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宫在吕布身旁感受到了吕布的情绪变化,连忙伸手拉了拉吕布衣角,吕布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收敛了心绪。
吕布麾下众将跟随吕布先后去过洛阳长安,进了下邳才发现城内别有洞天,他们方才看到的只不过是外城,进来之后还有一圈内城。外城墙明显低于内墙,城中人流穿梭,热闹非凡。
张辽昨日就来过下邳,只是没来得及细看,今日细看之下发现下邳百姓各个悠闲散漫,完全不似这一路赶来各地居民行色匆匆。沿街商铺数量与巅峰时期的洛阳一般。偶尔还能看到一两个异族商人。
张辽出身雁门,也曾与匈奴军作战,一眼就认出其中几人与匈奴人无异,他指着其中一个问道:“刘将军,匈奴人在大汉人人喊打,不知为何此人还能光明正大走在徐州大街上?”
刘备转头微微一笑道:“我大汉需要马匹,他们需要粮食,以物换物,他们得了粮食自然不会在轻易进犯我大汉边境。张将军跟随吕将军久居中枢,近一两年可曾听说过匈奴犯境?”
刘备自从要壮大自身之后,遍听百家之言,最终通过幽州刘虞与匈奴和鲜卑人达成交易,每年由此两部落提供一定良马,自己用粮食交换。匈奴和鲜卑得到了过冬口粮,果然不再频繁劫掠。只是异族不入侵,公孙瓒便难以积攒军功,这也是他和刘虞的矛盾来源之一。
“玄德,你这是妇人之仁。我并州子民饱受匈奴其害,此举无异于资助他们与我为敌,断不可取。”吕布父母都死于匈奴之手,他非常痛恨匈奴,早年征战之时,无论男女老幼,尽皆处死,为父母报仇。因此他一听刘备竟然还用粮草和匈奴人换马,气的呼呼直喘。
陈宫听了刘备的话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随即又暗淡下去,他从徐州目前发展和刘备说的怀柔之策就发现了刘备是仁主更是雄主,自己应该早早来投。他已经看出来了,虽然刘备没有表明但是从他的表情和话中分明是说:匈奴鲜卑骑兵太强,大汉远非其敌手,用粮草换回好马积蓄骑兵力量,解决了温饱匈奴和鲜卑的战意只会不停的下降,最后或许能一举歼灭。
“奉先,刘将军自有安排,不可妄言。”陈宫算是入伙吕布,并没有认主,二人更像是平级或者上下级的关系,他并不口呼主公,只叫吕布表字。
吕布无可奈何,又想起来陈宫的叮嘱,只能对着刘备作揖认错:“是吕布孟浪了。”
刘备见吕布身后黑衣之人竟然只是通过简单几句话就听出了背后的意图,估摸着这就是臧霸所说的智谋之士陈宫了,心中对此人多了几分戒备,便假装好奇问道:“吕将军,这位是何人?”
吕布闪了一个身位让出陈宫,向刘备介绍道:“玄德,此乃东郡陈公台,因为看不惯曹操在兖州横征暴敛,欲迎我入兖州,只是被袁绍那厮坏了好事。”
“直娘贼袁本初,这个袁大头端的不为人子。”吕布就是这么反复无常,他已经忘了自己两个月前还和袁绍把酒言欢,就差跪地认义父了。现在就开始狂喷垃圾话,他已经想把袁绍让他偷袭曹操的事讲出来了。
陈宫一看吕布又要失控,连忙拉住他转移话题:“奉先,你曾久居洛阳和长安,这下邳城比之如何?”
“我观下邳比那长安和洛阳只差了些规模,但是下邳却内有乾坤,繁华远胜长安,即便是与巅峰时期的洛阳相比,恐怕也只有一丝差距。但若说是强行攻打,恐怕下邳城的难度定然远在长安和洛阳之上。”吕布不愧是名将,他一眼就看出了下邳城的优势所在。
下邳城这两圈城墙太厉害了,战时完全可以把居民都收缩进内城,外城由兵士占住。内城四面城墙之上每隔数百步就有一哨楼,方便消息传递,内外合力,如铁桶一般。
这也是因为刘备有了闲粮,大汉四处流民都来徐州投奔,刘备在臧霸的建议下以管饭为报酬,让近百万劳工只用了一年时间就生生堆砌了外城。这也耗费了刘备大量粮草,如今徐州和扬州总和也不过百万石,青州刚入治下,粮草还是亏空状态,随时需要徐州补给。
众人一路说说笑笑来到州牧府中,下人早备好宴席。刘备邀请众人入座,又为吕布一行介绍了徐州众人。吕布则是让张辽介绍部下,除去陈宫,吕布头号大将便是高顺,其后依次为张辽、郝萌、曹性、成廉、魏续、宋宪、侯成。
臧霸在一旁感慨,按照原进程发展,自己日后将会和这七人并称为吕布麾下八健将。只是这七人之中只有张辽能堪大用,其他人最多只有校尉之才。但是这个高顺有点意思,吕布介绍其他人都会端起酒杯等候,最后一饮而尽,只有高顺连酒都没有,只是拱手一礼。
“怪不得被曹老板杀了,你这还是上门求庇护,也太不给面子了。”臧霸心想高顺此人虽然有能力,但是情商太低,怪不得吕布明知道这人是个忠臣也不重用他,还不够给自己气受的。
酒过三巡,却听到陈宫在轻轻啜泣,以袖抹泪。众人不解,刘备不明所以出声问道:“公台为何如此?”
陈宫席间一直想引导刘备询问吕布志向,吕布就可以趁机表明为大汉尽忠的决心再向刘备讨要兵马,谁知刘备从不接话,顾左右而言他,始终没有机会,他只能流下鳄鱼的眼泪。
“刘将军,奉先也曾为大汉立下汗马功劳。谁曾想先被王允相欺,又被李郭二贼不容,投靠袁绍却被当作笼中之鸟,后奔孟卓又被曹阿瞒赶尽杀绝。想到往日种种,不免伤心落泪,搅扰了众位雅兴,陈宫向各位赔罪。”陈宫说完就势喝下杯酒,又用袍袖遮面强行挤出几滴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