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卦紫金炉被暂时“查封”了。堂堂太上老君的招牌炼丹炉，因为可能中了“仙网病毒”而被贴上了反贪局的封条，这画面怎么看怎么透着一种荒诞的喜剧感。金角银角两个童子哭丧着脸，抱着彼此在墙角罚站，时不时抽噎一下，仿佛两个因为乱下小电影而被家长抓包的网瘾少年。
公输般则是如获至宝，把他那套吃饭家伙全都搬到了炼丹房里，各种探测针、分析仪、数据线接满了丹炉的外壳，屏幕上瀑布般流淌着密密麻麻的符文代码，看得人眼花缭乱。他整个人都进入了一种亢奋状态，嘴里念念有词：
“妙啊！真是妙啊！这病毒……不，这插件！编写者的水平简直出神入化！你们看这个权限绕过机制，利用了丹炉火灵之力波动作为伪装，完美避开了兜率宫常规的防护阵法检测！还有这个数据加密层，居然借鉴了上古妖文的变体结构，要不是我当年选修过《妖族符文学概论》差点就被骗过去了！”
哮天犬蹲在旁边，歪着头看了一会儿流淌的代码，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汪！说人话！到底能不能找到那帮孙子的老巢？”
“别急别急！”公输般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镜片上反射着屏幕的蓝光，“正在逆向工程，追踪数据流向……嗯……主要的数据包都指向了一个……匿名的仙网节点……跳转次数非常多，对方很谨慎……等等！发现了一个未完全清除的日志碎片！里面提到了一个……论坛地址？！”
“论坛？！”我、哮天犬、甚至连一旁面沉似水的老君和眼神飘忽的文曲星君都竖起了耳朵。
仙网论坛，那可是鱼龙混杂、八卦与谣言齐飞，骗术共广告一色的地方！是仙界广大底层仙官、散修、乃至一些不安分的小妖、地仙们摸鱼吹水、交换信息（和资源）的主要场所。没想到，这高大上的阴谋，源头竟然可能在这种地方？
“能访问吗？”我立刻问。
“我试试……对方设置了很高的访问权限，需要特定的……邀请码？或者……呃，需要回答一个验证问题？”公输般操作着，屏幕上弹出了一个古朴的、闪烁着诡异绿光的对话框。
问题赫然写着：【《天庭修仙日报》近日头版标题中，第三个和第七个字的连读是？】
我们全体：“……”
这他妈是什么鬼问题？！谁天天闲着没事背报纸标题玩？！还是头版？！
“《天庭修仙日报》？”顺风耳挠了挠头，“今天早上的头版好像是……《南天门金光大道扩建工程竣工，玉帝亲临剪彩，强调要狠抓工程质量，杜绝仙官腐败》？”
我们赶紧心算：第三个字是“金”，第七个字是“工”……“金工”？这连起来什么意思？完全不通啊！
“不对不对！”鹤羽难得开口，声音清冷，“我记得是《王母娘娘蟠桃园新品种‘流霞蜜桃’喜获丰收，预计下月限量上市》。”
第三个字“娘”，第七个字“蜜”？“娘蜜”？这更离谱了！
文曲星君沉吟道：“或许是《文曲星君就近期仙官公文写作规范化答记者问》……” 第三个字“君”，第七个字“规”？“君规”？听着像某种刑罚工具……
我们几个围着这个问题，像一群准备仙考的学生，疯狂回忆和推演，提出了十几种组合，什么“光亲”、“门腐”、“桃限”、“写作化”……没一个像样的答案。
“这论坛的管理员是不是有病？！”哮天犬暴躁地刨着地，“搞个非法论坛还考时事政治？！汪看他就是个天天蹲在论坛里偷窥的变态！”
公输般尝试了几个常见的弱密码和默认邀请码，全都失败。屏幕上的绿光对话框仿佛在嘲讽我们的无能。
就在一筹莫展之际，一直缩在角落，因为醉酒和闯祸（指用红线干扰信号）而显得有些萎靡的月老，忽然迷迷糊糊地抬起头，揉了揉眼睛，看着那个问题，嘟囔道：
“《天庭修仙日报》？头版？嗝……老夫今早好像用它垫过泡了仙茶的桌子……标题是……《震惊！托塔天王李靖深夜出入广寒宫，疑为第三子哪吒寻觅良师，嫦娥仙子闭门不见》……”
我们：“……”
整个炼丹房瞬间安静得只剩下丹炉（被查封了所以没生火）和仪器运行的微弱声音。
托塔天王？广寒宫？哪吒？嫦娥？！
这标题……要素过多，信息量巨大，而且充满了《天庭修仙日报》一贯的狗仔风格！
“第三个字……‘塔’？”我下意识地数着。
“第七个字……‘入’？”顺风耳接上。
“塔入？”公输般试着输入。
【错误！权限验证失败！剩余尝试次数：2！】
不对！
“等等！”我脑中灵光一闪，“是连读！连起来！‘塔入’不通顺……如果是‘塔王’？不对，第三个字是‘塔’，第四个字才是‘王’……‘深夜’？‘夜出’？……”
月老又打了个酒嗝，慢悠悠地补充：“老夫记得……那茶水渗下去，第三个字和第七个字……好像晕染在一起了……看起来有点像……‘天王’？”
天！王！
第三个字“塔”，第四个字“王”，但月老说晕染了，看起来像“天王”？难道问题是按照视觉位置，而不是严格按字数？第三个字符和第七个字符的视觉区块连读？
“公输院长！快！调出今天《天庭修仙日报》头版的仙网版面截图！”我急道。
公输般迅速操作，很快，一份虚拟的报纸头版投影出现在空中。果然，那个耸人听闻的标题占据了大幅版面。由于排版和字体加粗的原因，“托塔天王”四个字作为一个整体专有名词，视觉上占据了第三个字符区块，而第七个字符区块，正好是“出入”的“入”字！
“天王入？”公输般输入。
【错误！权限验证失败！剩余尝试次数：1！】
只剩下最后一次机会了！再错可能就永久封禁Ip，或者触发警报！
所有人都紧张得屏住了呼吸。哮天犬焦躁地甩着尾巴，文曲星君捻着胡须的手停住了，连太上老君都微微前倾了身体。
“视觉区块……连读……”我死死盯着那个标题，“‘天王’是一个词，‘入’是一个字……连读……‘王入’？不对……‘天王入’？也不对劲……等等！‘入’字后面是什么？‘广寒宫’！‘入广’？‘王入广’？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就在这绝望之际，顺风耳弱弱地举起了手：“那个……局长……我平时……比较爱逛八卦论坛……好像记得……这种验证问题，有时候答案不是字面意思，而是……论坛黑话或者谐音梗？”
黑话？谐音梗？
“天王入……”我反复咀嚼着这三个字，忽然，一个极其不雅、但在某些特定网络社群中广为流传的谐音梗闪过我的脑海！那意思是……“牛逼”、“厉害”、“做了件大事”？！
我嘴角抽搐着，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对公输般说：“输入……‘牛逼’试试？”
公输般一脸“你逗我”的表情，但在我的坚持下，还是颤抖着输入了“牛逼”二字。
【叮！权限验证通过！欢迎访问‘丹青阁’论坛！】
屏幕上的绿光对话框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色调暗黑、充斥着各种奇奇怪怪板块和帖子的论坛界面！
居……居然真的通过了？！
用“牛逼”作为进入一个可能藏着颠覆天庭阴谋的非法论坛的密码？！这论坛的管理员到底是个什么品种的奇葩？！
我们一群人围着屏幕，看着论坛里那些诸如《【干货分享】如何利用星辰之力给自家洞府wiFi提速》、《【在线等挺急的】金丹裂了道缝，用502胶水能粘吗？》、《【匿名树洞】暗恋广寒宫玉兔三百年了，要不要表白？》之类的帖子，感觉我们的调查画风正在以光速跑偏。
“找！找那个插件的发布帖！”我强行拉回注意力。
公输般迅速在论坛内搜索关键词“丹炉”、“插件”、“控温”。很快，一个被标记为【精华】【置顶】的帖子被找了出来。
帖子标题：《【神器分享】八卦紫金炉专属·智能温控插件V3.0破解版·提升成丹率50%·告别手动看火！》
发帖人Id：【丹道圣人】
帖子内容写得极具诱惑力，详细描述了插件的“强大功能”和“完美破解”，下面跟了几百楼的回复，大多是“楼主好人一生平安”、“感谢分享，已下载”、“亲测有效，楼主牛逼”之类的。
而发布的时间，正是在金角银角下载插件的前几天。
“锁定这个‘丹道圣人’！”我下令，“查他的Ip地址，发帖记录，一切信息！”
公输般双手在虚拟键盘上飞舞，脸色却越来越凝重：“局长……查不到……他的Ip经过多层代理和伪装，最后指向……指向了……”
“指向哪里？”
公输般抬起头，表情像是生吞了一只苍蝇：“指向了……南天门公共免费仙网热点……”
南天门公共热点？！那个信号时好时坏，连接需要看广告，还经常被蹭网党霸占的地方？！
我们兴师动众，牵扯出兜率宫、文曲星君、月老，甚至可能危及如来佛祖的惊天大案，最初的线索，竟然源自南天门那个谁都能用的、免费的、不安全的公共wiFi？！
我感觉一阵眩晕，差点没站稳。
哮天犬直接躺倒在地，四爪朝天：“汪！完了！这案子没法查了！对方是个连流量钱都舍不得花的穷鬼黑客！这让我们上哪儿找去？！”
文曲星君的表情像是吃了一整本《道德经》——消化不了。
太上老君拂尘一甩，冷哼一声：“哼！藏头露尾，鼠辈行径！”
月老又开始研究他的红线，似乎想给这个“丹道圣人”牵一段孽缘。
而我只想对着玉帝大喊一声：陛下！咱们天庭的公共网络安全，该管管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