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东赵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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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赵王宫前的广场上,一座三丈高的黑色玄武岩碑在晨曦中矗立。碑身刻着苍劲有力的篆文,在初升的阳光照射下,字迹仿佛流动的火焰。
“王道荡荡,无偏无党。百家争鸣,斯为国祥。后世君王,若有独尊一家、窒息言路者,天下共击之!”
法家代表韩晁站在碑前,目光如炬。昨夜他与成王赵珩的激烈辩论仍在脑海中回响。
“殿下,汉室独尊儒术,看似统一思想,实则扼杀创新。我东赵偏居海外,若不能广纳百家之长,何以抗衡强汉?”韩晁的声音在宫廷中回荡。
赵珩故意眉头紧锁:“儒术毕竟有助于教化百姓,维护纲常。”
“教化有多种方式,殿下。墨家兼爱可凝聚民心,农家之术可增产量,兵家之策可强军队,纵横之谋可固外交。若只取一家,无异于自断手足。”
朝堂上众臣窃窃私语。儒家代表孔谦愤然出列:“韩晁此言差矣!若无统一思想,国家如何凝聚?百姓如何教化?”
“统一不等于唯一!”韩晁转身面对群臣,“大禹治水,疏而不堵。思想如水,宜导不宜禁。”
辩论持续三个时辰,直到宫灯初上。最终,赵珩站起身,目光扫过满朝文武。
“孤决定,立百家共鸣碑于宫前。自今日起,东赵不设官学,不禁言论,唯才是举,唯实是用。”
碑成之日,百家代表齐聚广场。墨者展示新式守城器械,农家讲解改良稻种,阴阳家演示天文观测,甚至连远在南洋的巫医都带来了他们的草药知识。
人群中,年轻的农家学子陈禾激动地记录着各种见闻。他来自流求,家族世代务农,曾因地位卑微而无缘学问。如今,他不仅能自由学习农家经典,还能向墨家请教机械原理,向医家请教植物药性。
“这才是真正的王道荡荡啊。”他喃喃自语,手中的竹简记录得密密麻麻。
碑文最后那句“天下共击之”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象征着东赵对思想自由的坚定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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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风带着咸湿的气息,吹拂着东赵使团的船帆。三艘高大的楼船破浪前行,船首雕刻的玄鸟图腾在阳光下闪耀。
使团正使陆明远站在船头,眉头深锁。他手中握着一卷地图,上面标注着各部落的位置和关系。东赵失去朝鲜后,逸洲贸易线变得重要。然而,多年前的战争创伤仍未愈合,许多土着部落对东赵心存疑虑。
“正使大人,前方就是逸洲了。”副使张霖指着远处逐渐清晰的海岸线。
陆明远点点头:“记得我交代的事吗?我们不是来征服的,是来重建信任的。”
船队缓缓驶入逸洲最大的港口巴图。码头上,同样是黄皮肤的土着们警惕地注视着来自东赵的船只。几个孩童好奇地想靠近,却被大人拉回。
陆明远率先下船,他特意穿着简单的布衣,未佩武器。跟随其后的使团成员抬着各种礼物——丝绸、瓷器、茶叶,还有东赵新研发的农具。
“我是东赵使臣陆明远,特来拜见酋长巴朗大人。”他用流利的土语说道,声音温和而坚定。
酋长宫殿建在高地上,以竹木搭建,气势不凡。酋长巴朗端坐正中,两旁是部落长老。殿内气氛凝重,隐约可见持矛的武士隐藏在阴影中。
“东赵人,你们还敢回来?”巴朗的声音冷硬,“三年前,你们的军队烧毁了我们的村庄,抢走了我们的粮食。”
陆明远深深一躬:“那场战争是东赵的耻辱。我代表成王殿下,向逸洲人民致歉。那些挑起战争的将领已被惩处,东赵已不再是过去的东赵。”
他示意随从打开礼箱:“这些是成王陛下的赔礼,还有对那些受害家庭的补偿。”
长老们交换着怀疑的眼神。大长老乌丹站起身:“言语轻如羽毛,我们如何相信东赵的诚意?”
陆明远早有准备:“我们带来了五十套新式农具,可以开垦更坚硬的土地;还有医术精湛的医师,愿意为部落百姓治病。此外,我们提议建立共同市集,以公平价格交易,不再强征贡品。”
他停顿片刻,环视众人:“最重要的是,成王殿下愿意与逸洲王室联姻,以示永结同好。”
殿内一片哗然。联姻在土着文化中是最神圣的盟约,一旦缔结,双方即成血亲。
巴朗酋长身体前倾:“你说联姻?”
“是的。成王陛下的堂妹,琼华郡主,愿意远嫁逸洲,与贵部王子结为连理。”
这个提议出乎所有人意料。就连使团副使张霖也惊讶地看向陆明远,这不在他们原先商定的条件中。
会后,张霖私下找到陆明远:“正使大人,联姻之事,朝廷批准了吗?琼华郡主身份尊贵,怎可...”
“出发前,成王给了我密旨。”陆明远低声道,“必要时,可提出联姻。东赵需要南洋,而新任需要血盟。”
当晚,逸洲部落举行盛宴。篝火映照下,双方关系明显缓和。陆明远没有坐在贵宾席,而是穿梭在普通部落成员中,亲自为他们介绍东赵带来的新作物种子和农具使用方法。
他注意到一个年轻人在远处静静观察,那是酋长的次子苏罗,以智慧和谨慎闻名。
“苏罗王子,可否一谈?”陆明远主动上前。
苏罗略显惊讶:“正使大人认识我?”
“我听说过王子的贤名。据说逸洲最好的珍珠采集法就是王子改良的。”
苏罗眼中闪过一丝自豪:“只是小技而已。”
陆明远从袖中取出一卷图纸:“东赵工匠发明了一种新的潜水装置,可以帮助采珠人在水下停留更长时间。我想王子可能会有兴趣。”
两人就珍珠采集和技术改良畅谈至深夜。陆明远发现苏罗对技术和学问有着浓厚兴趣,便趁机邀请他访问东赵,学习百家之术。
“在东赵,不论出身,只论才学。王子若去,定能大展所长。”
苏罗眼中闪过向往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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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急促的鼓声惊醒了整个使团。张霖冲进陆明远的营帐:“正使,不好了!西边来的商队说,塔卡部落正在集结战士,他们声称东赵是来欺骗逸洲的,要联合各部驱逐我们!”
陆明远心中一沉。塔卡部落是逸洲最强悍的部落之一,三年前与东赵的战斗最为惨烈。他们的首领杜龙以勇猛和固执闻名。
“我们必须立刻前往。”陆明远果断决定。
“这太危险了!杜龙恨东赵入骨,去就是送死!”
“若不去,我们的努力将前功尽弃。”
陆明远坚持己见,只带十名护卫和满载礼物的队伍,向险峻的南方进发。
逸洲地形复杂,密林遍布。塔卡部落的村庄建在悬崖之上,易守难攻。当陆明远一行抵达时,迎接他们的是森冷的矛尖和敌视的目光。
杜龙站在村寨大门前,身材魁梧,满面疤痕——那是与东赵军队战斗留下的印记。
“东赵狗,你竟敢踏上塔卡的土地!”杜龙的声音如雷鸣般响彻山谷。
陆明远下马,独自上前,深深鞠躬:“杜龙首领,我是来道歉的,也是来补偿的。”
“道歉?”杜龙冷笑,“我弟弟死在你们手中,多少塔卡勇士的血染红了这片土地!一句道歉就能偿还吗?”
“不能。”陆明远抬头,直视杜龙的眼睛,“任何补偿都不能挽回逝去的生命。但我相信,活着的人有责任阻止更多死亡。”
他示意护卫打开礼箱,里面不是金银珠宝,而是一块块木牌,上面刻着名字——三年前战死的塔卡战士。
“我们查遍了军籍,找到了所有阵亡勇士的名字。东赵将为他们建立纪念碑,让后人铭记这场战争的残酷与愚蠢。”
杜龙和部落成员都愣住了。他们没想到东赵使臣会这样做。
陆明远继续道:“此外,东赵愿意开放所有港口,给塔卡商人最优惠待遇;我们的医师愿意传授医术,帮助部落防治热病;我们的工匠可以帮助你们建造更坚固的房屋和更有效的水利。”
杜龙沉默良久,最终挥手让战士退下:“进村谈吧。”
谈判持续三天。陆明远不仅以诚意打动了杜龙,还提出了一个让塔卡部落无法拒绝的合作计划——联合开发贸易,利润平分。
离开塔卡部落之前,杜龙亲自送行,这个硬汉眼中第一次对东赵人有了敬意。
“陆正使,你是个有胆识的人。告诉成王,塔卡部落愿意重新与东赵建立商贸的关系。”
与此同时,留在逸洲北方的张霖也有收获。他不仅帮助部落改良了农业技术,还与苏罗王子建立了深厚友谊。在张霖引荐下,苏罗决定随使团回东赵学习,这成为东赵与逸洲关系破冰的重要象征。
两个月后,使团返航。船上不仅载满了香料、珍珠和特产,还有各部落的友好盟书和随行学习的逸洲子弟。
陆明远站在船尾,望着渐行渐远的逸洲大地,心中感慨万千。这一趟,他们不仅重建了贸易线,更播下了和平与合作的种子。
船队乘风破浪,驶向正在崛起的东赵。逸洲的风,终于开始转向。
注:《东赵国志》成王世家……王遣使逸洲,以诚待人,逸洲悦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