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柔犹豫了一瞬,将手机屏幕再次点亮。
相册里密密麻麻存着今天拍的照片——仁意咬着司康饼鼓着腮帮子的模样,踮脚摸博物馆展品时仰起的侧脸,还有在纪念品店举着冰箱贴笑得灿烂的瞬间。
仁意看着那些自己都没注意到的画面,心脏突然开始发烫。
“你偷偷拍了这么多。”她伸手去抢手机,萧柔却往后仰了仰避开,两人的动作带起床单窸窣声响。
“别动,小心摔着。”萧柔笑着将她搂紧,温热的呼吸扫过她耳尖,“今天看你玩得开心,就想多存点回忆。”
仁意安静下来,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萧柔衬衫纽扣。
窗外泰晤士河的夜风送来隐约的船笛声,混着房间里缓慢的呼吸声,将夜色晕染得愈发温柔。
“萧柔,”她突然轻声开口,“谢谢你带我来这里。”
“傻瓜,谢什么。”萧柔低头,鼻尖蹭过她发旋,“只要你开心......”
话未说完,仁意已经撑起身子,在朦胧光线中对上她的视线。
四目相对的瞬间,空气仿佛凝滞,那些藏在日常里的情愫在寂静中翻涌。
仁意的手指轻轻抚过萧柔眼下的青影,拇指擦过她微微颤抖的睫毛。
记忆里她们已经太久没有这样近距离地凝视彼此,久到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她倾身向前,在萧柔猝不及防间,将轻如羽毛的吻落在她唇角。
萧柔猛地僵住,指尖深深陷进床单里。
这个吻带着草莓软糖的甜腻余味,却比记忆中任何一个吻都要克制。
仁意想要退开时,却被萧柔突然扣住后脑,带着几分急切与不安的吻落了下来。
两人纠缠的呼吸里,仁意尝到了萧柔唇上的咸涩,睁眼才发现她眼眶已经泛红。
“怎么哭了?”仁意慌乱地用指腹去擦她眼角的泪,却被萧柔握住手腕按在胸口。
萧柔的声音带着破碎的哽咽,却笑得比白天任何时候都要明亮:“我太开心了......开心到觉得这一切像做梦。”
她将额头抵在仁意肩头,滚烫的泪水渗进布料,“怕一松手,你就又要离我很远。”
仁意反手环住她颤抖的脊背,在她发间落下细密的吻:“不会了,我一直在。”
萧柔埋在仁意肩头的呼吸逐渐变得绵长,像是要将积攒许久的不安都化作温热的气息散去。
仁意的指尖一下又一下顺着她的脊椎轻拍,轻哄着。
月光不知何时爬上窗台,在两人交叠的轮廓上镀了层银边。
“记得有一次,你抱着文件从转角冲出来,差点把我撞进花坛。”
仁意被逗笑,下巴蹭过萧柔的发顶:“明明是你走路不看路,还凶巴巴地说我莽撞。”
回忆起当时萧柔冷着脸整理领带的模样,她忍不住捏了捏对方的耳垂,“后来每次在茶水间碰到,你都绕道走。”
萧柔握住她捣乱的手,十指自然而然地交缠。
那些刻意保持距离的日子,却总在深夜翻来覆去地想仁意笑着递来的润喉糖,想她加班时悄悄放在桌上的热牛奶。
“其实第一次你帮我捡起散落的文件,”她的拇指摩挲着仁意手背上的淡疤,“我就注意到你指甲剪得圆圆的,像小兔子。”
这句话让仁意笑出了声。
她翻身将萧柔压在身下,月光落在萧柔泛红的眼尾,睫毛上还沾着未干的泪痕。
“现在呢?”她歪着头,鼻尖轻蹭过萧柔的,“现在还觉得我像兔子吗?”
萧柔抬手将她散落的碎发别到耳后,指尖描摹着她的眉眼,仿佛要将此刻的温度刻进记忆里。
“现在你是我的勇气,”她轻声说,喉结微微滚动,“是我敢跨越时差,敢把未来都押上的理由。”
仁意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俯身吻住萧柔,带着比方才更炽热的温度。
房间里只剩下交织的呼吸声,偶尔传来床单的窸窣。
萧柔环在她腰间的手越收越紧,像是要将对方揉进自己的生命里。
当两人终于分开时,仁意额头抵着她的,轻声说:“以后每个清晨和深夜,睁开眼都能看见我。”
“那我很幸福了。”
窗外的泰晤士河依旧静静流淌,载着两岸的灯火,也载着此刻房间里的誓言。
萧柔望着仁意被吻得泛红的唇,莞尔。
所有的等待与不安,都在这个异国的夜晚,化作了触手可及的幸福。
……
凌晨五点,伦敦的薄雾还未散去,市政厅的尖顶在朦胧的天色中若隐若现。
床头闹钟刚震动第一下,仁意就被萧柔收紧的手臂带得贴紧她温热的胸膛。
这么早......她迷迷糊糊地嘟囔,睫毛扫过萧柔锁骨,换来一声轻笑:今天要去领属于我们的星星。
洗漱台前的镜子蒙着薄薄水雾,萧柔第三次将歪斜的领带扯松。
银灰色条纹衬得她耳尖发红,指节因用力泛白。
仁意倚在门边看她手忙脚乱,忽然想起初见时那个雷厉风行的职场精英,此刻却像个笨拙的小朋友。
她轻手轻脚绕到背后,接过领带:萧总,让我来。
温热的呼吸拂过颈侧,萧柔喉结滚动,看着镜中仁意专注的眉眼,心跳声几乎要盖过窗外的鸟鸣。
……
市政厅门前的队伍在晨雾中蜿蜒,仁意反复摩挲着护照边缘,纸张被手心的汗浸得发软。
萧柔注意到她微颤的指尖,不动声色地将她的手塞进自己大衣口袋,掌心传来的温度带着羊毛织物的柔软。
紧张吗?萧柔的声音裹着薄雾,仁意抬头,看见她眼底倒映着自己的身影,比第一次谈判还紧张。
下一对!传唤声让两人同时屏住呼吸。
推开门的刹那,淡金色阳光从彩绘玻璃窗倾泻而下,在地砖上投射出鸢尾花的光影。
登记官是位银发女士,珍珠胸针随着笑容轻轻晃动:请先核对证件。
萧柔取出精心准备的文件时,手指碰倒了桌上的墨水瓶。
深蓝色墨水在雪白桌布上晕开,她慌忙抽纸巾擦拭,却被仁意按住手腕。
没关系。仁意的拇指擦过她手背的青筋,就当是特别的印记。
两人对视一笑,紧张的气氛在晨光中悄然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