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洛的拇指在接听键上悬了三秒。
终端屏幕蓝光映得他眼尾发青，老K的声音混着废铁碰撞的脆响钻进来：小子，你刚才在网域里那手玩得漂亮——把幽瞳的狐狸尾巴钉在火上烤。
后颈的冷汗顺着脊椎往下淌。
陈洛摸向暴怒护腕，金属纹路硌得掌心生疼。
这护腕是三天前从雷疤尸体上埋尸吞噬的，原主人是清道夫小队队长，护腕内侧还留着暗红血渍，此刻正随着他的心跳微微发烫。
说重点。他压着喉间的紧绷，余光瞥见窗外圣区悬浮车的冷白光扫过墙面。
那车没鸣笛，却像块阴云般碾过灰区坑洼的街道——清道夫向来如此，先锁死猎物再下刀。
老K的笑声里带了点砂纸摩擦的哑：我这有张加密星环城地图，标着圣区地下魔法阵的节点。停顿间，陈洛听见金属链条拖地的声响，换幽瞳的弱点数据。
空气在耳边凝成冰碴。
陈洛的指节抵着护腕夹层里的回溯器，那是刚才虚拟空间里幽瞳追杀他时，雾语偷偷塞给他的保命符。
系统面板在视网膜上跳动，97%的进度条红得刺眼，吞噬法则的提示像根细针，扎得他太阳穴突突跳。
凭什么信你？他弯腰捡起滑出抽屉的照片，母亲身后的魔法阵在暮色里泛着幽蓝，和圣区悬浮车的冷白形成刺目的对比。
照片边缘有他十岁时用铅笔描的小花，那是妹妹陈霜的杰作——他必须活着回去，至少等妹妹的源能抑制器到货。
就凭雾语那丫头给你递的消息。老K的机械义眼在通讯画面里闪了闪红光，她半小时前黑了幽瞳的日志库，把研究院加密协议的锅扣得死死的。
现在联盟里有三拨人在骂幽瞳勾结圣区，两拨人在找新老大。
陈洛的呼吸顿了顿。
他想起三小时前在虚拟空间，雾语发梢凝成的星环城地图暗号——那是黑客间信息可信的最高级认证。
当时幽瞳的数据流刺过来时，雾语的虚拟投影故意撞在他身前，替他挡了半道攻击。
位置。他扯下皱巴巴的外套套上，护腕在袖管里硌着动脉。
窗外悬浮车的引擎声突然拔高，像根钢针扎进耳膜——清道夫可能已经定位到他的终端信号了。
废料场最深处，废铁山第三层。老K的声音突然压低，带回溯器，幽瞳的人追你追疯了，那玩意儿能搅乱定位。
通讯挂断的瞬间，陈洛听见楼下铁门被撞开的巨响。
他抓起桌上的源能芯片塞进领口，照片贴在心脏位置，转身撞开后窗。
灰区的晚风裹着腐臭的积水味灌进来，他踩着生锈的空调外机往下跳时，瞥见二楼晾衣绳上飘着的蓝布衫——是隔壁王婶给孙子织的，明天该还了。
废料场的废铁山比记忆中更高。
陈洛蹲在锈蚀的机械臂后面，看着老K的身影从废铁堆里钻出来。
那老头裹着件破棉袄，左半边脸是真人皮肤，右半边嵌着黄铜义眼，正用扳手敲着脚边的废齿轮，的一声，像在敲摩斯密码。
回溯器。老K伸出满是油污的手。
陈洛没动。
他盯着老K脚边的金属箱，箱盖上刻着源能研究院的三角标识——和三小时前虚拟空间里幽瞳数据流里的加密协议一模一样。
你早知道幽瞳和研究院有勾结。他突然开口，护腕里的回溯器在发烫，所以故意让我在网域里捅破这层纸，借我的手搞垮联盟。
老K的黄铜义眼转了半圈。
远处传来幽瞳手下的喊叫声，混着废铁被踢开的哐当声。幽瞳那小子太贪，老头扯了扯棉袄领口，露出锁骨处的源能芯片植入痕，他想拿研究院的古魔法阵图纸换圣区身份，把我们这些灰区耗子全卖了。
陈洛的指甲掐进掌心。
他想起父母临死前的录音——源能议会在偷融古魔法阵，他们想......后面的话被枪声截断。
此刻老K脚边的金属箱，箱缝里漏出的蓝光，和母亲照片里的魔法阵纹路一模一样。
地图。他把回溯器拍在老K手里。
老K掀开金属箱，里面躺着块水晶板，星环城十二区的轮廓在板上流动，其中圣区地下浮起上百个红点，每个红点旁都标着。这些是源能议会的秘密节点，老头用扳手敲了敲最中心的红点，最底下那个，压着半本《太初拳经》。
陈洛的瞳孔骤缩。
叶清欢的武馆里，老馆主临终前攥着他的手说保护《太初拳经》时，掌心的温度还烙在他手背上。
系统面板的进度条突然跳动，97%变成98%——是完成老馆主遗愿时吞噬的人脉在起作用？
幽瞳的弱点。他压下翻涌的情绪。
老K扔过来个数据芯片，他的物理位置在源能研究院地下三层，老头突然咧嘴笑了，黄铜义眼闪着贼光，但要进去，得用你腕子上那玩意儿。他指了指陈洛的护腕，雷疤的暴怒护腕，能破研究院的源能锁。
远处传来警笛声。
陈洛把水晶板塞进怀里，芯片贴在护腕夹层，和回溯器挤成一团。
终端突然震动，雾语的消息弹出来：Ip已定位，坐标3-7-12。
我欠你的，还清了。
他望着消息提示，想起三天前在巷子里救雾语的场景——那姑娘被幽瞳的人打断了三根肋骨，却还护着怀里的老狗。
此刻她的定位信息还带着血珠似的红点，应该是刚从幽瞳的拷问室逃出来。
老K突然拽他的胳膊，清道夫的悬浮车进废料场了。
陈洛跟着老头钻进废铁堆时，护腕突然发烫。
他低头望去，内侧的雷疤血渍正渗进金属纹路，像朵正在盛开的血色花。
系统面板的进度条停在98%，吞噬法则的提示几乎要灼伤他的视网膜。
圣区悬浮车的探照灯扫过他们头顶时，陈洛摸了摸怀里的水晶板。
母亲照片里的魔法阵纹路，正和板上的红点重叠成模糊的影子。
他想起妹妹陈霜今天在终端里发来的笑脸——她还不知道哥哥正在和整个星环城的阴影博弈，但很快，他会给她一个干净的世界。
护腕里的回溯器突然发出蜂鸣。
陈洛捏紧拳头，指节抵着那道雷疤血渍，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
下一次吞噬，该是幽瞳了。
当陈洛的鞋底碾过废料场最后一片碎玻璃时，护腕内侧的血渍突然灼得他掌心发麻。
系统面板在视网膜上跳动，98%的进度条像根烧红的铁线，将“源能研究院地下三层”几个字烙进他的神经——那是老K给的幽瞳坐标，此刻正随着护腕的震动，与水晶板上圣区地下魔法阵的红点重叠成刺目的星图。
“得先破了研究院的信号屏蔽。”他摸了摸怀里的水晶板，母亲照片边缘的铅笔小花蹭着下巴，“否则幽瞳的终端一旦联网，清道夫十分钟就能堵死所有出口。”
灰区的晚风卷着金属锈味灌进领口，陈洛拐进一条逼仄的巷弄。
墙根下的流浪猫被他惊得炸毛，瞳孔里映出他掏出的水晶板——老K说过，圣区地下魔法阵的节点能干扰现代源能设备，而雷疤的暴怒护腕里，正锁着启动阵眼的源能密码。
“叮。”护腕突然发出蜂鸣，内侧的血渍开始沿着金属纹路游走，像活过来的红珊瑚。
陈洛想起雷疤尸体被他埋进灰区乱葬岗时，系统提示“埋尸成功，复制随身宝物：暴怒护腕（源能b级，含古魔法阵启动密钥）”。
此刻那些血渍正顺着他的脉搏跳动，在护腕表面凝成与水晶板上完全一致的阵纹。
“就是现在。”他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口腔里炸开。
剧痛让他的源能感知突然清晰——三公里外，源能研究院地下三层正渗出暗蓝色的源能波动，那是幽瞳的终端在连接议会服务器的标志。
陈洛猛地攥紧护腕，血渍阵纹与水晶板上的红点同时亮起幽蓝光芒，像两根无形的线，将他的意识拽入一片由符文组成的星空。
“古魔法阵·乱流。”系统提示音突然在脑海里炸响，“检测到目标信号屏蔽装置，是否消耗10%源能启动干扰？”
陈洛的源能值在视网膜上疯狂跳动。
他想起三小时前为救雾语硬抗的那道数据流攻击，此刻体内的源能只剩F级巅峰的三成——但妹妹陈霜的抑制器还在圣区黑市，幽瞳手里的研究院协议里，很可能藏着抑制器的破解方法。
“启动。”他咬着牙吐出两个字。
护腕瞬间烫得能烙熟肉片。
陈洛看见自己的源能值暴跌至15%，而三公里外的暗蓝光点突然扭曲成乱码。
终端在口袋里震动，雾语的消息弹出来：“幽瞳的终端断连了！他现在像只没壳的蜗牛——但清道夫的定位信号也乱了，你有十分钟。”
“足够了。”陈洛扯下脸上的脏围巾，露出藏在领口的外卖员工牌。
那是半小时前他在巷口抢的——不是抢，是用源能震晕了骑手，又用回溯器抹掉了对方的记忆。
系统说过，完成他人遗愿才能吞噬人脉，但有时候，“暂时借用”比“吞噬”更有效率。
源能研究院的后门挂着“员工专用”的电子牌，陈洛的外卖箱里装着三份黑椒牛柳饭——根据老K的数据，幽瞳的手下每天这个点会订三份餐，因为幽瞳本人只吃黑椒牛柳，另外两份是给守卫的。
“停。”门岗的源能守卫举起扫描枪，“工牌。”
陈洛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能看见守卫胸牌上的名字“周强”，能闻见对方嘴里的劣质电子烟味，能听见自己护腕里回溯器的蜂鸣——那是系统在提示，守卫的源能等级只有E级初阶，不足为惧。
“新来的，昨天才调岗。”他把工牌递过去，指尖故意蹭过守卫的手背。
源能从护腕里渗出，像根细针戳进对方的神经。
守卫的瞳孔瞬间涣散，扫描枪“当啷”掉在地上。
“进去吧。”守卫的声音像被按了慢放键，“三份黑椒牛柳，送到地下三层b区。”
陈洛弯腰捡起扫描枪时，瞥见守卫后颈的源能芯片——和雷疤尸体上的一模一样。
“源能议会的清道夫，果然无处不在。”他心里冷笑，推着餐车往里走，外卖箱里的震荡匕首硌着大腿。
地下三层的灯光是压抑的暗红色。
陈洛数着墙上的标记，在b区门口停住脚步。
门内传来键盘敲击声，夹杂着幽瞳的骂骂咧咧：“雾语那臭娘们儿，老子抓到她非扒了她的皮——”
“外卖到了。”陈洛敲了敲门，左手按在外卖箱的暗扣上。
门开的瞬间，他看清了幽瞳的脸——和虚拟空间里的数据流投影几乎一样，鹰钩鼻，左眼角有道疤，此刻正叼着根烟，手里还攥着半块源能芯片。
“三份黑椒牛柳？”幽瞳皱起眉，“老子只订了两份——”
陈洛的右手突然从外卖箱里抽出。
震荡匕首的蓝光划破空气，精准刺向幽瞳手腕的神经丛。
幽瞳的瞳孔骤缩，源能从指尖涌出试图阻挡，但陈洛的护腕同时亮起红光——那是雷疤的源能在共鸣，直接碾碎了幽瞳的防御。
“你……”幽瞳踉跄着后退，撞翻了身后的终端桌。
数据线断裂的火花溅在他脸上，却比不过他眼里的惊恐，“你是那天网域里的……”
“是我。”陈洛踩住幽瞳的手腕，匕首抵住他咽喉，“你不该动雾语，不该动灰区的人，更不该动我父母的研究。”
幽瞳突然笑了，血沫从嘴角涌出：“你以为杀了我就能知道真相？源能议会的人早就……”
话没说完，陈洛的匕首已经刺穿了他的心脏。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炸响：“击杀目标：幽瞳（源能c级初阶，古魔法正式法师），吞噬源能修为100%转化，当前源能等级提升至c级中期。”
陈洛的指尖触到幽瞳眉心，系统的吞噬光带从他掌心涌出，将幽瞳的源能、记忆、甚至那半块源能芯片都吸了过来。
护腕里的血渍突然剧烈震动，98%的进度条开始疯狂跳动——9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