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圈终于打完，胜负已分，场面惨烈。
唐珏那头堪称重灾区，额前、鬓角、后脑勺，但凡能夹住的地方，都顽强地驻扎着一只只蠢萌的小黄鸭，随着他摇头晃脑的动作嘎嘎欲坠。
齐理更惨，脑门、耳朵、甚至衣领上都挂满了鸭子，活脱脱一个人形鸭架展示台。
反观施屿，左耳廓上那只孤零零的鸭子依旧坚守岗位，聂淮则只在袖口象征性地别了一只。
最后一把，聂淮慢悠悠推倒牌，手指在牌面上轻轻一点：“自摸。三家。”
他抬眼，目光精准地扫过三个输家，嘴角噙着一丝看戏的笑意。
“靠！又来！”齐理哀嚎，认命地抓起三只鸭子。
唐珏翻了个白眼，也抓起三只，没好气地往自己身上随便怼。
轮到施屿。
聂淮拿起一只小黄鸭，修长的手指捏着它，缓步走到施屿面前。
施屿依旧面无表情，但身体往后靠了靠，目光平静地迎上聂淮，带着无声的抵抗。
聂淮看着他这副‘宁死不屈’的样子，低低轻笑一声，手腕一转，没往那头一丝不苟的头发上招呼，而是极其自然地将那只小黄鸭，夹在了施屿挺括的衬衫领口边缘。
动作轻柔，像在别一枚精致的胸针。
“我靠！！！”齐理瞬间炸了，指着聂淮，声音拔高了八度，“老聂！你这区别对待！赤果果的‘夫管严’啊！这就舍不得了？！”
唐珏正被自己头上摇摇欲坠的鸭子烦得不行，闻言立刻抓起一只刚从头上掉下来的小黄鸭，想也不想就朝齐理那张欠揍的脸砸过去：“闭嘴吧你！鸭子都堵不住你的嘴！”
“嘿！唐珏你偷袭！”齐理敏捷地一躲，顺手也抓起自己身上掉落的鸭子反击。
一时间，包间里鸭影纷飞。
两只黄澄澄的鸭子在空中划出笨拙的抛物线，伴随着齐理的大呼小叫和唐珏的“齐理你找死！”。
聂淮退到安全距离，推了推眼镜，欣赏着这场幼稚的‘鸭子大战’。
施屿则微微蹙眉，低头看着自己领口那只突兀的小黄鸭，似乎在考虑要不要把它摘下来，最终还是保持了沉默。
闹腾了一会儿，齐理忽然掏出手机，脸上带着贼兮兮的笑容：“停战停战！来来来！世纪合影！必须记录下这历史性的一刻！”
他不由分说地招呼几人凑近。
唐珏顶着一头鸭子，一脸的生无可恋加嫌弃；齐理笑得见牙不见眼，脑袋上鸭子乱颤；聂淮站在施屿旁边，金丝眼镜下的目光带着点纵容的无奈；施屿依旧是那副平静无波的表情，只是领口那只小黄鸭格外醒目。
咔嚓！
画面定格。
齐理手指飞快地操作，照片瞬间飞进了五人小群。
【齐天大圣】：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Z 燃哥快看！你家唐老师的新造型！绝版珍藏！【图片.jpg】
照片上，唐珏淹没在一堆蠢萌小黄鸭里，那张脸蛋写满了‘我不服’的怨念。
【t】：齐理！！！你丫手怎么那么快！！！删掉！！！立刻！马上！！！不然我跟你绝交！！！！
唐珏的咆哮紧随其后，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炸毛的愤怒。
【聂老板】：大哥笑二弟。
聂淮慢悠悠地跟了一句，精准补刀，配图是他自己袖口那只孤零零的小鸭子特写。
【齐天大圣】：老聂你懂什么！我这是今天手气不好！状态不佳！下次让你见识见识小爷的厉害！
齐理嘴硬地狡辩。
【t】：借口！！！就是菜！！！
唐珏立刻跟上嘲讽。
群里安静了两秒。
【屿】：菜，就多练。
施屿的消息终于弹了出来，一如既往的言简意赅，精准打击，直击要害。
唐珏：“……”
齐理：“……”
包间里，两人看着屏幕上那几个字，齐齐噎住。
聂淮轻笑出声，拿起外套。
施屿则默默站起身，抬手，终于把领口那只小黄鸭取了下来，放回了桌上那一堆‘战利品’里。
“吃饭去？”聂淮理了理袖口，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扫过两个顶着一脑袋鸭子、还沉浸在菜就多练打击中的幼稚鬼。
“走走走！！！” 齐理和唐珏瞬间忘了刚才的互掐和来自施屿的暴击，异口同声地嚎起来，肚子咕咕叫的抗议比什么都实在，“饿死了～”
“嗯。”施屿言简意赅地应了一声，算是投了赞成票。
唐珏扒拉下头发上几只摇摇欲坠的小黄鸭，胡乱塞进口袋，又从随身的挎包里掏出黑色口罩和鸭舌帽，动作麻利地把自己那头招摇的紫色卷毛和半张脸捂严实了。
齐理则胡乱把头上的鸭子薅下来揣兜里，顶着一头被抓乱的毛就准备往外冲。
聂淮自然地走到施屿身边，两人并肩，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缀在咋咋呼呼的唐珏和齐理身后，像两个沉稳的监护人跟着两个放学撒欢的小学生。
刚走出麻将馆，傍晚微凉的风一吹，齐理的嘴又闲不住了。他勾住唐珏的脖子，压低声音问：“哎，珏啊～你家燃哥呢？最近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忙啥呢？新专辑不是都发了吗？”
唐珏正低头摆弄帽檐，试图把几缕不听话的紫色卷毛塞进去，闻言动作顿了顿，声音隔着口罩有点闷：“谁知道啊……大概……宣发后续？或者又钻哪个棚里琢磨新东西去了吧。”
语气里也带着点自己也说不清的不确定。
仔细想想，是有阵子没见着人了，消息也回得慢。
“啧，”齐理咂咂嘴，一副过来人的口吻，老气横秋地拍了拍唐珏的肩，“忙，都忙，忙点好啊！”
那语气，活像居委会大妈感慨小年轻打拼事业。
“去你的！”唐珏被他这语气逗乐了，肩膀一抖甩开他的手，顺势就给了齐理胳膊一拳，“装什么深沉！”
“嘿！敢动手！”齐理立刻反击，抬腿就朝唐珏小腿肚子不轻不重地踢了一脚。
“嗷！齐理你偷袭！”
两人瞬间又掐上了，你推我搡，你踢一脚我还一掌，在人行道上演起了小学生斗殴。
淡紫色的发梢和齐理乱糟糟的头发在傍晚的光线下晃动，口罩也挡不住两人互相嫌弃又乐在其中的眼神。
聂淮和施屿在后面看着前面那两个闹腾的背影。
聂淮推了推眼镜，嘴角带着点无奈又习以为常的弧度。
施屿则目视前方，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只是脚步放慢了些，似乎想离前面的噪音源稍微远一点。
夕阳把四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前面两个影子打打闹闹，后面两个影子安静地并肩而行，朝着不远处的餐厅晃悠过去。
空气里只剩下齐理和唐珏幼稚的互怼声和偶尔路过的车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