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拔出铁心戟的瞬间,脚底岩层猛地一沉,整座火山像是被什么从内部狠狠撞了一记。熔岩翻涌的节奏乱了,不再是缓慢的鼓动,而是急促地喷溅,金色光丝从裂缝里窜出,像活物般在空中乱舞,噼啪作响。
系统警报直接炸在脑海:【地脉精气暴走,需“混元体”立即介入引导,否则火山将在180息后爆发】。
他膝盖一软,单手撑住地面,掌心血纹还在发烫,像刚从火炉里抽出来的烙铁。铁心戟插进最近的裂口,试图分流,可戟身刚触到地核流便剧烈震颤,表面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纹,嗡鸣声刺得耳膜生疼。
【警告!单一法器无法承载,需活体混元体直接吸收并循环导引】。
林深扯开外套,露出胸口蔓延的铁色纹路。那些纹路正随着心跳一明一暗,仿佛有东西在皮下流动。他深吸一口气,右掌按向地缝。
精气冲上来的那一刻,像是千把烧红的钢针顺着经脉扎进骨髓。四肢瞬间僵硬,皮肤泛出金属光泽,指尖一寸寸硬化,指甲崩裂,长出半寸铁刺。他咬住后槽牙,喉咙里滚出一声闷哼,整个人像被钉在原地。
陈胖子被震波掀翻,脑袋撞上岩台,血顺着额角流下来,在地上洇开一小片暗红。林深踉跄爬过去,把他拖到一块相对完整的石台上,顺手捡起那半截桃木自拍杆,插在四周布了个简易阵型。桃木微微发烫,挡住几缕趁乱钻出的阴煞。
做完这些,他转身跪回裂缝边,撕下衣角裹住手掌,再次将手按了下去。
这一次,他主动迎了上去。
精气如洪流灌入体内,五脏六腑像是被人用铁锤一寸寸敲打。左臂最先失去知觉,整条胳膊泛出青灰色,肌肉纹理逐渐被金属质感覆盖,关节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他闭着眼,脑子里只剩父亲当年在铁匠铺里的声音:“铁不炼不成器,人不淬不成道。”
他一遍遍重复着这句话,像是给自己打桩。
呼吸越来越重,像破风箱在拉扯,嘴角渗出铁灰色的血沫。系统倒计时在意识中跳动:【120息】【110息】【105息】……
就在他几乎要被压垮时,铁心戟突然震动了一下。
不是被动的震颤,是主动的回应。
紧接着,一道声音从戟身传来,轻得像风吹过铜铃:“分我一些……别一个人扛。”
林深猛地抬头,盯着那根插在地里的铁戟。
“你还在?”他哑着嗓子问。
铁心戟嗡鸣,一股温和的力量顺着戟身流入地面,与狂暴的精气形成对冲。那股力量熟悉又清晰,带着一丝微弱的波动,像是从极远的地方传来,却稳稳落在他心上。
“顺着阴阳鱼的轨迹,缓吐。”叶知秋的声音再次响起,平静得不像幻觉,“别硬顶,让它走。”
林深没再犹豫,右手覆上戟面,左手贴住胸口,开始引导体内乱窜的精气逆流向铁心戟。一开始阻力极大,像是要把沸腾的铁水往高处推,可当他找到那股来自戟身的牵引力后,通道终于打开。
精气不再横冲直撞,而是沿着某种看不见的回路缓缓流转。他能感觉到,那股力量从自己体内抽出一部分,注入铁心戟中央的阴阳鱼图腾,再由图腾转化、释放,反哺地脉主轴。
皮肤上的金属光泽一点点褪去,呼吸渐渐平稳,左臂的僵硬感也开始松动。
【60息】【50息】【40息】……
系统倒计时仍在继续,但节奏已经变了,不再是催命符,而像是某种节拍器,配合着他们共同的节奏在走。
林深睁开眼,看着铁心戟顶端升腾起一道纯净阳气,笔直升入地底深处。整个火山的轰鸣开始减弱,熔岩回落,裂缝缓缓闭合,金色光丝如退潮般缩回地底。
就在这时,天空雷云聚拢,却没有落下雷霆。一道虚影从火光中浮现,紫微星君站在半空,飞鱼服猎猎,额间雷纹闪动。
“以凡躯私吞地脉,按天规当拘。”他声音冷峻,目光扫过林深和那根仍在微微震颤的铁心戟。
林深抬起头,嗓音沙哑:“这不是吞噬,是承载。”
他抬手,铁心戟轻震,最后一道阳气升腾而起,精准注入地脉主轴。整座火山猛地一震,随即彻底安静下来,连熔岩都恢复了平稳的流动。
紫微星君沉默地看着,视线落在林深与铁心戟之间那道若隐若现的金光上。那不是法术残留,也不是能量余波,而是一种更深层的连接——像是命途被重新编织后的痕迹。
他缓缓开口:“这……才是真正的道尊。”
虚影开始淡去,临消失前留下一句:“雷部会记住今日。”
林深没说话,只是慢慢跪坐下来,背靠着铁心戟,胸口剧烈起伏。他的手还搭在戟柄上,掌心血纹不再灼烧,而是温顺地跳动着,像一颗重新校准的心脏。
陈胖子在旁边动了动,眼皮颤了几下,终于睁开,迷迷糊糊地嘟囔:“……我们没死?”
林深看了他一眼,没回答,只是握紧了手中的铁戟。
地底深处,仍有细微的震动传来,像是某种东西在缓缓翻身。铁心戟尾端轻轻震颤,仿佛感应到了什么。
林深抬起眼,望向那片幽深的熔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