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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陈记”兑回那张五两银票后,马伯庸心里就清楚,这事儿不能停。路子探出来了,就得接着往下走,把桥搭结实了。

可怎么搭,有讲究。不能逮着一家铺子猛兑,次数多了,再木讷的掌柜也得琢磨。可也不能到处撒网,太散,没个准头不说,容易露相。得选个两三处,轮流着来,像走亲戚似的,不冷落,也不扎堆。

他先把南城能去的、不起眼的银铺在脑子里过筛子。“陈记”算一个,老陈那人,话少规矩硬,是好处也是坏处——太讲规矩的人,关键时刻不会替你担半点干系。还得再找。

接下来一段日子,马伯庸借着采办的机会又出去了好几趟。采买单上的东西,从最初的窗纸白炭,渐渐添上了预备年节的粗糙红纸和廉价的祭神线香。府里墙头的枯草黄了又灰,被风吹得七零八落,眼瞅着离年关又近了些。每回办完府里的正事,他总绕点远路,往不同街巷的银铺钱庄门前溜达。不进去,就站对街,或蹲墙根,眯着眼瞧。

瞧什么呢?

瞧掌柜的做派。有的太活络,见人就笑就招呼,话多得烫耳朵。这种不行,嘴不严。有的伙计比掌柜还横,眼皮抬到天上,这种更不能沾,容易惹事。

瞧客人的路数。专做街坊生意的铺子最好,进出的多是拎菜篮的婆娘、短打的苦力,兑的都是铜子碎银,数目小。这种地方稳当。要是老有穿绸缎的、或是包裹严实神色躲闪的人进出,就得留神——这铺子水可能深。

瞧地段。铺子最好在街当间,两头通透,前后有别的买卖挡着。独门独院,或是窝在死胡同里的,万一有点什么,跑都跑不脱。

这么看下来,除了“陈记”,他又挑中了两家。

一家在响水桥边上,叫“何记兑坊”。门脸比“陈记”还旧些,掌柜是个胖老头,总捧个紫砂壶,见人带三分笑,不冷不热,问一句答一句,手脚倒利索。铺子隔壁是家羊肉汤馆,整天热气哄哄,人声嗡嗡,正好遮音挡影。

另一家在更偏的鸽子市尾巴上,连块正经招牌都没有,门板上拿墨笔潦草涂着“兑银”俩字,街坊都叫它“老孙头铺子”。掌柜的是个寡言的老头子,眼神有点木,但算账兑银分毫不差。那地方杂,三教九流都有,反倒谁也不注意谁。

马伯庸心里有了底。不能单靠“陈记”,鸡蛋不能放一个篮子。可也不能家家都去,太散。他盘算着,主用“陈记”和“何记”,两家轮换。“老孙头”那儿留着当后路,万一前两家有什么风吹草动,或是要急兑,还有个退处。

地方选定了,接下来是怎么打交道。

第二回去“陈记”,他带的碎银多了些,七八两的样子,成色依旧杂七杂八,还是那副零敲碎打攒起来的模样。老陈见是他,老花镜后的眼皮抬了抬,算是认得了,没多话。

“掌柜的,还是兑‘广源’,五两的成吗?”马伯庸把灰布包搁柜台上。

老陈打开布包,挨个捡起银子看看,称重,拨算盘。这回比头一次快了些。“成。照旧,三分水。”他转身取票,登记,指指簿子,“这儿。”

马伯庸按手印时,像是随口搭了句:“您这铺子,瞧着稳当。”

老陈正低头盖章,闻言“嗯”了一声,停了停,才接了句:“老铺子了,靠街坊帮衬。”话不多,但接茬了。

马伯庸不再多言,拿了银票和找零,道声谢走了。走出铺子十来步,钻进一条窄巷,他才停下,背靠冰冷的砖墙,轻轻吁出一口气。刚才面上稳当,手心其实腻着一层薄汗,风一吹,冰凉。他要的就是让掌柜的记得有这么个人,又不觉得这人话多碍眼。熟稔得像屋檐滴水,慢慢渗,急不得。

隔了六七天,他去了“何记兑坊”。胖何掌柜正就着门口的光看账本,见他进来,放下紫砂壶,笑呵呵的:“客官,兑银?”

“哎,兑点零碎。”马伯庸照旧递上灰布包,“您给瞧瞧,能兑‘协成’的票不?听说往南去好使。”

“好使,好使。”何掌柜上手验银,动作快,嘴也不闲着,“您这是……替人跑腿?”

马伯庸早备好了说辞,脸上露出点苦笑:“东家差遣呗。府里主子们手指缝漏点赏钱,或是底下人攒的体己,零零散散的,嫌带着沉,让兑成票子,往后赏人也轻省。”这话半真半假,大户人家底下这种零碎金银兑换本是常事。

“哦,府上的管事?”何掌柜抬眼又打量他一下,笑容深了点,“难怪瞧着稳重。您东家阔气。”

“混口饭吃。”马伯庸含糊应着。

何掌柜没再问,利索地办了兑换。临走,还说了句:“下回有零碎,尽管拿来。咱这儿价钱公道。”

马伯庸应着,走出喧闹的铺子,在清冷的街角站了片刻,让怦怦跳的心慢慢缓下来。每次演完这出戏,都像耗去不少力气。他记下了何掌柜的脾性——喜欢搭话,有点小精明,但乐意做回头客生意。这也不错,有来有往,只要不过线,这种关系反而让人踏实。

就这么着,他像只谨慎的蚂蚁,开始在两三处之间,一点一点搬运他的“存粮”。有时隔五天,有时隔七八天,金额时多时少,没个定数。有时在“陈记”兑“广源”,有时在“何记”兑“协成”,偶尔也去“老孙头”那儿换点小额铜票或更碎的银子,混个脸熟。日子在一次次看似寻常的采办与绕路中滑过去,怀里换来的各色银票,也慢慢有了厚度。

他慢慢摸出了最稳妥也最省事的法子。

出门前,一定在屋里把要兑的金银点清楚,包严实,绝不在外头掏出来现数。说辞早烂在肚子里,根据去的铺子不同,略调调口风——对寡言的老陈,就说是“自己攒的”或“帮人捎带”;对爱唠的何掌柜,就抬出“东家”或“府里零用”。话不多说,恰到好处。

进了铺子,眼不乱瞟,直奔正题。验银、称重、算账、取票、登记、画押,每个环节都稳稳当当,不催,也不磨蹭。银票到手,对着光快速一瞥,确认无误,绝不细看第二遍,立马收好。找零的铜钱,当面点清,不拖沓。

整个过程,快,稳,平常。像街上每天发生百八十回的普通买卖。

他也渐渐咂摸出这两家掌柜的不同。老陈是块实心木头,规矩就是规矩,多一分没有,少一分不行。你照他的规矩来,他就给你办事,不问来路,也不套近乎。何掌柜则是面儿上活泛,喜欢扯两句闲篇拉主顾,但心里那本账也清,该收的水钱一分不少,该验的成色一点不马虎。

两种人,两种处法。对老陈,就得干脆利落,显出你懂行、守规矩。对何掌柜,则可以稍松缓些,接一两句闲话,让他觉得你这主顾随和、能做长久生意。

马伯庸小心翼翼地拿捏着这分寸。他不需要和他们成朋友,那太险。他要的是一种“有限的熟脸”——掌柜的认得他,觉着这是个规矩的、隔三差五来办点小事的主顾,不会特别留意,但也不至于轻易起疑。

这天,他又揣着十几两散银来到“何记”。天阴冷,何掌柜的紫砂壶换成了个热手炉捂着。

“哟,您来了。”何掌柜招呼道,“今儿天冷,兑了银喝碗热汤再走?隔壁羊肉汤鲜。”

马伯庸笑着摆摆手:“谢您好意,还得赶回去交差。东家等着呢。”

“也是,差事要紧。”何掌柜不再让,验着银,忽然道,“这回银子成色,比上回齐整些。”

马伯庸心里咯噔一下,面上纹丝不动:“是么?许是东家这回赏的是新锞子。”他其实有意掺了几块稍好的,试试水深。

何掌柜点点头,没深究,一边写登记簿一边似随口问:“您东家家大业大,常在城里住?”

“主子的事,咱下人哪敢多打听。”马伯庸把话轻轻挡回去,笑道,“掌柜的今日气色好。”

何掌柜也笑了,不再多言,将一张十两的“协成”票和找零推过来。

走出“何记”,冷风一吹,马伯庸才慢慢吐出口气,感觉里衣的后背微微有些潮。刚才何掌柜那随口一问,是个小试探,也可能只是闲扯。但他不能冒半点险。这些掌柜的都是人精,摸过的银子多了,眼睛毒。往后得更留心,成色不能太好,也不能太杂,得维持在那个“大户零碎赏钱”的框子里。

他心里明镜似的,这座暗处搭起来的“桥”,每根木头都得是寻常模样,不能有一根扎眼。桥下是看不见底的深渊,踩上去了,就不能回头,也不能有半步踏空。

晚上,回到自己那间冷清的小屋,闩好门。他才从贴身内袋里,把最近换来的银票一张张取出,就着油灯昏暗的光,铺在炕席上。有“广源”的淡青色,有“协成”的米黄色,纸张硬度不同,印章的红色深浅也略有差异。他用指腹轻轻抚过那些凹凸的印文和密密的暗花,冰凉的纸张,却承载着他全部的热望和身家性命。它们轻飘飘的,摞在一起也没多少分量,可又沉甸甸的,压在他心口,是他通往墙外那个未知天地的全部盘缠和底气。

他一张张理好,重新藏妥。桥,在一寸一寸往前铺。离对岸,还远。但每铺一寸,脚下的实感就多一分,那份孤注一掷的决心,也硬一分。

他缩缩脖子,吹熄了灯,在黑暗里躺下。窗外风声呜咽,像遥远的潮水。明天,还得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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