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鬼的指节在陈洛手背炸开的瞬间，陈洛耳后突然窜起一股凉意。
那是他从未体验过的痛觉——不是来自自己的身体，而是清晰感知到对方骨骼碎裂的震动。
阿鬼的拳头还保持着前冲的弧度，指骨却像被无形的钳子碾碎，碎骨茬子刺破皮肤，血珠顺着陈洛手腕往下淌，在地面溅成暗红的星子。
怪物！疤眼赵的刀尖当啷落地。
他后退时撞翻了黑市交易桌，源晶盒子滚到陈洛脚边，劣质源晶粉簌簌漏出，在他鞋尖堆成浅灰色的小山。
陈洛盯着自己的手。
皮肤下的金色光流仍在游走，像被惊醒的蜂群，顺着血管往指尖钻。
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比平时快了三倍，每一下都震得耳膜发疼。
这个念头突然炸响。
妹妹陈霜还在零号工坊的阁楼里等他带热乎的甜粥回去，要是被这些人抓了——
他弯腰抓起源晶盒子，转身撞开锈蚀的铁门。
金属门轴发出刺耳的尖叫，混着疤眼赵的嘶吼灌进耳朵：阿鬼！
拦住他！
追！
都给老子追！
废弃数据管道的霉味裹着他冲进去。
管壁上的荧光苔藓被他撞碎，绿莹莹的光点扑簌簌落在后颈，像极了小时候妹妹陈霜用萤火虫做的夜灯。
陈洛踉跄两步，额头撞上冰凉的金属管道，却在这时听见机械音在脑海里炸开：
【检测到目标源能者死亡，是否吞噬其修为？当前进度0%】
陈洛脱口而出，声音撞在管道壁上，激起层层回响。
他扶着墙站稳，发现掌心不知何时多了道半透明的进度条，0%的数字泛着幽蓝的光。
系统？他想起上个月在废弃实验室捡到的吊坠。
当时那东西在控制台前自动亮起，投影出一堆他看不懂的符文，现在想来，或许就是系统激活的前兆？
身后传来重物砸地的闷响——是阿鬼追来了。
陈洛看见管道尽头的天光被阴影覆盖，那两米高的身影正佝偻着挤进来，破碎的指节还在渗血，在管壁上拖出蜿蜒的血痕。
小崽子......阿鬼的声音像砂纸摩擦，老子捏死你......
陈洛的喉咙发紧。
他想起父母出事那晚，清道夫也是这样堵在巷口，父亲把他推进下水道时说的最后一句话：霜霜还小，你要活着。
活着。他咬着牙重复。
指尖的金色光流突然暴涨，在掌心凝成细针般的光刃。
阿鬼的拳头再次挥来，这次陈洛没有躲，光刃迎上对方手腕——
咔嚓！
阿鬼的整条小臂都塌了下去。
他瞪圆眼睛，喉咙里发出非人的呜咽，身体顺着管壁滑坐下去，血沫子从嘴角溢出，在地上积成小滩。
陈洛后退两步，后背贴上潮湿的管壁。他听见机械音再次响起：
【目标源能者（E级初阶）死亡，吞噬进度+30%。
是否查看具体信息？】
这次他看清了。
半透明的面板浮在眼前，阿鬼的资料像数据流般滚动：源能等级E初阶，主修雷系源能，弱点是过度依赖外部锁链增幅......最下方的埋尸可复制宝物几个字闪着红光。
不是幻觉。陈洛捏了捏自己的脸。
疼痛清晰，面板还在。
他蹲下身，指尖颤抖着碰了碰阿鬼的锁链——那锁链还缠着电弧，却在他触碰的瞬间熄灭，像被抽干了所有能量。
身后突然传来低喝。
陈洛猛地抬头，看见个穿连帽衫的身影从管道侧口探出头，眉眼藏在阴影里，疤眼赵调了嗅探犬，三分钟后到。
不等陈洛反应，那人抛来个黑色圆盘。
圆盘触地的瞬间展开成全息屏障，把阿鬼的尸体笼罩在幽蓝光幕里。带着源晶快走，连帽衫压低声音，去废区仓库，那里有旧数据接口。
陈洛攥紧源晶盒子。
他跑过全息屏障时，余光瞥见阿鬼的锁链在光幕里微微发亮——系统面板上的埋尸可复制宝物进度条，不知何时跳到了10%。
废区仓库的铁皮门锈得厉害。
陈洛用源晶盒子砸开缝隙钻进去时，金属碎屑扎进手背，却远不及掌心那枚源晶的灼痛。
他靠在发霉的货架上，借手机屏幕的光查看源晶——
表面的裂纹里，半枚芝麻大小的芯片正在反光。
议会标志？陈洛倒抽冷气。
芯片上的六边形纹路他再熟悉不过，零号工坊的程序员手册里，这种标志只出现在最高机密的量子芯片上。
他用指甲轻轻一抠，芯片地落在掌心，背面的加密代码像活物般流动，0 0......
这不是源晶。他突然反应过来。
劣质源晶粉只是外壳，真正的核心是这枚芯片。
疤眼赵为什么用假货换他的聚能晶核？
难道他们根本不想要晶核，而是想引他交出......
汪汪！
尖锐的犬吠刺破仓库的寂静。
陈洛猛地抬头，透过破窗看见巷口亮起幽蓝光斑——源能嗅探犬的项圈。
疤眼赵的声音混着电流刺进耳朵：活要见人，死要见吊坠！
他把芯片塞进舌下，抄起货架上的生锈铁棍。
系统面板突然弹出新提示：检测到可埋尸目标（阿鬼），当前复制进度15%。陈洛心跳漏了一拍——阿鬼的尸体还在数据管道里，而系统......在追踪？
仓库大门被撞开。
陈洛看见三个穿黑风衣的人冲进来，为首的举着源能枪，枪口的红光正对准他心脏。
把吊坠交出来！
陈洛握紧铁棍。
金色光流再次从皮肤下涌出，这次他看清了——光流的源头，是衣领下的银色吊坠。
它正贴着皮肤发烫，在他心口烙出淡金色的印记。
霜霜。他低唤妹妹的名字。
铁棍在手中发出嗡鸣，像回应他的执念。
源能枪的红光在逼近，陈洛却笑了。
他想起系统面板上的吞噬进度30%，想起芯片里的加密代码，想起阿鬼尸体旁的全息屏障——
你们，才是猎物。
他迎着源能枪冲了上去。
仓库外，源能嗅探犬的吠声突然变调，像被掐住了喉咙般戛然而止。
而在废弃数据管道的全息屏障里，阿鬼断裂的锁链正缓缓浮起，表面的电弧重新亮起，比之前更盛三分。
仓库里的金属碰撞声持续了七分零三秒。
陈洛的铁棍砸穿第三个黑风衣的膝盖时，源能枪的灼热弹壳正烫着他的后颈。
最后一人举着震荡警棍扑过来时，他突然侧头——那根方才还缠着电弧的锁链从袖口滑出，精准缠住对方手腕。
“咔嗒。”
锁链崩断的脆响混着骨头碎裂声。
陈洛借势踹翻货架，腐木碎屑劈头盖脸砸下。
他弯腰扯下黑风衣领口的源能徽章，金属边缘划破指尖，血珠滴在徽章的议会暗纹上，像朵绽开的小红花。
“走。”他抹掉脸上的血，攥紧怀里的源晶盒子。
系统面板在视网膜上跳动，吞噬进度条已经涨到了45%——刚才三个E级初阶的源能者，每人贡献了5%。
但真正让他心跳加速的，是系统提示栏里那个闪烁的红点：【阿鬼埋尸进度已达20%，需完成“埋尸”动作激活复制】。
废弃数据管道的苔藓在夜色里泛着幽绿。
陈洛贴着管壁摸回去时，鞋跟碾碎了几片荧光苔，光斑溅在阿鬼的尸体上——那具尸体还被小白留下的全息屏障裹着，断裂的锁链悬在半空，电弧像活物般舔舐光幕。
“系统，埋尸需要什么条件？”他蹲下身，指尖刚碰到阿鬼冰冷的手背，面板就弹出新提示：【需将目标尸体掩埋于“能量污浊之地”（如阴沟、废井、魔法阵残垣），并默念“吞噬·埋”】。
陈洛抬头。
管道尽头的阴沟口正往下淌着黑褐色的污水，腐臭味混着源能泄露的焦糊味刺得人睁不开眼。
他咬着牙拽起阿鬼的脚腕，尸体在金属管壁上拖出刺耳的刮擦声，后背很快被冷汗浸透——这具两百斤的尸体比他想象中沉得多，每拖一步都像在和某种无形的阻力较劲。
“呼……到了。”他把尸体推进阴沟，污水立刻漫过阿鬼的胸口。
陈洛抹了把脸上的汗，盯着系统面板里跳到90%的埋尸进度条，喉结动了动：“吞噬·埋。”
话音刚落，阴沟里突然腾起金色光雾。
阿鬼腰间的皮套瞬间空了，取而代之的是柄半透明的匕首，刀身流转着和锁链相同的电弧。
陈洛伸手去抓，指尖刚触到刀柄，面板弹出提示：【埋尸成功，复制“震荡匕首（E级中阶武器）”，可通过吞噬能量升级】。
“嗡——”
匕首突然发出蜂鸣。
陈洛掌心的吊坠跟着发烫，他这才发现刀身上刻着和吊坠相同的符文。
还没等他细想，裤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是妹妹陈霜发来的消息：“哥哥，阁楼的灯又闪了，我用旧源晶修好了哦。”
照片里，陈霜蹲在灯泡下，发梢沾着源晶粉，眼睛弯成月牙。
陈洛的指腹轻轻蹭过屏幕，喉间突然发紧。
他把匕首插进腰带，刚要起身，余光瞥见阴沟水面浮起一串数字代码——那是小白的黑客标记。
同一时间，三公里外的地下网吧。
小白的机械键盘敲得噼啪响。
监控画面里，陈洛拖着尸体的动作被二十七个摄像头同步捕捉，最后却在阴沟口的画面里出现了0.3秒的花屏。
他推了推防蓝光眼镜，放大花屏帧——那团金色光雾里，分明有系统面板的残影。
“有意思。”他低笑一声，指尖在键盘上划出残影。
市政监控网的线路图在全息屏上展开，他选中连接数据管道的十二条光纤，逐一输入乱码程序。
“总得给小朋友留点逃跑的机会。”
当陈洛回到灰区时，星环城的探照灯正像巨手般划过天际。
他贴着墙根往零号工坊走，故意在转角处释放了一丝雷系源能波动——这是疤眼赵的人最熟悉的能量特征。
果然，十分钟后，三个举着源能探测器的黑风衣从巷口冒了出来。
“在那边！”
陈洛转身就跑，却在拐进死胡同时突然刹住脚步。
他摸出震荡匕首，刀身的电弧在夜色里拉出幽蓝的光轨。
第一个追上来的黑风衣刚举起枪，就看见眼前闪过一道蓝光——匕首精准刺穿他的手腕，源能枪“当啷”落地。
“吞噬进度+5%。”
陈洛踢开枪，反手掐住对方后颈。
第二个黑风衣的警棍砸下来时，他侧身躲过，匕首顺势划开对方的源能腰带——那里面掉出个银色U盘，刻着“黑月交易07”的字样。
“第三个。”他舔了舔嘴角的血，看着最后那个黑风衣举着电击棒颤抖的手，突然笑了，“别怕，我只是想知道……”他扯下对方衣领的徽章，“议会的清道夫，怎么会和疤眼赵这种废物合作？”
U盘插入手机的瞬间，陈洛的瞳孔骤缩。
交易记录里，“源能议会特别行动组”的签章下，赫然列着十二笔“灰区人口清除计划”的拨款。
最后一条备注是：“重点关注零号工坊，目标可能持有‘源能核心碎片’。”
“啪！”
手机屏幕突然黑屏。
陈洛抬头，看见巷口的路灯闪了闪，投下一片阴影——阴影里，躺着个浑身是血的老者。
他的胸口插着半截源能箭，血正顺着青砖缝往陈洛脚边淌，在地面积成个暗红的小湖。
老者的手指动了动，似乎想抓住陈洛的裤脚。
陈洛后退半步，震荡匕首在掌心发烫。
系统面板突然弹出新提示：【检测到濒死目标，完成其遗愿可吞噬人际关系网】。
老者的嘴唇开合，吐出几个模糊的音节。
陈洛蹲下身，听见他说：“救……霜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