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盖滑开的那一寸缝隙里,没有涌出黑气,也没有传来嘶吼。林深只是盯着那道裂口,掌心血纹还在跳,铁牌贴着胸口发烫。他没动,像是在等什么。
三秒后,他转身,朝着城隍庙的方向走了两步,又停下。右手缓缓抬起,五指张开,掌心朝上。血纹已经沉入皮肉,只留下一道暗红色的印痕,像烧过的烙铁冷却后留下的痕迹。
“不是现在。”他低声说,声音不高,却把刚才那一丝躁动压了下去。
随即,他并指成刀,在空中虚划一道符线。控铁术顺着经脉流转,指尖凝聚出一缕铁灰色的光。那光不散,反而沿着他的手腕缠绕而上,最终停在小臂内侧,凝成一个微型的符阵雏形。
系统界面无声浮现:
【能量稳定度:68%】
【建议操作:避免高强度施法,优先修复符篆承载结构】
林深皱了皱眉。他知道这数字意味着什么——刚才修复护心铁耗掉了太多本源,现在连完整的“镇魂符”都刻不出三次。可他也清楚,单靠现有的道家符篆,压制力始终有限。欲魔能用契约侵蚀人心,清虚子能借圣光扭曲信仰,而他手中的铁器,若不能突破体系壁垒,迟早会被碾碎。
他低头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左手。铁炎剑残柄早已收回,只剩袖口沾着一点锈灰。片刻后,他从怀中取出一块巴掌大的铁链片——那是之前战斗中从邪修法器上截下来的废料,通体漆黑,布满蚀孔。
“试试吧。”
话音落,控铁术发动。铁链片腾空而起,悬在他面前半尺处,微微震颤。他闭眼,意念沉入系统,调出《太平经》残卷解析出的“镇魂符”模板。虚拟刻刀浮现,沿着铁链表面缓慢游走,一道道细如发丝的刻痕逐渐成型。
青光微闪。
符成刹那,铁链轻鸣一声,但光芒仅持续了一瞬,便迅速黯淡下来。系统立刻弹出警告:
【融合失败风险:70%】
【原因:符阵结构不稳定,能量传导效率不足】
林深睁开眼,眉头拧紧。他伸手去抓铁链,刚触到表面,一股阴冷之气猛地顺着手掌窜入经脉,直冲肩胛。右手血纹瞬间发烫,皮肤下鼓动了一下,像是有东西要挣脱出来。
他咬牙,强行稳住气息,控铁术反向回拉,将那股反渗的阴煞逼出体外。铁链“当啷”落地,表面青光彻底熄灭。
“不行……还是差一点。”
他盘膝坐下,左手按在地面,控铁术引导体内残余的雷纹铁能量循环周身。一圈过后,掌心血纹终于平复,系统界面重新清晰。
不能再用老办法了。
他闭上眼,回忆起数日前在垃圾场见过的一幕——紫微星君挥动降魔杵时,顶端曾浮现出一个旋转的卍字印记,金光四溢,一击便将怨灵焚为灰烬。那时他只当是天庭专属手段,从未想过能拿来用。
但现在不一样了。
他睁开眼,目光落在地上的铁链上。意念一动,控铁术再次启动,在铁链交叉节点处构建虚拟结构。这一次,他不再照搬“镇魂符”,而是尝试将记忆中的卍字图案融入其中。
系统忽然震动。
【检测到异源正能符号】
【建议嵌入符阵枢纽,提升稳定性与净化效率】
林深没犹豫,直接以意念驱动,将卍字与符主干重叠刻入。铁链表面开始泛起微弱金光,起初极不稳定,忽明忽暗,仿佛随时会崩解。
他屏住呼吸,双手虚按,控铁术全力维持结构完整。十息之后,金光终于稳定下来,顺着符线缓缓流动,形成一个闭环。
“成了?”
他刚松口气,铁链猛然一震,竟自行腾空而起,疯狂旋转,发出尖锐啸音。系统警报炸响:
【能量共振临界!请立即干预!】
林深抬手就要去抓,就在这时,草丛中一道黑影猛地扑出!
那是个半人高的小妖,浑身裹着腐臭雾气,双眼赤红,张口就朝他面门咬来。显然,是被刚才那缕金光吸引而来。
千钧一发之际,林深本能挥手,控铁术催动铁链迎击。铁链如活蛇般甩出,“啪”地缠住小妖脖颈,金光顺着符线瞬间蔓延全身。
小妖发出凄厉哀鸣,身体剧烈抽搐,形体迅速萎缩,皮肉如同被烈火炙烤,层层剥落。不到三息,整个躯体化作一缕黑烟,被铁链吸收殆尽。
铁链轻轻落下,静静躺在地上,表面金光流转,符文清晰可见。
系统提示音响起:
【道佛体系融合成功】
【生成新型法器:“般若镇煞链”】
【对灵异生物压制力提升200%】
林深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的手,又看向那条安静的铁链,嘴角慢慢扬起。
“真行了。”
他弯腰捡起铁链,入手温润,不再有之前的阴冷感。相反,隐隐有一股暖流顺着掌心渗入经脉,竟让他疲惫的身体稍稍舒缓。
“你倒是敢试。”
身后传来声音。林深回头,看见叶知秋不知何时已站在练功坪边缘,月白道袍衬着晨光,铃铛轻响,眼神却带着审视。
“你们林家这一脉,何时开始掺杂佛门之法了?”她走近几步,目光落在他手中的铁链上,“这不是道门正统。”
林深没反驳,只是将铁链递到她眼前,控铁术轻启,让金光顺着符文流转一圈。
“我爹说过,真正的道器,不在材质,而在破邪之心。”他说,“它能杀邪物,能吸阴煞,能让叶大小姐少咳一口血——这些,比出身重要。”
叶知秋盯着那道金光,沉默片刻。忽然,她伸手接过铁链,仔细查看符篆结构,指尖划过卍字与镇魂符交汇处。
“这里……结构衔接得很巧。”她低声道,“不像拼凑,倒像是本来就应该这样。”
林深笑了笑:“系统给的提示,我只是照做。”
“但你能想到用卍字补缺,说明你已经开始理解‘融合’的本质了。”她抬头看他,眼中那层惯常的疏离淡了些,“这链子,比我派制式法器强多了。”
她说完,手腕一抖,铁链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轻轻飞回林深手中。铃铛随之轻响,像是某种认可。
林深握紧铁链,掌心血纹终于彻底平静。他知道,这条路算是走通了第一步。
“接下来,我想试试别的。”他说,“比如,能不能把‘破煞符’也融进去。”
叶知秋看了他一眼:“别贪多。你现在状态还没完全恢复。”
“我知道。”他点头,“但我得快点。刚才那个井盖……不是巧合。有人在下面埋东西,或者等着出来。”
叶知秋神色微凝,正要说话,林深忽然抬手示意她别动。
他低头看向手中的铁链。金光原本平稳流转,此刻却突然加速,符文微微发烫,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他猛地抬头,望向城隍庙方向。远处屋檐下,一只乌鸦静静立着,羽毛漆黑如墨,眼睛却是惨白的。
那鸟不动,也不叫,只是盯着这边。
林深缓缓抬起右手,般若镇煞链在掌心微微震颤,金光越来越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