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华山的轮廓还浸在淡青色的雾里，杨婵已经背着鼓鼓的行囊站在崖边。她穿了身便于行动的短打，腰间别着银钗，背包里塞满了解毒丹、破障符，还有几捆特制的驱瘴香——据说点燃后能在瘴气里开出一片清明地。
秦毅的魂体比昨夜凝实了些，诛仙残片的金光在他掌心流转，像握着一小团跳动的火苗。“杨戬前辈已经下去一个时辰了，会不会有危险？”他望着谷底翻滚的墨绿色瘴气，语气里带着担忧。
杨婵点燃一支驱瘴香，袅袅白烟升起，果然在身边撑开半丈宽的清朗空间。“放心吧，我二哥神通广大，寻常邪修伤不了他。”她递给他一支香，“你魂体怕受瘴气侵蚀，把这个拿好，灵力护不住的时候就凑近点。”
秦毅接过香，指尖的金光与香烟交融，竟让那片清朗空间扩宽了些。“走吧。”他率先跃下断崖，魂体在空中划过一道淡金色弧线，稳稳落在谷底的乱石堆上。
瘴气谷比想象中更深，抬头望不见崖顶，四周都是盘根错节的腐心藤，紫黑色的藤蔓上挂着黏糊糊的汁液，滴在石头上“滋滋”作响，冒出细小的白烟。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又腥又苦的味道，闻得人头晕。
“小心脚下。”杨婵紧随其后落下，银钗在她手中转了个圈，发出清脆的响声，“腐心藤的根在土里到处都是，踩到了会被缠住的。”
秦毅跟着她踩在凸起的岩石上，目光扫过四周。瘴气里果然有微弱的空间波动，比昨夜感知到的更清晰，像是有无数细小的裂缝在空气中开合。他忽然停住脚步，指着左侧一片更浓的瘴气：“那边波动更厉害，黑袍人说不定在那附近。”
杨婵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眉头微蹙：“那片瘴气是黑色的，比别处浓得多，怕是有古怪。”她从背包里摸出两张破障符，一张贴在自己衣襟上，一张递给秦毅，“这符能挡一阵子邪祟，待会儿见机行事，别硬拼。”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层层藤蔓，越往深处走，腐心藤越密集，有的竟像蛇一样扭动着，挡住去路。杨婵的银钗化作一道银光，“唰唰”几下就将藤蔓削断，断口处流出紫黑色的汁液，散发出更刺鼻的气味。
秦毅的诛仙残片也没闲着，金光扫过之处，腐心藤纷纷往后缩，像是怕被灼伤。他忽然发现，这些藤蔓的根须都朝着同一个方向生长——正是那片黑色瘴气的中心。
“你看！”秦毅指着地面，那里的泥土泛着诡异的暗红色，像是浸透了血，“这些藤蔓是靠吸食这个长大的。”
杨婵蹲下身，用银钗挑开表层的土，下面露出一块残破的石碑，上面刻着模糊的字迹，只能辨认出“镇”“裂”“妖”几个字。“这底下怕是镇压着什么东西。”她站起身，脸色凝重，“黑袍人引狼妖来这里，说不定是想破坏镇压！”
话音刚落，前方的黑色瘴气突然翻滚起来，隐约传来杨戬的怒喝：“休想破阵！”紧接着是黑袍人的怪笑：“等我放出里面的东西，整个华山都得陪葬！你拦得住吗？”
“不好！”杨婵拉着秦毅就往前冲，“我二哥被缠住了！”
穿过最后一层瘴气，眼前的景象让两人心头一沉：瘴气中心是个圆形的石台，台上刻着复杂的阵纹，此刻正闪烁着红光，像是在剧烈挣扎。杨戬的三尖两刃刀插在阵眼上，他本人被十几根粗壮的腐心藤缠住，动弹不得，额间的竖眼亮得惊人，显然在用尽全力压制。
黑袍人站在石台另一侧，手里举着个黑色的陶罐，正将里面的液体往阵纹上倒。那液体一碰到阵纹，就冒出黑烟，阵纹的红光立刻弱了几分。“哈哈哈，再有片刻，这‘锁妖阵’就破了！三圣母的弟弟又怎样？还不是拦不住我蚀心教复兴！”
“你做梦！”杨婵银钗飞出，直取黑袍人后心。黑袍人像是背后长了眼，侧身躲过，陶罐里的液体却洒了出来，溅在石台上，阵纹顿时发出“咔嚓”的脆响，裂开一道缝。
“找死！”黑袍人反手甩出一把毒粉，秦毅早有准备，诛仙残片的金光扫过，毒粉瞬间被烧成灰烬。“又是你这魂体小子！”黑袍人认出了他，眼中闪过狠厉，“上次让你跑了，这次定要让你魂飞魄散！”
他从怀里掏出一串铜铃，用力一摇，周围的腐心藤像是活了过来，疯狂地朝着秦毅扑去。秦毅脚尖点地，魂体在空中灵活躲闪，金光不断扫向藤蔓，却发现这些藤蔓比昨夜的狼妖难对付得多，断了又能快速长出来。
“这些藤蔓靠阵纹的力量重生！”杨戬的声音带着喘息，“先毁了他的陶罐！”
杨婵会意，银钗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绕过藤蔓的阻拦，直逼黑袍人手中的陶罐。黑袍人只顾着操控藤蔓对付秦毅，没防到这一手，等反应过来时，银钗已经擦着陶罐飞过，“哐当”一声，陶罐摔在地上碎了。
“不！”黑袍人目眦欲裂，转身就想去捡碎片，秦毅抓住机会，将全身灵力灌注在诛仙残片里，一道金色的光刃劈出，正中黑袍人后背。黑袍人惨叫一声，向前扑倒，正好撞在石台上，阵纹的红光瞬间暴涨，将他弹飞出去，撞在岩壁上晕了过去。
缠住杨戬的腐心藤失去控制，纷纷枯萎。杨戬挣脱束缚，一把拔起三尖两刃刀，阵眼处的红光渐渐平息。他走到黑袍人身边，一脚将其踩住，冷哼道：“蚀心教余孽，还敢作祟！”
杨婵连忙上前检查阵纹，松了口气：“还好没彻底裂开，及时补上应该没事。”她转头看向秦毅，眼里带着笑意，“刚才那道光刃真厉害，咱俩配合得不错嘛！”
秦毅的魂体有些透明，显然刚才那一击耗了不少灵力，他望着渐渐恢复平静的阵纹，又看了看被制服的黑袍人，轻声道：“总算没让他得逞。”
杨戬走过来，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秦毅掌心的诛仙残片上，眼神复杂：“你这魂体倒是特别，竟能催动如此精纯的灵力。”他顿了顿，语气缓和了些，“这次多谢你帮忙，之前多有得罪，勿怪。”
秦毅摇摇头：“举手之劳。”
杨婵笑着打圆场：“二哥，你就别端着了，秦公子可是帮大忙了！咱们先把这邪修带回去审问，顺便修一修这阵纹吧。”
阳光终于穿透瘴气，照进谷底，驱散了不少阴暗。秦毅望着头顶的光，忽然觉得，或许留在这个世界也不全是坏事——至少，这里有需要他的人和值得守护的事。他握紧诛仙残片，跟着杨戬和杨婵往崖上走，魂体的金光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比来时更耀眼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