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洛的指尖刚触到墙纹，暗青色符文便如活物般窜入他的血管。
系统提示音在识海炸响的瞬间，他的瞳孔骤然收缩——墙内翻涌的不是普通能量，是母亲的声线，带着他记忆里最清晰的药香。
如果我死了，洛洛，记住......星陨不是灾难，是钥匙......
女人的影像在虚空中凝结，白大褂袖口沾着星陨碎片特有的幽蓝，眼角泪痣随着说话的动作轻颤。
陈洛的战术头盔滑落在地，喉结动了动，想说，却被后续涌来的信息流噎在喉咙里。
墙缝里的记忆晶体突然集体共鸣，其中一颗封皮上的源能议会黑箱实验记录在阴影里泛出血色。
陈洛的系统面板疯狂跳动，吞噬进度条从96%猛窜至98%，法则纹路灼烧着他的识海——那是母亲用生命封存的日志，每一页都刻着曙光计划的编号。
第一代实验体编号001，基因适配率99.7%......
实验体出现意识紊乱，建议清除记忆模块......
维克多·索尔，年龄12岁，成为最后存活的活体样本......
陈洛的呼吸陡然急促。
他转身看向拱门处的男人，对方西装后背的裂口正渗出暗红液体，机械脊椎上缠着的星陨碎片忽明忽暗。
维克多的义眼红光彻底熄灭，露出底下灰白色的人造虹膜，那是源能议会给实验体植入的控制芯片。
你......陈洛的声音发涩。
维克多突然笑了，笑声里混着金属摩擦的刺响：原来你也知道了？他踉跄着靠近，机械腿在积灰的地面拖出深痕，我早该猜到，能破解记忆封印的，除了那个疯女人，只有她的种。
墙内的影像继续翻涌，陈洛看见十二岁的维克多被按在手术台上，医生用激光刀划开他后颈，植入闪着幽光的芯片。
男孩的眼泪砸在金属台面上，却被源能护罩蒸发成白雾。
他们说我是天才，说我会成为人类的希望。维克多的手指死死抠住墙面，墙灰簌簌落在他肩头，直到我第一次失控，捏碎了导师的喉骨——他们就给我换了机械脊椎，装了控制芯片，把我变成会说话的武器。
陈洛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系统面板上的吞噬进度条已经爬到99%，法则纹路在他掌心凝成实质，像条随时要破茧的金蛇。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刚才自己的源能会和维克多同频——他们体内都流淌着星陨改造过的血液，是议会用活人做的双生实验体。
你和我一样......都是失败品。维克多的声音突然低下来，机械脊椎发出危险的嗡鸣，他们不要有情绪的武器，不要会反抗的棋子。
所以你母亲死了，我被改造成行尸走肉，而你......他猛地抬头，义眼重新亮起刺目的红光，你以为你能逃脱？
地面突然剧烈震颤。
维克多后颈的芯片迸出蓝紫色火花，缠着星陨碎片的机械脊椎裂开数道缝隙，溢出的能量在他掌心凝成黑洞般的漩涡。
空气被吸入漩涡的尖啸声刺得人耳膜生疼，最近的书架地断裂，朝着漩涡方向倒去。
他们抛弃了我们......但我会让所有人付出代价！维克多嘶吼着抬起手，漩涡瞬间扩大三倍，陈洛的战术靴在地面划出两道深痕——他被引力扯得踉跄，后腰重重撞在破碎的书架上。
苏妄的尖叫从通道外传进来：陈洛！
那是星陨的湮灭场，源能护盾撑不住三十秒！
陈洛咬着牙撑起身。
系统提示音几乎要刺穿他的识海：【检测到规则类能量失控！
建议启动「法则融合」】他低头看向掌心，吞噬法则的金纹正与体内暗蓝色的星陨能量缠绕，像两条互相撕咬的蛇。
赌一次。陈洛闭了闭眼。
他想起母亲影像里最后那句话——星陨是钥匙，想起妹妹陈霜在灰区出租屋等他回家的眼神，想起林昭在天枢武装里扣着扳机等他信号的模样。
源能在他指尖凝成细流，与吞噬法则的金纹交融。
陈洛猛地挥动手臂，一道半透明的反重力屏障在两人之间展开。
屏障表面流转着星陨的幽蓝与法则的金，像面会呼吸的镜子。
轰——
湮灭场的引力撞在屏障上，激起刺目的光浪。
陈洛的嘴角溢出鲜血，屏障却只是泛起涟漪。
系统提示音终于响起：【规则类能力融合完成】【可短时间扭曲局部空间结构】
维克多的瞳孔剧烈收缩。
他再次推动湮灭场，漩涡边缘却被屏障扯成碎片，像被无形的手揉碎的蓝绸。
陈洛借着反冲力扑过去，源能手枪的枪口抵住维克多的下巴——这次他没有压下保险。
你杀不了我。维克多突然笑了，但你的朋友们......
通道外传来金属崩裂的巨响。
林昭的暴喝混着天枢武装的轰鸣穿透层层障碍：所有小队跟我冲！
敢拦路的，就地格杀！
陈洛的动作顿了顿。
他听见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听见叶清欢的太初拳劲震碎铁门的闷响，听见苏妄的光脑正在黑入最后一层安保系统。
结束了。陈洛扣动扳机的手指微微发颤。
但维克多的机械脊椎突然爆出刺目蓝光，他整个人化作一道光流，从陈洛的指缝间窜出。
湮灭场的余波掀翻了最后两排书架，陈洛被气浪掀得撞在墙上，看着那道蓝光穿透天花板，消失在星环城的夜幕里。
系统面板上的吞噬进度条终于爬满100%。
法则纹路在陈洛识海深处凝成实体，像枚刻着星陨符文的金色勋章。
墙内的记忆晶体仍在共鸣，其中一颗突然裂开，露出里面半张照片——是年轻时的母亲，抱着个穿背带裤的小男孩，背景是源能议会的实验室。
陈洛！
林昭的声音从通道口传来。
陈洛抬头，看见她穿着天枢武装的银色战衣，肩甲还沾着未擦净的血迹。
她身后跟着叶清欢，拳套上的符文还在发光；苏妄推着光脑跑在最后，发梢的数据流凝成箭头，直指他掌心的法则纹路。
陈洛抹掉嘴角的血，弯腰捡起战术头盔。
天花板的破洞外，星环城的霓虹正映着他眼底的光——那是吞噬法则的金，是星陨的蓝，是母亲说的，正在他体内苏醒。
而在城市另一端的废弃工厂里，维克多的机械脊椎重重砸在生锈的管道上。
他扯下脸上的义眼，露出底下流泪的人类眼睛——那是十二岁时被封存的、从未干涸的泪。
游戏，才刚开始。他对着夜空低语，掌心的星陨碎片突然泛起血光。
通道口的金属门被天枢武装的肩甲撞得变形时，林昭耳麦里还响着苏妄的倒计时：外围防线还有十七秒全面崩溃！她银色战衣的肩甲缝隙里渗出淡蓝源能，那是连续破解三道激光网的代价。
余光瞥见叶清欢从侧墙翻跃而下，拳套上的太初符文正泛着暖金，像两簇烧不熄的火。
清欢！
东边塔楼！林昭大喝一声，战术目镜自动锁定三百米外的防御炮塔。
叶清欢的脚尖在墙沿一点，整个人如离弦之箭射向目标——《太初拳经》的震波在她出拳瞬间爆发，气浪掀飞半面砖墙，炮塔的能源核心地炸开，迸出的火花照亮她耳后未干的血渍。
那是刚才替苏妄挡下的流弹。
昭姐！
遗迹防御塔控制权到手！苏妄的声音从光脑终端传来，她发梢的数据流凝成尖锐的箭头，正疯狂侵入图书馆的古魔法防御系统。
全息投影在她身侧展开，十二座暗铜色防御塔的能量条正在飙升，三秒后发射压制光束，目标锁定维克多机械脊椎的星陨碎片！
陈洛的呼吸突然一滞。
他能清晰感知到维克多体内的能量波动——那团被星陨碎片灼烧的源能正以几何倍数膨胀，像颗随时会炸碎半座图书馆的炸弹。
系统提示音在识海炸响：【命运链接触发！
检测到目标三秒后启动源能自毁程序！】
拟态进化！陈洛咬碎后槽牙。
他曾在母亲的实验日志里见过这个词——源能拟态，实验体通过共振复制同类能量频率。
掌心的吞噬法则金纹突然活过来，顺着血管窜入心脏，与体内暗蓝的星陨能量缠绕成蛇。
当维克多的机械脊椎爆出刺目蓝光时，陈洛的瞳孔已变成与对方相同的幽蓝。
你......维克多的义眼剧烈闪烁，破碎的机械声里带着惊惶。
他能感觉到有双无形的手正撕扯自己体内的不稳定因子——那是陈洛的源能在精准剥离星陨碎片的辐射残留，像外科医生在拆一颗会呼吸的炸弹。
苏妄！
光束偏移十五度！陈洛的声音混着能量共振的嗡鸣，清欢！
震波频率调高至3.2赫兹！他的额头沁出冷汗，每剥离一丝辐射都像在割自己的肉——毕竟他们共享着实验体的基因链。
叶清欢的拳劲适时扫过，维克多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精神海被震波搅成乱麻，源能自毁的指令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吐不出来。
苏妄操控的防御塔光束精准穿透天花板，蓝白色光刃裹着星陨的幽蓝，正正劈在维克多机械脊椎的裂缝处。
金属扭曲的尖啸中，维克多的半条机械腿被熔成铁水，整个人重重砸在陈洛脚边的碎砖上。
他后颈的控制芯片迸出最后几点火花，终于彻底熄灭。
咳......维克多咳出一口黑血，人类的眼睛里还凝着十二岁时的泪。
他抬起机械臂，指腹擦过胸口那枚星陨印记——幽蓝的碎片嵌在皮肤下，像朵永远开不败的花，你母亲说过......星陨是钥匙。
可钥匙要开的门......他突然笑了，血沫溅在陈洛的战术靴上，从来不是天堂。
陈洛单膝跪地，掌心的吞噬法则金纹烫得他发疼。
系统提示音不断跳动：【检测到目标源能核心！
吞噬进度提升至68%】【是否启动吞噬程序？】他望着维克多胸口的印记，突然想起母亲日志里的照片——穿背带裤的小男孩，不正是维克多十二岁的模样？
如果你真的想终结这一切......维克多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就该知道怎么做了。他的手指无力垂落，机械臂在地面划出道血痕，他们把我们当棋子......可你至少......他的眼睛缓缓闭上，还有选择的资格。
图书馆的通风管道突然灌进夜风，带着星环城灰区特有的煤渣味。
陈洛的战术头盔不知何时掉在脚边，露出额角未干的血。
他望着维克多苍白的脸，想起妹妹陈霜昨晚在视频里举着热乎的包子说哥你要早点回来，想起林昭每次替他挡刀时紧抿的嘴角，想起苏妄为他黑进议会数据库时泛红的眼尾。
源能议会欠的债......陈洛的手指轻轻按在维克多胸口的星陨印记上，吞噬法则的金纹顺着皮肤爬进对方体内，我来讨。
系统提示音在识海炸响的瞬间，维克多的睫毛颤了颤。
他听见陈洛极轻的一声对不起，混着某种滚烫的液体滴在自己手背——那是陈洛的眼泪，带着吞噬法则的温度，烫得他十二岁时被封存的记忆，终于开始松动。
而在图书馆外的星环城夜空下，十二座防御塔的光束仍在闪烁。
林昭摘下战衣头盔，银色短发被风吹得翘起，她望着废墟里那道俯身的身影，喉结动了动，终究没上前。
叶清欢蹲在她身侧，替她擦掉肩甲上的血渍，太初拳经的符文在两人身侧流转，像道无声的屏障。
苏妄的光脑突然发出蜂鸣，她盯着全息投影里飙升的吞噬进度条，发梢的数据流凝成个问号，又慢慢变成惊叹号。
陈洛的掌心泛起刺目的金光。
他能感觉到维克多的源能正顺着吞噬法则涌入自己体内，带着十二岁男孩的恐惧，带着被改造成武器的绝望，带着对议会的恨——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期待。
结束了。陈洛轻声说，可他知道，真正的开始，才刚刚来临。
维克多的眼皮突然动了动。
他在意识的最深处，看见十二岁的自己站在手术台前，眼泪砸在金属台面上。
而有个身影逆着光走来，握住了他的手。
那双手带着吞噬法则的温度，带着星陨的幽蓝，像极了记忆里从未出现过的......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