以报救命之恩。”
王携依旧置若罔闻,护着吴良夫妇继续前行。
在这黑狱之中,谁知这老者是何来历,所谓的机缘又是福是祸。
“道友留步!”
老者见王携要走远,嘶声高喊。
“老朽愿发下天道誓言,证明在下此言不虚。”
听到天道誓言四字,王携的脚步微微一顿。
识海内,周正的声音颇有些疲惫,却也有几分意动。
“咳…老王,楼草打兔子的事,相当于白捡。”
“这老家伙敢发天道誓言,说不定真有点东西…反正顺手的事。”
王携沉吟一瞬,对那名体修道:“开门。”
那体修此刻对王携已是畏如蛇蝎,不敢有丝毫犹豫。
牢门一开,那老者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了出来,对着王携深深一揖。
“多谢道友救命之恩。”
他动作麻利,完全不似被关押许久之人。
待几人走出黑狱,那股浩瀚的天威再次笼罩下来。
吴良夫妇和那白发老者皆是身形一颤,脸上露出惊骇之色。
“这是……天劫?”
吴良失声道。
“嗯,吴家生变。”
王携淡淡解释了一句。
那白发老者闻言,仰天大笑。
他骂了几句,这才转向王携。
“道友,借一枚空白玉简一用。”
王携取出一枚玉简递给他。
老者接过,贴在额头,神识沉入其中,片刻后拓印完毕,交还给王携。
同时发下一个天道誓言,保证玉简内容真实无虚。
做完这一切,老者再次对王携一拜。
“大恩不言谢,老朽告辞,他日有缘,必当厚报!”
说完,他身形便消失在混乱的街巷之中。
另一边,吴良和张芸看着王携,心头早已被无数的问号填满。
这位王先生,不是辞去讲席之位离开了吗?怎么突然又回来了?
而且……这身筑基期的灵压是怎么回事?
这才过去多久?
他们清晰地记得,王携离开时,明明还是炼气六层的修为。
无数疑惑在夫妻二人心中翻滚,但此刻显然不是细问的时机。
他们只能将这份震惊与好奇压在心底,跟着王携,快步向着城北小院的方向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