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李象走之前说冰敷可以缓解痛疼，还说换药只能他做。”
甄权道。
他袖袍内的手在抖，他刚刚做了一件足以被灭九族的狠事。
李世民看向缠满白布的脚。
一脸淡然之色轻轻点头。
看向李治：“朕前往甘泉宫避暑，太子主持朝政。”
意在安抚李治，不让他多想。
说完看一眼太监。
太监抬来竹椅。
“父皇我背着您。”李治道，心中欢喜，父皇渐渐交出权利，李象的事被喜悦冲淡。
说着走到李世民身前弯腰蹲下。
李世民并没有拒绝，被李治背着回甘露殿。
立政殿再次安静下来。
回到甘露殿后。
空旷的大内只剩下李世民与甄权。
“你随朕去甘泉宫。”
李世民道。
看一眼桌上酒盏。
甄权忙提醒道：“李象说您不能喝酒。”
这些酒是李世民用来缓解疼痛的。
李世民一挥手，甄权收起酒栈盏。
“李象是否跟着您去？”
甄权道。
他可不敢一个人跟着圣上去避暑山庄，那里环境适合伤口愈合，他要拉着李象一起去，谁知道圣上的脚会怎么样。
万一...
后面甄权不敢想。
“你去请。”李世民道。
看穿甄权心思，也不点破。
甄权告退，出宫直奔长孙家。
长孙话家会客厅内。
“表舅，你家有没有地方能藏人，找不到那种。”李象心虚道。
对先前做的事一阵后怕。
那可是李世民的脚丫，他居然敢鼓动甄权动刀。
就好比华佗要给曹操开颅，找死。
“你惹什么祸事？”长孙涣满心好奇，到底做什么事躲进长孙家依旧觉得不安全。
不会是胡闹去抓圣上胡子吧。
越想越是这么回事，双手抱胸一脸幸灾乐祸。“你体验过一掌宽的板子打在屁股上什么感觉吗？”
有意吓唬李象。
李象浑身一个激灵，眼神空洞，不自知摸了摸屁股。
“不会开花吧。”
这次最少也要被打板子，还用祖母名义杀人，满心悔恨真不该，当时怎么就一时冲动。
“爱咋咋地吧。”
李象身体一摊，打板子就打，只要不杀头怎么打都行。
“甄权来访。”
家丁进来小声道。
长孙涣狂喜，迅速站起身小跑出门去迎接。
在大门口见到背负双手的甄权忙抱拳躬身行礼。“见过甄奉御。”
甄权淡淡点头，不冷不热道。“李象可在。”
长孙涣心中一突，李象不会得罪甄奉御吧，一定是这样，要不然怎么会吓成那般模样。
“甄奉御息怒，李象年幼，若有得罪之处我在这里跟您赔不是。”赔着笑道。
甄权觉得有趣，长孙涣居然帮李象说话？
长孙家不怕得罪东宫？
心里对长孙涣高看几分。
语气客气道：“无事，老夫有事找他，带路吧。”
长孙涣有些不适应甄权这种态度，在前带路。
走进客厅。
甄权看向坐在案牍后的李象。
李象玩着茶杯，当做没看到，很不喜欢甄权，懒得搭理他。
甄权心中暗笑，玩童就是玩童。
坐在李象对面道。“圣上准备去避暑山庄，你是否愿意随行？”
“不去。”李象干脆拒绝，想了想又解释一句。“我腿不方便远行。”
说完眨眨眼睛，甄权来，不是太监或者是禁卫军来，他已经确定自己不会挨揍。
躲过一劫。
“老夫...”甄权话到此处一顿，心底纠结一番又道：“老夫向你赔罪，老夫会全力给你治腿。”
说完老脸涨红成猪肝色。
给一个孩子道歉羞臊的不行，又无可奈，圣上让他来意思再明显不过。
你得罪朕的孙儿，你看着办。
当然甄权不认为自己有错，也不认为自己对。
长孙涣瞠目结舌，差点惊掉下巴。
甄权向李象道歉？
李象到底做了什么？
“我不用你道歉，你看看长孙涣的脸还能不能治。”
李象手指长孙涣一脸狡诈，这时候必须趁火打劫。
甄权脸上褶子一动，看向长孙涣。“过来坐，老夫给你看看。”
长孙涣颤抖着身体，极其忐忑坐在甄权身边，轻轻摘下面具，目光低垂。
甄权看一眼，想要摇头没敢。
想到李象那句：腿没瘸之前就不算现实。
轻声道。“年轻人莫要失去信心，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起死回生并不少见。”
长孙涣目光上抬，一把拉住甄权苍老的手掌。
“真的！”
“你在质疑老夫？老夫骗你一个娃作甚？”
甄权佯装大怒，吹胡子瞪眼。
“神医勿怪，神医勿怪。”
长孙涣忙松开甄权的手，泪水顺着眼角落下。
意识到失态，忙戴上面具站起身，去一旁站好。
眼神充满希望。
甄权心中一叹，不是为长孙涣叹息，是为他自己叹息，今天才知道医者父母心何意。
医意味着希望，不能给人希望算什么神医。
治病先治心。
对着李象双手抱拳。
李象没搭理他，看向长孙涣，高举小拳头，一脸坚定道：“表舅要努力，人定胜天。”
长孙涣手臂抬起一半，想到像孩子这样给自己鼓励有些丢人。
放下手后重重点头。
心中默念，人定胜天，起死回生不少见，脸一定能治好。
“圣上此举是在保护你，经历立政殿之事，你被推到风口浪尖。”
甄权打断二人对话。
李象沉默。
甄权怕李象听不懂，不知道其中厉害又道：“你今日动无上权利，立政殿因为你的声音变得热闹。”
剩下的话甄权不能再说，东宫会怎么想？
平民李象东宫只会关注，一个拥有权利的李象将是东宫威胁，李象在东宫面前连一只蚂蚁都算不上 ，那时不是瘸腿那么简单。
“多带些丝绸，多准备些酒。”
李象道，他怎会不知东宫一定会再制裁他，今时不同往日。
在郁山他没有保命手段，只能忍。
现在他有自保手段，只要祖父不死，李治拿他没有任何办法。
这也是他敢冒着天下大不为给李世民开刀，并且杀炼丹师的原因。
祖父最好能长命百岁，最好逼着东宫忍不住造反。
父亲与他经历的苦难还在他们身上最好。
“好，老夫这就是准备。”
甄权离开。
长孙涣不再控制，压制不住笑意，傻笑出声。
李象无语，起身去他的房间休息。
次日。
长孙涣背上李象出门。
“我调查过劼一还有后人，你派人安排一下，让他们衣食无忧。”
李象语气慵懒道。
长孙涣迟疑一下后轻轻点头，他真的替代了劼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