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珠残骸渗出的暗红液体在辟邪符上留下一道蜿蜒痕迹,那笔画自行修正的瞬间,符剑已冲破云层,直扑滨海大学操场。
林深跃下符剑,铁心戟横握于前,落地未稳便将戟尖插入地面。刹那间,地脉震颤,塌陷区中央裂开蛛网状纹路,阴煞如黑雾般翻涌而起。他双手压戟,体内“归源咒”的力量顺着血脉灌入地下,铁心戟脊线上的梅花符文逐一亮起,却在触及深处时猛然一滞。
戟身发出细微崩裂声。
叶知秋闪身至侧翼,三清铃残片贴于戟脊,青光流转。陈胖子扑向控制台,手指飞快滑动屏幕:“老林!地底空腔正在上升,速度减缓了,但……铁珠频率不对,它不是被动封印物,是活的!”
话音未落,半空中被引出的黑色铁珠剧烈震颤,表面浮现出扭曲画面——童年铁匠铺燃烧的场景从一个陌生视角展开,火光中站着个背影,身形与林深相同,却始终没有回头。
林深瞳孔一缩。
他没再强行压制,而是将“归源咒”逆转,以执念为引,反向注入铁珠。血纹在掌心发烫,那一瞬,他仿佛听见自己心底最深处的声音被复制、放大,又抛回耳边。
“这东西能照出人心裂缝。”林深低声道,“但它不该有修改现实的能力。”
叶知秋忽然按住戟身:“刚才那滴液体,落在符纸上时,我的残片响了一下——不是警告,是共鸣。”
陈胖子抬头:“App记录到了,那滴液体重写了符文结构,相当于……用执念替换了规则。”
林深闭眼,回忆起自创法门时融合的母亲记忆频率。他不再依赖系统模板,而是将那段频率凝成密钥,以精血为引,输入掌心血纹。赤红光芒渐转温润金光,系统界面终于解锁,弹出一行字:
【目标实体:欲魔分身核心(编号#8742)】
【本体状态:分散存在于所有含强烈执念的平行意识场中】
【结论:封印无效,仅能暂时剥离其局部形态】
陈胖子倒抽一口冷气:“意思是……我们打的根本不是真身?”
“不。”林深睁眼,“我们打的是它的一部分,而这一部分,在无数世界里都存在。”
叶知秋盯着铁珠:“所以每一次镇压,只是让它换个地方重生?”
铁珠突然震动,表面浮现出一行古老文字,刻痕如同新生血管般蠕动成型:**“分身即真身,执念处重生。”**
林深右手猛地攥紧戟柄,掌心血纹剧痛,脑海中响起父亲的声音:“别信封印……它从没真正死去。”
他咬牙,没有退后。反而将左手覆于右腕,双臂交叠,引导全身气血冲刷系统壁垒。记忆碎片纷至沓来——父亲倒下的瞬间、母亲被绑上祭台的画面、紫微星君残魂消散前的那一击……每一幕都是执念的烙印。
系统终于彻底开启四阶权限。
陈胖子调出世界地图投影,App自动标记出数百个红点,遍布亚洲、欧洲、美洲。每个坐标都曾发生过大规模悲剧:地震废墟、战争遗址、校园惨案现场……
“全是集体执念爆发地。”陈胖子声音发干,“这家伙不是靠邪术复活,它是靠人类痛苦活着。”
叶知秋看着地图,忽然问:“如果我们封印这些分身,会不会反而刺激它在其他世界壮大?”
没人回答。
风掠过操场,吹动林深外套下摆。铁心戟仍插在地心,黑铁珠悬浮于上,缓缓旋转。就在此时,戟面泛起微光,映出一幅画面:幼年林深跪在父亲铁雕前哭泣,那是他第一次拒绝碰铁器的日子。
可下一秒,画面中的“林深”缓缓抬头。
眼神冰冷,毫无泪意。
嘴唇未动,声音却直接在三人脑中响起:“我是你放走的第一个执念。”
林深呼吸一顿。
那不是回忆,是活的。
“你想说我是你的容器?”林深盯着幻象,声音沉稳,“那你看看我这一路扛过的痛,够不够钉死你?”
他说完,右手按上铁心戟,主动释放全部记忆——不是片段,是完整的情绪洪流:恐惧、悔恨、愤怒、不甘、守护的执拗。铁心戟剧烈震颤,戟尖凝聚出一道青铜色光束,直冲云霄。
光柱照亮夜空数秒后骤然消散。
黑铁珠坠落,撞入戟脊裂缝,化作一枚暗色晶核,嵌于梅花符文中央。系统最后提示浮现:
【分身网络已标记,可逐一封印——但每一次出手,都将暴露你的位置】
林深拔起铁心戟,站定原地。
全球红点传来的阴煞波动正通过晶核不断涌入意识,像无数根细针扎进神经。他双目微闭,感知着那些遥远的痛苦源头,神情沉重,却无动摇。
叶知秋站到他身侧,三清铃残片紧握手中,目光扫过四周漆黑的教学楼群:“它在等我们下一步动作。”
“不止是等。”陈胖子蹲在符剑旁,手指飞速操作App,将全球坐标归档备份,“它在利用我们清理弱小分身,筛出最强的那个——最终融合体。”
林深睁开眼:“那就让它看清楚,谁才是执念的主人。”
他抬起铁心戟,戟脊晶核幽光流转。远处宿舍楼某扇窗户后,窗帘无风自动,露出半张人脸轮廓,肤色泛青,嘴角咧开,却没有眼睛。
陈胖子猛地抬头,屏幕警报闪烁:“操场西侧,阴煞浓度突增三点七倍!”
叶知秋旋身戒备,铃铛轻响。
林深将铁心戟横于胸前,低声说:“来了。”
那扇窗内的人脸缓缓抬起手,指尖划过玻璃,留下五道湿痕,像刚从水里捞出的手指拖过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