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赵的声音在冥河畔飘荡，带着一种林凡从未听过的沧桑，仿佛每一个字都浸透了亿万年的光阴。
“最初啊...”老赵眯着眼，目光似乎穿透了冥界灰暗的天穹，回到了那个混沌初开、万物始生的年代，“造物主那家伙，估计是觉得空荡荡的‘培养皿’太无聊，随手点化了我们四个：青龙、白虎、朱雀、玄武。”
他用鱼竿随意地划拉着浑浊的河水，激起一圈圈涟漪，仿佛在描绘当年的景象。
“那时候，这冥船...哦不，这冥界，还乱得很。规则不稳，能量乱窜，时不时还有从混沌里蹦跶出来的魔物，长得那叫一个随心所欲，挑战你的审美下限。造物主给了俺们四个核心权限，说白了，就是让俺们当‘系统管理员’，维护这片区域的稳定，顺便观察一下后面投放进来的‘文明样本’（也就是你们）会怎么演化。”
林凡忍不住插嘴：“那您四位，就是初代管理员？”
“可以这么理解。”老赵点点头，“青龙管生机与演化（木），白虎管肃杀与秩序（金），朱雀管净化与毁灭（火），俺嘛，就管承载与稳定（水）。分工明确，各司其职。”
他的语气带上了一丝追忆往昔的豪情：“那时候，俺们四个联手，那才叫一个威风！青龙那老长虫，一念之间，乙木神雷如同星河倒卷，给这片死寂之地带来最初的生命律动；白虎那杀才，庚金剑气纵横捭阖，管你什么混沌魔物，统统一剑两断，效率高得吓人；朱雀...她展开羽翼，南明离火焚尽一切污秽与混乱，所过之处，法则都被灼烧得清晰分明...”
老赵说着，自己都乐了：“嘿，那时候白虎还抱怨，说朱雀放火老是差点烧到他的尾巴毛，朱雀就怼他，说他砍怪溅射的庚金之气差点削秃了她的翎羽...青龙就在中间和稀泥，俺就在旁边看热闹，顺便加固一下被打得快崩碎的空间。”
林凡听得心驰神往，脑补着四位先天神只并肩作战、一边打架一边斗嘴的壮观（又有点搞笑）场面。这画风，跟想象中威严肃穆的创世神只不太一样啊！
“后来呢？誓言是怎么回事？”林凡追问。
“后来啊...”老赵脸上的笑意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庄严与沉重，“在最初的混乱被平定，冥界格局初定，轮回井也开始稳定运行之后。俺们四个，就在那口井旁边...”
他指了指冥界最深处的方向。
“...以自身本源大道立下了誓言。”老赵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带着某种古老的韵律，“守望相助，护佑此界生灵，维系平衡，直至...时间尽头，法则崩灭，亦或...永恒。”
“永恒...”林凡喃喃自语，这两个字重若千钧。
“对，永恒。”老赵叹了口气，“那时候，都觉得永恒弹指即过，兄弟情谊比冥河还长。谁特么能想到...”
他的话音未落——
“嗤啦——！！！”
冥界上空，那永恒不变的灰暗天幕，如同破布般被猛地撕开一道巨大的口子！刺眼的、带着浓郁科技船风格的金属光泽从裂缝后透出，紧接着，三艘造型狰狞、如同放大了亿万倍的三棱军刺般的黑色战舰，带着冰冷的杀意，缓缓将舰首探了进来！庞大的阴影瞬间笼罩了大片冥土！
“警告！检测到高能量反应！疑似目标‘玄武’及关联个体‘林凡’！”
“执行最高指令：捕获或清除！”
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如同寒流，席卷整个冥河区域！
“卧槽！”林凡差点跳起来，“这帮孙子属狗皮膏药的吗？还让不让人好好听故事了？！”
老赵的脸瞬间黑得像锅底。他慢吞吞地站起身，把鱼竿 carefully 放在岩石上，还用手捋了捋鱼线，嘴里骂骂咧咧：
“他娘的！老子几万年难得回忆一次青春，缅怀一下逝去的友情，哪个不开眼的王八蛋敢来砸场子？！真当老子这‘系统管理员’是吃素的了？！”
他猛地抬头，看向那三艘散发着恐怖能量波动的巨型战舰，眼中不再是平时的浑浊慵懒，而是燃起了两簇青黑色的火焰，那是属于先天神只、执掌一方权柄的怒火！
“小子，看好了！”老赵对林凡吼道，声音如闷雷炸响，“这就是当年俺们四个平常用来清小兵的‘常规操作’！虽然现在只剩俺一个，收拾这几块废铜烂铁，也绰绰有余！”
话音未落，老赵甚至没有飞身而起，只是右脚再次抬起，然后朝着冥河水面，狠狠一跺！
“咚——！！！！！！！”
这一次，不再是沉闷，而是如同九天惊雷在耳边炸响！整个冥界仿佛都剧烈震颤了一下！
以老赵为中心，冥河之水并非向上溅起，而是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向下按压，瞬间形成了一个直径超过万米的巨大凹陷！河床裸露，无数沉沦河底的白骨残骸暴露出来！
与此同时，那凹陷的河床中心，一道粗壮如山脉般的玄黑色水柱，混合着无数哀嚎的残魂与精纯到极致的太阴之力，咆哮着冲天而起！它不是直直冲向战舰，而是在升空过程中，瞬间分化成三条略小一些、但依旧庞大无比的玄水冥龙！
这三条冥龙完全由冥河之水和太阴法则凝聚，鳞甲分明，眼窝中燃烧着幽蓝色的魂火，发出无声的咆哮，带着冻结灵魂、侵蚀万物的恐怖气息，分别扑向那三艘科技战舰！
科技战舰反应极快，瞬间撑起了多层叠加的幽蓝色能量护盾，舰体上的炮口光芒大盛，无数道毁灭性的能量光束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试图拦截冥龙！
然而，那些足以轻易撕裂星辰的能量光束，打在玄水冥龙身上，只是激起了阵阵涟漪，仿佛泥牛入海，根本无法阻挡其分毫！冥龙身躯所过之处，连空间都被冻结、侵蚀，留下道道黑色的腐蚀痕迹！
“咔嚓！轰——！！！”
第一条冥龙撞上了最前方的战舰，那看似坚固无比的能量护盾如同蛋壳般脆弱，瞬间布满裂纹，然后轰然破碎！冥龙去势不减，直接缠绕上战舰本体！极致的寒意蔓延，战舰的金属外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覆盖上厚厚的玄冰，内部的能量管线纷纷冻结、崩断，爆出一团团电火花！仅仅几息之间，那艘战舰就变成了一坨巨大的、冒着黑烟的冰冻废铁，朝着冥河坠落！
另外两艘战舰也没好到哪里去。一条冥龙张口喷出滔天的黑色冥河水，那河水仿佛具有生命，无视能量防御，直接渗透进去，战舰内部瞬间传来各种设备短路、爆炸的轰鸣，以及（如果有的话）船员被冻结灵魂的无声惨叫。另一条冥龙则直接用它那由太阴法则凝聚的巨爪，如同撕纸一样，将最后一艘战舰从头到尾，硬生生撕成了两半！断裂处光滑如镜，却没有丝毫火花，只有死寂的冰霜！
从战舰出现，到三艘战舰变成一堆冒着寒气的太空垃圾坠落冥河，整个过程，不超过三十秒。
老赵拍了拍手，仿佛只是随手扔了三袋垃圾。他弯腰捡起鱼竿，重新坐回岩石上，嘟囔道：“搞定。扰人清梦，罪大恶极。”
林凡张着嘴，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他知道老赵猛，但没想到猛到这个程度！这哪是“系统管理员”，这简直是“Gm一键清屏”啊！
“前、前辈...您管这叫...‘常规操作’？清、清小兵？”林凡感觉自己的语言功能有点紊乱。
“啊，不然呢？”老赵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当年这种级别的玩意儿，青龙一口气能吹散一片，白虎那杀才嫌它们不够砍，朱雀放把火能烧干净一个星域...俺这算是比较温和的处理方式了。”
林凡：“......” 他突然对“上古神只”的战斗力有了全新的、并且充满敬畏（以及同情科技船三秒钟）的认知。
“看到了吧，小子。”老赵的语气恢复了之前的沧桑，“曾经，俺们拥有这样的力量，那样的情谊...可最终，还是走到了分崩离析这一步。誓言犹在耳边，人却早已各奔东西...”
林凡看着老赵略显寂寥的背影，又看了看冥河上空正在缓缓弥合的空间裂缝，以及河面上漂浮的战舰残骸，心中五味杂陈。
力量并非永恒，情谊也会变质。但有些责任，一旦扛起，就无法轻易放下。
他深吸一口气，对着老赵的背影，郑重地说道：“前辈，过去的誓言，由你们缔造。未来的路，需要我们自己去走。我会找到青龙和白虎帝君，无论他们是‘杀毒软件’还是‘病毒’，我都会想办法，让他们记起曾经的誓言！”
老赵没有回头，只是挥了挥拿着鱼竿的手。
“去吧，小子。记住你今天说的话。永恒太久，只争朝夕。”
林凡再次抱拳，转身，踏着满地的冰霜（战舰残骸坠落溅起的冥河水冻结而成），大步离开。他的脚步更加沉稳，目光更加坚定。
寻找帝君之路，注定不会平坦。但见识过“管理员”的真正力量，感受过那份沉甸甸的誓言与遗憾，他更加清楚自己必须做什么。
集齐四帝君，重启“船锚”，不是为了成为英雄，而是为了对得起这份传承，对得起这艘“船”上，所有的“乘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