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承志见温仪怔怔没有说话,觉得温仪是暂时揭过这件事了,于是缓缓讲述起那段改变了他一生的奇遇。
原来,袁承志本是明末大将袁崇焕的儿子,袁崇焕被冤杀后,他被家仆带走一路逃亡,后来袁承志拜入了华山派“神剑仙猿”穆人清的门下,成了华山派的弟子。
但穆人清其实已经算是隐居了,华山现在都已经数十年没回去了,袁承志虽然天资聪颖,但其实很长一段时间里,武功并不算进步很快,只因混元功是需要时间沉淀的,最少也要十年才有所成。
其中有一次袁承志跌下悬崖,不仅大难不死,甚至无意间在半山腰发现一个极其隐秘的山洞。
那山洞之中竟然别有洞天,里面有一具早已化为枯骨的骸骨,骸骨旁还插着一柄形状奇特的金色长剑,以及一个铁盒。
打开铁盒,里面放着一本秘籍,上面记载的,正是这套诡异凌厉的《金蛇秘籍》,包括金蛇剑法、金蛇锥和金蛇游身掌,而那具骸骨的主人,便是几十年前威震江湖,亦正亦邪的“金蛇郎君”夏雪宜!
“金蛇郎君……夏雪宜?”
听到这个名字,厅内的几个人反应各不相同,秦祥林和袁承志是知情者,自然没什么表情。
水笙和玉娘母女,对这个十年前的江湖人物没什么印象,都是一脸的茫然。
但温仪和夏青青母女俩,在听到“夏雪宜”这三个字的时候,脸色瞬间大变!
尤其是温仪,她坐下的身体又是一颤,眼中流露出极为复杂的神色,有惊恐,有怨恨,但更多的,却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和追忆。
夏青青则是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看着袁承志,又看了看自己的母亲,颤声问道:“娘……金蛇郎君……夏雪宜……他……他不是?”话未说完,意思也很明显了。
袁承志也没想到,自己刚刚提起金蛇郎君居然会引起温家母女这么大的反应。
秦祥林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脸上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
好家伙,这下更有意思了。
看来袁承志一直没告诉夏青青他遇到过金蛇郎君的事情,要知道夏青青可是金蛇郎君夏雪宜和温仪的女儿。
袁承志学的又是金蛇郎君的武功。
秦祥林看着脸色发白的温仪,问了一句:“温夫人,听青青姑娘这意思,这位金蛇郎君,似乎与你们温家,有很深的渊源啊?”
秦祥林那句看似不经意,实则精准无比的提问,让温仪一时间有些不知怎么接口。
秦祥林见温仪不接话,转而对袁承志继续道,“看来袁兄还是个福缘深厚之人,不知道还有没有后续?”
被秦祥林这么一引导,袁承志也就继续叙述,将自己发现金蛇郎君遗骸和秘籍的全过程基本都说了出来。
从后山的悬崖,到那个隐秘的山洞,再到洞中的白骨和那柄奇特的金蛇剑,他说得还算仔细,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改变他命运的午后。
“……在那本《金蛇秘籍》的最后,夏前辈留下了一段遗言。”袁承志的声音带着一丝感慨,“上面写着:‘得宝之人,务必前往浙江石梁,寻访一位名叫温仪的女子,并将此信交与她手。’”
说到这里,袁承志从怀中小心翼翼取出一封早已泛黄,边角都有些磨损的信件。
“我一直将这封信带在身上,只是苦于江湖漂泊,还未来得及前往石梁。”
一声轰鸣!
这个消息在温仪的脑海中炸响!
整个人都开始有些发抖。
雪宜…雪宜的信?
夏大哥留了信给我!?
前一秒还因为女儿的事情而气愤的温仪,这一刻像是疯了一样冲了过去,一把抓住袁承志的肩膀!
“雪宜他……他死了?!”温仪的声音嘶哑,带着浓重的哭腔,完全失去了平日里的温婉和端庄,“他怎么会死?!他怎么能死!!他的信呢!信在哪里?!快给我!”
温仪的双眼通红,泪水唰唰不要钱的往下掉,整个身体不受控制在发。
“娘!娘你冷静点!”夏青青被母亲的样子吓坏了,连忙冲上前去扶住娘亲摇摇欲坠的身体。
夏青青一边扶着母亲,一边急切对发呆的袁承志解释道:“袁兄!我娘……我娘就是你口中的温仪!那封信……”
一句话终于是点醒了梦中人。
袁承志瞬间明白了过来!
原来……原来这位就是温仪!
青妹的娘亲就是夏前辈心心念念的那个女子!
袁承志再也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将手中那封承载着过往的信件递了过去。
温仪颤抖着伸出双手,那双曾经保养得宜、纤细白皙的手,此刻抖得不成样子,仿佛连一封薄薄的信纸都快要拿不稳,她缓缓打开信件。
熟悉的字迹,瞬间映入眼帘,那笔锋,那每一个勾画,都深深烙印在温仪的记忆里。
是他的字,是夏大哥的字!
信上的内容并不长,但每一个字都仿若千斤。
“仪儿爱妻:”
仅仅四个字,就让温仪的防线彻底崩溃,泪水再次模糊了她的视线,她抬手擦了又擦,才能继续看下去。
“曾经纵聚天下珍宝,亦焉得以与之半日聚首。当初重财宝而轻别离,愚之极矣,悔甚恨甚!财宝藏于与仪儿初见之处。夏雪宜,绝笔。”
信上内容,到这里就结束了。
悔甚!恨甚!
这四个字,砸在了温仪的心口。
温仪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软,整个人瘫倒下去,手中的信纸飘落在地。
“哇”的一声,温仪放声大哭起来,哭得撕心裂肺,肝肠寸断。
那哭声里,有压抑了十几年的思念,有无尽的悔恨,有失去挚爱的绝望,还有对命运不公的控诉。
“娘!”夏青青紧紧抱住母亲,跟着一起掉眼泪。
夏青青虽然对夏雪宜的印象模糊,但此刻母亲的悲痛,却真真切切感染了夏青青。
一旁的玉娘也看得心酸不已,同为女人,她能体会到温仪此刻的心情,玉娘也走上前和夏青青一起将几乎哭晕过去的温仪扶到椅子上坐下,两人轻声安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