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源能虚空里，陈洛的耳膜被法则共振的轰鸣声刺得生疼。
他低头看着自己半透明的身体——这具由意识投影构成的躯体正泛着淡金色微光，远处悬浮的暗紫色能量漩涡中，夜魇的身影逐渐清晰。
“系统提示：法则博弈场已构建。此战决定吞噬法则最终归属，是否接受挑战？”机械的声音在识海炸响时，陈洛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这片虚空的每一粒源能粒子都在随着自己的意志颤动，却又被某种更古老的规则束缚着——就像握着钥匙却打不开最后一道门。
“接受。”他的声音裹挟着法则之力，震得虚空泛起涟漪。
夜魇的源能刀最先动了。
暗紫色的刀光划破空间，在陈洛胸口留下一道半透明的伤痕——意识体受伤的痛感比肉体更尖锐，像有千万根银针扎进神经。
但陈洛没有躲避，他盯着夜魇眉心跳动的神经接口，那是方才系统定位的弱点。
“小崽子，以为玩意识游戏就能赢？”夜魇的嘴角扯出血沫，他的源能刀上缠着黑色雾气，“老子当年在虚空里杀过三个圣魔导，你的法则……还嫩着呢！”
话音未落，陈洛突然感觉到后背发烫。
有什么滚烫的东西顺着脊椎窜上来，像活物般在血管里游走——那是龙类特有的源能震颤，带着远古蛮荒的压迫感。
他转头看向虚空边缘，模糊的光影里，林昭的身影若隐若现。
她的军装被血浸透，发梢还滴着源能液，却仍保持着持剑的姿势。
“天枢……共鸣……”林昭的嘴唇在动，声音却像是从极远处传来。
陈洛的手腕骤然泛起龙鳞纹路，一条由金色法则光构成的锁链从虚空中窜出，一头缠上他的心脏，另一头没入林昭意识投影的眉心。
“轰！”陈洛的意识体瞬间膨胀到原来的三倍。
他能“看”到夜魇的源能流动轨迹，每一道暗紫色能量的走向都在视网膜上形成红色标记。
夜魇的刀再次劈来时，他只是抬了抬手指——那柄曾斩开过机甲的源能刀竟在半空停滞，刀刃与指尖相触的刹那，崩裂成千万碎片。
“不可能！”夜魇的瞳孔急剧收缩。
他猛咬舌尖，剧痛让意识体变得更实在了几分，可源能循环的节奏却突然乱了。
虚空中浮现出淡蓝色的光阵，那些本该被他吸收的源能粒子正在逆向流动，像是被某种程序强行篡改了运行代码。
“苏妄……”陈洛低声呼唤。
他看见虚空中漂浮着无数数据流，其中最亮的那簇正组成苏妄的脸。
她的发梢还沾着实验室的星尘，指尖快速敲击着并不存在的键盘，每一下都在光阵里激起数据涟漪。
“反吞噬阵……逆向解析……”她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你的源能……是我的实验体……”
夜魇的源能核心开始发烫。
他能感觉到自己辛苦修炼达到S+巅峰的源能正在被剥离，像被无形的手扯成丝线，顺着光阵的纹路往陈洛的方向涌去。
他疯狂地挥刀斩向光阵，可刀刃穿过数据流时，反而带起更多蓝色光丝，将他的意识体捆得更紧。
“杂种！”夜魇嘶吼着，源能核心突然爆发出刺目的紫光。
陈洛的意识体被震得倒飞出去，撞在虚空边缘的法则屏障上。
他尝到了意识体出血的味道——甜腥中带着金属味，这让他想起妹妹陈霜发烧时，自己喂她喝的葡萄糖口服液。
“不能输。”陈洛抹了把嘴角的光血，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的视网膜上，吞噬进度条正在疯狂跳动：92%……93%……94%！
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时，他看见夜魇背后浮现出无数锁链——那是被他吞噬的人际关系网，是清道夫们的恶念，是被夜魇灭口的无辜者的冤魂。
“该我了。”陈洛站起身，背后的《太初拳经》星图突然活了起来。
金色拳影穿透虚空，每一拳都精准地砸在夜魇的源能核心上。
夜魇的意识体开始崩解，暗紫色碎片像烟花般炸开，又被陈洛周身的法则光吞噬。
就在这时，陈洛突然感觉到眉心一凉。
有什么温润的东西从虚空中渗透进来，像是春天的第一缕风，带着拳意特有的清冽。
他转头望去，只见虚空深处浮着半枚金色拳印，拳印中心刻着“太初”二字，正随着他的心跳微微颤动。
“叶清欢……”陈洛喃喃自语。
他的吞噬进度条在这一刻跳到了95%，法则光在指尖凝成实质，像握着整个星环城的规则。
夜魇的最后一声尖叫被法则之力碾碎时，陈洛听见系统提示音在耳边炸响：“吞噬法则进度95%，检测到古武拳意共鸣，下阶段进化触发条件已激活——”
而在现实中的零号工坊密室里，冰棺中的陈霜正睁着湿漉漉的眼睛，小手轻轻摸着陈洛留在冰棺上的掌印。
她的床头，叶清欢的《太初拳经》突然自动翻页，最后一页空白处，缓缓浮现出半枚金色拳印。
法则战场的暗紫色雾气突然泛起涟漪，陈洛瞳孔里的金色光纹骤然收缩——他看见夜魇扬起的源能刀在虚空中拉出三道残影，可其中一道残影竟与叶清欢留下的拳印产生了某种共鸣。
拳印表面泛起水波般的光晕，在陈洛视网膜上投出一面半透明的镜子，镜中赫然映出夜魇下一秒挥刀的轨迹。
拳镜？陈洛喉结滚动，意识体指尖的法则光自动凝聚成刃。
方才还让他措手不及的源能刀，此刻在镜中慢得像凝固的糖浆。
他侧过身，法则刃精准划过夜魇持剑的手腕——那处正是镜中显示的破绽。
夜魇的意识体剧烈震颤，被斩断的手腕处冒出暗紫色烟雾。
他这才发现，陈洛的每一步闪避都完美避开了自己的杀招，连源能刀的角度都像是提前被拆解过。那枚拳印...是古武的因果映射？他嘶吼着后退，源能核心的紫光疯狂翻涌，不可能！
圣魔导都未必能参透的拳意残响，你个灰区的臭虫怎么可能——
是叶清欢的遗愿。陈洛的声音里带着某种温柔的冷硬。
他望着虚空深处逐渐凝实的拳镜，镜边缘浮现出叶清欢的虚影：她穿着洗得发白的武馆制服，发梢还沾着晨露，正对着他比出一个的手势。她用《太初拳经》最后一页的本源，换我看清因果。
夜魇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
他猛拍源能核心，暗紫色能量如海啸般炸开，将整片虚空染成血黑色：那就让你看看，真正的肃正领域！
终焉审判——
法则战场开始扭曲。
陈洛感觉自己的意识体被无形的手揉捏，四周的源能粒子像被抽干的海绵，发出尖锐的哀鸣。
他的耳膜几乎要被空间碎裂的声响震穿，却在这时听见苏妄的声音从数据流里钻出来：领域核心...在夜魇后颈的神经接口！
他的源能循环必须通过那里连接现实躯体！
陈洛的指尖泛起幽蓝的数据流，那是苏妄用最后的意识为他标注的弱点。
与此同时，林昭的龙鳞锁链突然爆发出刺目金光，在他意识体周围形成防御屏障——刚才还在崩溃边缘的屏障，此刻竟挡住了领域挤压的第一波冲击。
林昭的天枢共鸣...在帮我稳定意识。陈洛突然笑了，法则光在他眼底凝成实质。
他能清晰感知到三缕力量正顺着不同的脉络注入体内：林昭的源能如熔岩般灼热，苏妄的数据流像冰川般冷静，叶清欢的拳意则像春风，将前两者的能量调和成最适合自己的形态。
现在，该看看你的恐惧了。陈洛低语。
他的意识突然穿透夜魇的领域，触碰到对方最深处的情绪——那是比暗紫色更浑浊的黑色漩涡，漩涡中心蜷缩着一个颤抖的影子，正发出无声的尖叫：别过来...别吞噬我的规则...你会毁了一切秩序...
原来你怕的不是我，是吞噬法则本身。陈洛的声音裹着法则之力，直接刺入夜魇的意识海，你构建的肃正秩序，本质上和我要吞噬的规则一样，都是用暴力维持的伪善。
夜魇的领域突然出现裂痕。
他的意识体开始透明化，源能核心的紫光变得暗淡，后颈的神经接口处渗出黑色血珠——那是现实中的躯体正在崩溃的征兆。
陈洛抓住机会，法则光如游龙般窜入裂痕，精准缠住夜魇的源能核心。
夜魇的嘶吼带着哭腔，我杀了那么多人...都是为了维持秩序...你不能...
维持秩序？陈洛的意识体逼近，法则光开始吞噬夜魇的源能，你父母被源能议会灭口时，他们的秩序在哪？
你第一次杀人时颤抖的手，他们的秩序又在哪？
夜魇的意识体剧烈颤抖，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进陈洛的识海：少年时目睹父母被清道夫拖走的血痕，第一次挥刀时溅在脸上的温热血液，还有每次执行任务后躲在巷子里呕吐的自己...陈洛的吞噬进度条疯狂跳动：93%...94%...95%！
系统提示：已吸收肃正规则，吞噬进度95%。机械音刚落，夜魇的意识体便如冰雪消融，只余下一缕执念飘向陈洛：告诉议会...他们的秘密...在...圣区地...
话音未落，那缕执念便被法则光彻底吞噬。
陈洛感觉有什么滚烫的东西融入识海，他突然到了源能议会地下三层的密室，看到了父母当年留下的笔记，看到了妹妹陈霜冰棺下隐藏的源能矩阵——
陈洛！
你还好吗？通讯器里突然炸开银羽的尖叫，带着电流杂音。
陈洛这才发现，自己的意识体正在快速透明化，法则战场的边缘裂开一道金色裂缝，露出现实世界的光影：零号工坊的金属天花板，叶清欢瘫在《太初拳经》前的身影，林昭染血的军装正落在苏妄实验室的地板上。
我...看到了父亲真正想让我看到的东西。陈洛的声音越来越轻，意识被那道金色裂缝吸扯着。
他最后望了眼虚空深处——拳镜已经消失，只余下叶清欢的虚影对他笑；数据流里，苏妄比了个实验成功的手势；龙鳞锁链末端，林昭的剑正缓缓垂落。
下一秒，黑暗将他彻底吞没。
而在现实中，陈洛的身体突然从法则战场投影中跌落，额头渗出冷汗。
他的右手不受控制地按在胸口，那里有个若隐若现的金色漩涡——那是吞噬法则的雏形，正随着他的心跳，缓缓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