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凡后退一步，动作看似无意，实则已经悄然将手伸进了口袋。
他的指尖触碰到军用手机冰冷的金属外壳，那份熟悉的触感让他稍稍找回了些许镇定。
“我需要和我父母商量一下……”江凡的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犹豫，像极了一个被突如其来的邀请吓住的年轻人。
他垂下眼睑，借着这个动作，目光快速扫过屏幕上刚刚编辑完成的消息。
每一个字都是他在刚才看似发呆的几十秒里，凭借着肌肉记忆在口袋里盲打出来的。
这是柳若云亲自教他的技巧，用于在极端危险的情况下求援。
确认无误后，江凡毫不犹豫地点击了发送键。
刚刚那番话不过是个幌子，是他为了能够光明正大拿出手机而临时编造的借口罢了。
江凡从来不是个会把希望寄托在敌人善意上的人。
《厌世》的人都是疯子，他们厌弃一切规则，蔑视一切秩序，怎么可能会眼睁睁看着自己打电话求援？更不可能给自己充足的时间联系柳若云或者其他人。
然而……
“也对，你打吧……”《迷茫》的声音依旧平静，就像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江凡的手指僵在半空，大脑在那一瞬间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什么？
他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一个七阶的觉醒者，《厌世》组织的核心成员，竟然会这么轻易地同意让他打电话？
这完全不符合常理！
江凡的脑海里飞快地转着念头，试图分析《迷茫》的真实意图。
是陷阱？
还是他对自己的实力有着绝对的自信，根本不在乎自己求援？
屏幕亮起，柳若云的回复几乎是秒回的。
“遇到了什么情况？你现在在哪里？”消息里透着明显的紧张和警惕。
江凡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我在江南……遇到了《厌世》的《迷茫》，七阶觉醒者，他想邀请我加入《厌世》，我在尽力拖延时间。”
消息发出去的瞬间，江凡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剧烈地跳动，每一次搏动都像是在耳边擂鼓。
柳若云的回复来得很快，但内容却让江凡的心沉到了谷底。
“江南？你立刻打电话给江南的负责人！我现在在北方处理突发事件，最快也要一个小时才能赶到。如果是江南的那位负责人出手的话，应该可以应付七阶的《迷茫》！记住，一定要拖住他！”
一个小时……
江凡放下手机，目光不着痕迹地瞥向不远处的《迷茫》。
对方依旧保持着那个慵懒的姿势，仿佛根本不在意江凡在做什么。
这份从容反而让江凡更加不安。
越是看起来无所谓的敌人，往往越危险。
“那个……”江凡咽了口唾沫，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加局促，“我还要打电话给我的哥哥姐姐……他们也很关心我的未来，我想听听他们的意见。”
“打吧……”《迷茫》的语气依旧平静得可怕，就像一汪深不见底的死水。
江凡的心跳又快了几分。
这太不正常了！
一个正常的敌人，怎么可能会给猎物这么多求援的机会？
除非……除非他根本不把这些求援放在眼里，或者说，他有着绝对的把握，无论谁来都无法阻止他。
“你不可以偷听！”江凡故作紧张地说道，声音里带着年轻人特有的倔强。
出乎意料的是，《迷茫》竟然真的点了点头，转身退远了几步，给江凡留出了足够的“私密空间”。
江凡深吸一口气，手指颤抖着拨通了那个号码。
……
夜色如同泼洒的浓墨，一层层晕染开来，沉甸甸地压在江南大学的上空。
初冬的晚风裹挟着湿冷的寒意，将梧桐树上所剩无几的叶片卷得打着旋儿坠落，在昏黄的路灯光晕里划出一道道萧瑟的弧线。
校园的走道上，一对对情侣依偎在一起，身影被拉得老长。
空气中飘荡着廉价香水与奶茶的甜腻气息，还夹杂着几声刻意压低却又止不住的嬉笑声。
青春的荷尔蒙在暮色里发酵，把这个普通的傍晚点缀得格外温馨。
而在距离校门口最近的教学楼楼下，气氛却截然不同。
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牛仔裤、格子衬衫的男生，捧着一大束包装略显俗气的红玫瑰，脚步局促地站在气球圈外。
他的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脸上挂着经过无数次练习的腼腆笑容，眼神却紧紧盯着教学楼一楼的楼梯口，像极了那些校园里随处可见的、为爱情奋不顾身的普通男生。
只不过这个场景，已经连续上演了整整三个月。
每天傍晚，这个男生都会准时出现在这里，风雨无阻。
周围的学生早就习惯了他的存在，有人嘲笑，有人钦佩，更多的人只是把他当成了校园里的一道风景。
就在这时，男生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剧烈地震动起来，打破了这份小心翼翼维持的氛围。
男生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那份腼腆的笑容瞬间褪去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烦。
但很快，这丝情绪又被他压了下去。他深知自己现在的处境有多微妙，任何一丝破绽都可能让他之前的努力功亏一篑。
他掏出手机瞥了眼来电显示，琥珀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喂？”他接起电话，语气刻意放得温和，甚至带上了点讨好的意味，和刚才那专注的眼神判若两人，“不好意思啊兄弟，能不能稍微等一会儿？我这儿正忙着处理重要的事情呢……”
电话那头的江凡愣了一下，这语气……怎么听着像是在约会？他一时间有些懵，但很快就反应过来，立刻压低声音急促地说道：“学长！学长！您先别挂电话！我这里遇到大麻烦了！《厌世》的《迷茫》，七阶觉醒者，他现在就在我面前，要邀请我加入《厌世》！我根本打不过他！您能不能来帮我一下？”
男生一边听着江凡急促的叙述，一边偷偷抬眼瞄了眼教学楼的入口。
他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正从楼道里走出来，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他压低声音，语速飞快地说：“你先拖一会儿！我这儿正在关键时刻，今天是我第九十九次给校花表白，成败在此一举，真的不能被打扰！”
说完，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随即拨出了一个电话，眼神变得冷厉了起来！
“你们两个立刻来江南，《迷茫》出现了！”
电话那头的江凡彻底傻眼了。
第九十九次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