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经历过一次次的被人杀死再一次次复活的绝望吗?在一间四面漏风全是脏污的破房子里,我被凌辱被虐打被杀了无数次!我死不得——”
“因为我是你重生的机会所以我死不得!”
国王步步紧逼厉声控诉:“我有思想有感情凭什么要心甘情愿的做你的后备计划?”
“若你答应与我融为一体一统三界也就罢了,可你居然不愿意?还做着那救世主圣人的美梦呢?你是忘了那帮人砸你神像的样子有多可笑?”
国王狠戾的笑了,她的笑声落在涂山念耳中异常尖锐。
“我建立了这女儿国,我收留了所有走投无路的女人,我给全天下的女儿一个容身之所,我有什么错?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强者的世界本应该如此!”
涂山念捏了捏拳头:“可你杀如意真仙,伤我师兄,逼迫我师父,他们不曾招惹过任何人,你这般行径和施暴者有什么区别?”
“那又怎样?”国王狠狠一拂袖:“女儿国不能有男人出现,否则必定会大乱!怪就怪你们命不好,非要从我这里经过。”
涂山念微蹙了下眉头,忽地就平静下来了“那你快乐吗?”
“什么?”国王愣住了。
“若是你杀了我们,你会快乐吗?”涂山念又问了一遍,她没想去等国王的回答,自顾自的说下去:“你不会。”
“你在恐惧,你一手建立了这女儿国,一个活在你的规则之下的国度,你一点点的扼杀了所有可能破坏规则的因素,这么多年你能睡个安稳觉吗?”
“怕是夜半在梦中都会惊醒,怕会有什么人什么事在你的一点疏忽下就破了你的掌控!”
“我相信你一开始是为了这些女孩好的,可是现在呢?并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像你眼中的禽兽,也不是所有的女人都恨惨了男人,这女儿国说白了就是你给自己圈起来的牢房,你不敢踏出去一步,所以你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可能有多么好。”
“你想保护世间的女子,可保护她们的方法绝不是圈个地方让她们躲起来。”
涂山念深吸了一口气,硬生生咽下喉间的惺甜:“你从来就不是我的后备计划,老君他当时那样做也不是想让我死后借助你重生。”
国王的身子猛地一颤。
“他是希望我能活出另一个人生。”说到这涂山念苦笑一下:“可惜我的命不太好,连带着你也不太好,不过不管怎样,我们都活出了自己……”
涂山念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她的嘴角开始溢出鲜血,三藏早就跑过去扶住她。
“你只是你自己,女儿国的国王,而不是涂山念的魂魄,从来就不是……要是我死了,也不需要用你这副身子重生,横竖就是一条命,我认了……”
许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涂山念到底还是没说什么重话。
她倒在三藏怀里,身子越来越凉,三藏慌了,他握住涂山念的手,附在她耳边轻声唤她的名字。
“可惜了……”涂山念低声喃喃:“没能看见你穿喜服的样子。”
“不过,你我在这大殿之下,皆是一身红装,如此,便也算是嫁过了……”
“不算!”三藏的手用了些力气:“没拜过天地没拜过高堂,你我亦不曾对拜,怎么能算嫁过了?”
他紧紧的抱着涂山念,生怕她下一秒就会消失一样:“你许过我生生世世的!是我们的生生世世!我这辈子还没到头呢,我不许你走!”
三藏怕极了,他余光瞥见地上的碎瓷片,捡起来猛地划开自己手腕,鲜血汩汩流出。
他这一下割的极狠,给一旁准备流眼泪的老沙吓得都忘了哭,可他自己却连眉毛都没皱一下。
带血的手腕递到涂山念嘴边,意识模糊下的涂山念本能的吮吸。
国王张了张嘴,满眼都是震惊:“你竟然——”
见此一幕,国王大脑飞速运转,她眼中还带着震惊的表情,但嘴角却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她冲国师使了个眼色。
国师看了她一眼,眼中闪过挣扎,抿抿唇,终于下定决心般的开口:“其实陛下对你们起杀心并不全是因为恨。”
“蝎儿!”
国师没理会国王的呵斥,对着三藏继续说:“子母河里那么多亡灵,冲天的怨气需要人去平复,而你是十世轮回,又受命取西经,是天选之人,用你的血肉最为合适不过。只要你自愿献祭,鬼胎怨气消散,她自然就能活。”
国师说着说着就落下泪来:“或许在你们眼中,陛下做了很多错事,但她从头至尾都不曾有愧于女儿国!”
“也就是说,只要平复了亡灵的怨气,阿念就能活?”三藏从她的这番话中听出了重点,他喃喃低语:“我十世苦修,用我这一身血肉定能度得了她们!”
他抱着涂山念站起身:“悟空,去子母河!”
“师父!”
八戒和老沙听了他这番话心下不安,他们扯着三藏的袖子跪下来:“师父,我们再想想……”
想办法的话他们却说不出了,这几天他们跟着悟空上天入地能问的都问过了,要不就说没办法,要不就说是命数。
三藏摇摇头:“我意已决。悟空——”
一直沉默不语的悟空终于还是唤出了筋斗云,筋斗云载着师徒几个直奔子母河。
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国师瘫软在地上,国王蹲下身摸着她胳膊上的伤痕,眼眶中蓄满了泪水,她笑着笑着就流下泪水:“我们的计划成功了,蝎儿,苦了你了……”
在她被关进村子的第七天,她终于起了杀心,这一晚她不再反抗,反而是迎合着男人,一连几天,男人似是对她放了心,不仅解开了她的锁链,还放她出门。
她选择了最直接的一种方式,那一晚,她提着砍刀杀了男人一家,杀人的动作她在四面漏风的木屋里一遍一遍的演习。
她提着刀朝着山下跑,可惜还是被抓了回去,那一晚,她被活活打死,临死前她发狠的想——不亏,还有几条人命给她陪葬。
可是第二天,她又重新醒了过来,她突然笑了——
死不了啊……
那一日,她踹开了关着所有被拐来的女孩的房门,其他的女孩都瑟缩着不敢看她,只有如意,脊背挺的笔直,眼睛亮亮的看着她。
她心情大好,冲着人点点下巴:“我想干大事!我要建立一个只有女子的国度,在这里不会有女子被看不起,也不会有人被欺负,怎么样?你跟不跟我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