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渊感觉自己仿佛沉浮在一片温暖的星海之中。没有冰冷,没有刺痛,只有无尽的柔和与安宁。精纯浩瀚的星辰之力如同母亲的怀抱,轻柔地包裹着他千疮百孔的身躯和枯竭的神魂,滋养着每一寸干涸的经脉,修复着识海中细微的裂痕。
那股源自逆命玉佩和“归藏”星图碎片的牵引波动,仿佛终于抵达了归宿,与周围磅礴的星辰本源产生了和谐的共鸣,让他即使在昏迷中,也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舒畅与平和。
不知过了多久,一丝微弱的光感刺破了意识的黑暗。
沈渊艰难地、极其缓慢地掀开了沉重的眼皮。
首先映入眼帘的,并非预想中的琼楼玉宇或仙气缭绕的宫阙,而是一片纯净到极致的、流淌着淡淡星辉的穹顶。穹顶并非实体,更像是由无数柔和的光点凝聚而成,如同将整片星空微缩、拉近,每一颗“星辰”都在按照玄奥的轨迹缓缓运行,散发着静谧而浩瀚的气息。
他正躺在一个宽大而舒适的玉台上。玉台通体温润,呈半透明的乳白色,内里仿佛封印着流动的星云,触手生温,源源不断地将精纯温和的星辰灵力注入他的体内。玉台四周,没有墙壁,只有淡淡的、流转着符文的星光帷幕轻轻摇曳,将这片空间与外界隔开,却又并不阻碍视线。
透过摇曳的星光帷幕,可以看到外面是一片极其开阔、仿佛悬浮于云端之上的平台。平台地面同样由某种玉石铺就,光滑如镜,倒映着穹顶的星辰。远处,隐约可见几座巍峨的、完全由星光与不知名晶石构成的宫殿轮廓,在氤氲的星雾中若隐若现,恢弘、古老、宁静,不似人间景象。
空气中,浓郁到化不开的精纯星辰灵气,伴随着一种令人心神彻底宁静的奇异韵律,缓缓流淌。这里没有喧嚣,没有杀伐,只有永恒的静谧与星辰的呼吸。
“这里是……星瑶宫?”沈渊意识逐渐清晰,他想起了昏迷前最后看到的星空裂缝、宫殿虚影,以及那清冷威严的女声——“摇光使者”。
他尝试动了动手指,一阵虚弱感传来,但并非之前那种经脉欲裂、神魂刺痛的沉重伤势,而更像是一种大病初愈后的乏力。他内视己身,惊喜地发现:
体内那些破损的经脉,在精纯星辰灵力的滋养下,已经愈合了大半,虽然依旧脆弱,但已能承受微弱灵力的运转。丹田气海中,那颗布满星辰光点的金丹虽然光芒黯淡,体积也缩小了一些(修为有所跌落,大约在金丹中期),但根基尚存,且在缓慢而稳定地吸收着周围的星辰灵力,自行修复、壮大。
最让他欣喜的是识海。原本几乎枯竭、布满裂痕的识海,此刻如同被甘霖浇灌,虽然范围缩小了许多(神魂强度大降),但结构稳固,裂痕正在星辰之力的温养下缓慢弥合,原本沉寂的神魂核心也重新亮起了微弱却坚定的灵光。
透支的本源,似乎也被某种更高层次的力量稳固住了,虽然依旧“虚浮”,但不再有崩溃之虞。
“好惊人的疗伤效果……这‘养星台’,果然是夺天地造化的宝地。”沈渊心中震撼。他缓缓坐起身,发现身上换了一件柔软舒适的、仿佛由星光织就的素白长袍。手腕上,那个由摇光使者留下的“星引环”正散发着温润的光芒,与他体内的星辰之力隐隐呼应。
他走下玉台,双脚踩在冰凉光滑的地面上,稍微适应了一下虚弱的身体,走到星光帷幕边缘,向外望去。
养星台极其广阔,如同一个悬浮在云海星辉中的巨大广场。除了他所在的这处被帷幕隔开的区域,远处似乎还有几处类似的地方,有的空置,有的隐约能看到人影盘坐(气息都极其强大隐晦)。平台边缘,是翻涌不休、却异常平静的星云雾海,云雾之中,偶尔有庞大的、完全由星光构成的“星鱼”或奇异的星云生物悠然游过,更远处,则是那几座若隐若现的星光宫殿,其中一座最为高大巍峨的宫殿上方,悬浮着三个由纯粹星光凝聚而成的古老文字——星瑶宫。
字体苍劲磅礴,带着一种穿越万古的威严与神秘。
沈渊正看得入神,身后忽然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他转头,只见星光帷幕自动向两侧分开,一名身穿淡蓝色星辰长裙、面容清丽、气质清冷的少女,端着一个玉盘,款步走了进来。少女看起来不过二八年华,修为却深不可测(至少沈渊看不透),行动间悄无声息,周身有淡淡的星辉缭绕。
“沈公子,你醒了。”少女的声音清脆,却带着一种与摇光使者相似的、仿佛不染尘埃的平静。她将玉盘放在玉台旁的矮几上,玉盘中是一壶散发着沁人心脾清香的灵茶,以及几枚晶莹剔透、仿佛内蕴星光的果子。
“摇光使者命我照看公子。公子昏迷已有七日,星辉洗礼与养星台温养,已稳住公子伤势。此乃‘星露茶’与‘星辰果’,有固本培元、滋养神魂之效,请公子服用。”少女语气恭敬,却透着疏离。
“七日了?”沈渊心中一凛,连忙抱拳,“多谢姑娘照看。不知姑娘如何称呼?此地……便是星瑶宫?”
少女微微颔首:“奴婢星璃,是‘养星台’的侍星女。此地确是星瑶宫外围‘养星台’。公子因身负‘归藏星标’与逆命传承之引,又伤势奇特,得摇光使者特许,暂居于此疗伤。”
她顿了顿,继续道:“摇光使者有言,公子伤势未愈,修为未复之前,不可擅离养星台范围,亦不可深入星瑶宫内宫。待公子恢复,使者自会召见,另有安排。”
沈渊点点头,表示明白。他深知自己此刻如同寄人篱下,且对方于他有救命之恩,规矩自然要守。
“星璃姑娘,不知与我同行的几位朋友……”沈渊关切地问道。
星璃答道:“摇光使者已赐下‘星辉令’于他们,可感应公子‘星引环’状态,并无性命之忧。他们已前往安全之地。”
沈渊松了口气。雷大哥他们无事便好。
星璃不再多言,示意沈渊用茶果,便静静侍立一旁,如同没有情感的精致傀儡,唯有眼中偶尔流转的星辉,显示其不凡。
沈渊也不再多问,坐下饮茶食果。星露茶入口,化作一股清凉甘冽的灵力流遍全身,神魂为之一清;星辰果更是入口即化,化作精纯的星辰本源之力,融入四肢百骸,修补着受损的根基。效果远超他之前服用过的任何丹药!
他一边调息吸收,一边默默观察着周围环境,感受着星瑶宫这超然物外的氛围,心中念头飞转。
母亲星瑶……星瑶宫……逆命传承……归藏星标……
这一切,似乎都指向了一个庞大而古老的传承体系。母亲当年离开星瑶宫下界,是否与逆命传承有关?自己身负的逆命玉佩和《逆命真经》,与星瑶宫又是什么关系?摇光使者提到的“归藏星标”,似乎对星瑶宫也颇为重要……
还有北辰前辈,他身为逆命守望者,与星瑶宫是否有联系?
疑问很多,但他知道,现在不是探究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尽快恢复实力。
接下来的日子,沈渊便在养星台上安心疗伤、修炼。
星璃每日定时送来星露茶、星辰果,以及其他一些沈渊叫不出名字、但效果奇佳的星辰系灵物。养星台本身提供的精纯星辰灵力更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沈渊的伤势以惊人的速度恢复着。破损的经脉在星辰灵力持续温养下,不仅愈合,似乎变得更加宽阔、坚韧,隐隐带上了一丝星辰光泽。识海彻底稳固,神魂强度甚至比受伤前更凝练了几分,虽然总量还未恢复,但质量更高。
他的修为也在稳步回升,从金丹中期,向着后期缓慢迈进。更让他惊喜的是,在此地修炼《逆命星辰篇》,事半功倍!养星台的环境仿佛天生为此功法打造,星辰之力的吸收、炼化、运用,都变得异常顺畅。他对星辰篇的理解也在飞速加深,那些原本晦涩的关于引动周天星力、布置星辰阵法的内容,在此地有了直观的参照和感悟。
偶尔,他也能看到其他养星台上的“客人”——有的是气息奄奄、被星光包裹疗伤的外来者(似乎都来历不凡),有的是闭目苦修、气息如渊似海的星瑶宫弟子。彼此之间并无交流,保持着一种默契的安静。
时间一天天过去。沈渊手腕上的星引环,偶尔会微微发热,传递出雷千绝等人通过星辉令传来的、简单而平稳的问候信息(似乎是一种单向、低频率的传讯),让他知道他们一切安好,正在南荒某处隐秘据点休整,并暗中调查魔灾之事。这让他心中稍安。
约莫半月之后。
沈渊盘坐在养星台玉台之上,周身星辉流转,气息已然稳定在金丹后期,且根基比之前更加扎实浑厚。神魂恢复至八九成,经脉痊愈,本源稳固。虽未重回巅峰,但已无大碍。
这一日,他正沉浸在《逆命星辰篇》关于“星命锁链”神通的参悟中,试图以星辰之力模拟、构建那玄奥的命运束缚之链。
忽然,养星台上空,那流转的星辉帷幕微微波动。
星璃的身影无声出现,对着沈渊微微一礼:
“沈公子,摇光使者召见。请随奴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