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与魏府尹相交甚厚,此事关乎夫人性命,魏府尹定然不会推辞,快,晴儿,你立刻持侯爷的名帖,速去府尹衙门求见魏府尹,无论如何,要求他设法请动御医,府中之事,我先撑着。”
“是,福伯,我这就去。”晴儿抹了一把眼泪,立刻转身,小跑着去取帖准备车马,也顾不得什么仪态了,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快,再快一点。
晴儿走后,江福强自镇定,回到主屋外,对几位郎中拱手道:“诸位先生,还望尽力,用些稳妥之药,先护住夫人心脉元气,万望支撑些时辰。”
郎中们面面相觑,但见江福如此说,也只能点头应承,再次凑在一起,斟酌着开出了一剂药性最为平和、旨在固本培元的方子,先命人速去煎来。
药很快煎好,丫鬟们小心翼翼地扶起昏迷的苏小月,试图将药汁喂进去。
然而药汁多半顺着嘴角流下,能咽下的寥寥无几。
众人的心,也随之一点点沉入谷底。
时间一点点流逝,每一刻都如同在油锅中煎熬。
江福不停地望向府门方向,苏守业也坐立不安,频频探头。
屋内,苏小月的呼吸似乎更加微弱了。
就在这令人绝望的等待中,府外终于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和车辕声。
“来了,来了,晴儿回来了。”门房飞奔来报。
江福和苏守业几乎是同时冲向了二门。
只见晴儿从一辆匆忙停下的马车上跳下,脸色却并非欣喜,而是带着一种复杂的、近乎虚脱的神情,她身后并未跟着想象中太医模样的人。
“晴儿,如何?魏大人可答应了?御医呢?”江福急声问道,心已提到了嗓子眼。
晴儿喘着气,声音发颤:“福伯……见、见到魏大人了。
魏大人听闻夫人病重,极为关切,当即答应设法。
可是……可是他说,如今宫中因刺客一案,戒备异常森严,出入皆需严查,尤其是御医署的人,更是被严令不得轻易出宫,以防……以防有人借机生事或传递消息。
他……他已立刻亲自进宫,欲面见天后陈情,但……但能否请得动,何时能请动,他……他也说不准,只说让我们万万守好夫人,等他消息。”
此言一出,如同又一盆冷水浇下。
希望似乎就在眼前,却又被一层厚厚的宫墙所阻隔,变得渺茫而不确定。
江福踉跄一步,差点栽倒,被苏守业一把扶住。
“难道……难道真是天意……”江福老泪纵横,望着主屋的方向,喃喃自语。
整个江府,再次被更深的绝望与无助所笼罩。
如今,他们除了等待魏元忠的消息,等待那不知能否到来的御医,便只能祈祷昏迷中的苏小月,能撑得久一些,再久一些。
而此刻,远在官道之上,跑死了几匹马的江逸风正披星戴月,已开始给最后一匹骏马放血降温,朝着东都疯狂驰来。
紫微宫,烛火通明。
虽已是深夜,武则天却仍未安寝,案头堆满了来自各方的奏报,尤以追查刺杀案的文书为多。
她眉宇间带着疲惫,更深的却是挥之不去的冷厉。
此刻,她便是这帝国最警觉的守夜人。
内侍省监事李辅国弓着腰,小心翼翼地将一份来自东都府尹魏元忠的紧急奏折呈到御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