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把夜游神给的监测器塞进战术内袋，手指还按在设备边缘。纸条上的地址已经记熟——旧广电中心b3层。他没动，目光扫过警局外的街道，三名便衣正从不同方向散开，没人说话，只有脚步踩在水泥地上的声音。
他抬起手，对耳机说：“七、四、九确认执行，外围布控，不许靠近信号源。”
“明白。”耳机里传来回应。
他转身走向停在路边的黑色越野车，车门刚打开，手机震动了一下。一条匿名短信跳出来，没有文字，只有一张模糊的照片：商场试衣间的地板角落，有一小片白色粉末。
秦明盯着照片看了两秒，直接上车，发动引擎。
十五分钟后，他站在商场三楼女装区的试衣间走廊。这里灯光明亮，地面是浅灰色防滑砖，保洁推车停在拐角处。他低头看脚边，那片白色粉末就在第三个试衣间门口，像撒落的面粉，边缘不规则。
他蹲下，没用手碰，从战术腰带取出一个透明证物袋，撕开一角，轻轻覆盖在粉末上。袋子贴地时发出轻微摩擦声，粉末被封住。
“法医，接通。”他按下手机快捷键。
电话很快接通。对面是市局法医中心值班员。
“拍个照发你，马上分析。”秦明把手机镜头对准证物袋，连拍三张，发送。
等待期间，他环视四周。试衣间是半封闭式，帘子拉开一半，里面空无一人。走廊尽头站着一名保洁，五十岁左右，穿蓝色工装，头戴压发帽，手里握着拖把杆，没动，也没靠近。
秦明没管她，继续检查地面。粉末附近没有脚印，但墙角通风口的格栅有擦痕，像是最近被人拆过又装回去。
手机响了。
“成分出来了。”法医声音紧绷，“不是普通粉尘。含有微量生物代谢残留，结构类似情蛊外壳脱落后的蜕壳物。这种东西会释放神经干扰信号，接触者可能产生强烈幻觉，尤其是关于亲密关系背叛的妄想。”
秦明眼神一沉。
“能致人失控？”
“已经有案例。”法医说，“上周城东情侣纠纷案，男方持刀伤人，事后检测出体内有同类残留物。当时以为是新型毒品，现在看……是情蛊二次污染。”
秦明挂了电话，把证物袋收好。他刚站起身，试衣间里突然传出一声布料撕裂的响动。
帘子猛地被掀开。
一名年轻女子冲了出来。她穿着未扣完的连衣裙，右手握着一把剪刀，刀尖滴血。她双眼发红，嘴唇颤抖，对着空气大喊：“他出轨！他该死！我亲眼看见了！”
周围几个顾客吓呆了。有人后退，有人尖叫。
秦明立刻上前两步，挡在她和人群之间，没靠近，也没喊话。他迅速扫视女子双手——左手虎口有划伤，血是从那里流下来的，不是别人身上沾的。她处于自伤状态，精神已经被刺激到临界点。
“放下剪刀。”秦明声音平稳。
女子根本不听，举着剪刀转向旁边一个男顾客，嘶吼：“就是你！你和她在一起！你们当着我的面亲吻！”
男顾客吓得后退，撞到货架。
秦明知道不能再等。他右手摸向手机，快速打开扫描程序。屏幕亮起蓝光，对准刚才发现粉末的位置。
数据流瞬间生成。
一道光束从手机射出，贴着地面延伸，穿过走廊，直指商场外的街道。光流在空中形成一条虚线，终点落在远处一辆正在启动的货车上。
那辆车车身漆黑，侧面用金线勾出云纹图案，车尾印着“五路财神·利市仙官”字样。
秦明瞳孔一缩。
财神团的运输车。
光流持续了五秒，然后消失。手机屏幕显示：“目标锁定，能量残迹匹配度98.7%。”
他刚要抬手通知外围队员追踪，女子突然暴起，挥剪冲向最近的一个女顾客。
“别过去！”秦明低喝，一步横移，挡在两人之间。
女子愣了一瞬，随即转向他，剪刀高举。
秦明没动。他知道这时候任何快速动作都会激化她的攻击欲望。他慢慢举起双手，掌心朝外，声音放低：“我不是他。你看清楚，我不认识你男朋友。”
女子喘着气，剪刀还在抖。
“你看到的画面是假的。”秦明继续说，“有人让你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你现在很危险，但不是因为别人，是因为你自己信了那些画面。”
女子眼神出现一丝动摇。
就在这时，保洁阿姨突然从拐角走过来，手里拿着消毒喷雾，低声说：“地上有血，我来清理。”
秦明眼角一扫，发现她走的路线绕过了通风口，但脚边经过粉末封存区时，鞋底似乎蹭了一下证物袋边缘。
他没出声，只是悄悄把手机调到录像模式，对准她的背影。
保洁蹲下，喷洒消毒液，动作机械。她没看秦明，也没看持剪女子，仿佛只是例行工作。
秦明收回视线，重新面对女子。
“剪刀很重吧？”他说，“你握了很久了，手一定很累。现在放下它，没人会怪你。你只是被蒙蔽了眼睛，不是坏人。”
女子的手开始发抖。
“我……我明明看见他们……”她声音变弱。
“那是假的。”秦明重复，“有人在利用你的感情。他们想让你发疯，想让你伤害别人。你要是真做了，就正中他们的下怀。”
女子低头看剪刀，血顺着刀刃流到地上。
她突然松手。
剪刀“当啷”一声掉在瓷砖上。
秦明立刻示意身后赶来的安保人员：“控制现场，送她去医务室，不要单独留她一人。”
安保上前，小心扶住女子。她没反抗，被带走时还在喃喃：“我不该信的……我不该信的……”
人群渐渐安静。
秦明弯腰捡起剪刀，放进另一个证物袋。他抬头看向商场外，那辆金线货车已经驶离路口，尾灯在夜色中渐行渐远。
他掏出手机，拨通张立国。
“货车出现了，型号和标记确认，往西去了。让交警查沿途监控，重点盯金线装饰和‘利市仙官’标识。”
“收到。”张立国声音沉稳，“你那边情况？”
“试衣间发现情蛊蜕壳残留，一名顾客因幻觉持械，已被控制。保洁行为异常，清扫路线刻意避开监控死角，但接触过污染区。”
“你怀疑她是投放者？”
“不确定。”秦明说，“但她知道哪里该清，哪里不该碰。普通人不会这么精准。”
电话那头沉默两秒。
“你先别轻举妄动。对方敢在商场动手，说明有恃无恐。你留在现场，等支援。”
“明白。”
秦明挂了电话，转身走向通风口。他蹲下，手指摸向格栅边缘。螺丝有新拧过的痕迹，其中一颗凹槽有划痕，像是用非标准工具拆卸过。
他正要取下格栅查看，余光瞥见保洁推车不见了。
他猛地回头。
保洁已经走到楼梯口，推车在她身后，盖着一块深色布。她低着头，快步往下走。
秦明站起身，快步追过去。
“等等。”
保洁没停。
他加快脚步，在楼梯转角拦住她。
“你刚才清扫的时候，为什么绕开试衣间正前方，却特意擦了通风口下面？”
保洁抬头，眼神平静：“那是脏的地方，有灰尘堆积。”
“可你没拍监控记录。整个过程，你始终背对摄像头。”
她没说话。
秦明盯着她：“你知道那粉末是什么吗？”
“不知道。”她说，“我只是做清洁。”
秦明伸手，指向她推车上的布：“掀开。”
保洁握紧把手。
“掀开。”他声音变冷。
她缓缓拉下布。
车里是几瓶消毒液、拖把、垃圾袋。最下面压着一个透明塑料盒，里面装着少量白色粉末，和试衣间发现的一模一样。
秦明伸手去拿。
保洁突然用力推车，向前撞来。
他侧身避开，车撞在墙上，塑料盒翻倒，粉末洒在地面。
保洁转身就跑。
秦明没追。他蹲下，用证物袋重新收集洒落的粉末，同时打开手机扫描程序。
数据流再次升起。
这一次，光流没有指向远处的货车，而是沿着地面延伸，最终停在通风管道内部。
管道深处，有微弱的能量波动，频率和情蛊一致。
秦明站起身，看向楼梯下方。
保洁的身影已经消失。
他低头看着手机屏幕，最后一行数据正在刷新：
“信号源未切断，污染仍在扩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