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峪,这个地图上仅用墨点标注的地名,此刻正弥漫着比山风更凛冽的杀气。
“将军,前方十里便是青石峪匪寨。”什长李信勒住缰绳,手搭凉棚望向远处山谷。枯黄的植被在峪口形成天然屏障,隐约可见几处木质望楼探出树梢,黑色的匪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像极了盘旋在腐肉上空的乌鸦。
黄忠勒停胯下神驹“燎原火”,身躯挺得笔直。“传我将令。”声音如同磨砺过的精铁,带着穿透风啸的穿透力,“大汉弓骑营随我正面推进,距寨三里列雁行阵。
“喏!”弓骑兵齐声应和,声浪震得枯草簌簌发抖。玄色披风在队列后方翻卷如墨浪,马鞍侧悬挂的长弓与箭囊碰撞出沉闷的声响,甲叶摩擦声汇成一片金属的洪流。
与此同时,山谷另一侧的密林中,陈到正擦拭着手中的环首刀。
“统领,斥候回报,黄忠将军已在正面列阵。”副将张猛压低声音,手指向左侧山梁,“匪寨后侧有条樵夫小径,宽不足三尺,仅容单人单骑通过。”
陈到将刀收入鞘中,起身拍了拍沾满草屑的明光铠。白毦兵特有的白色羽饰在钢盔上微微颤动,三百名精锐战士如同一尊尊沉默的石雕,隐在灌木丛后纹丝不动。他们手中的长戟斜指地面,戟刃上凝结的晨露折射出冰冷的杀机。
“赵大光这泼皮,在青石峪盘踞三年,劫掠商队二十七次,杀害朝廷命官五人。”陈到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彻骨的寒意,“领主大人有令,此獠需得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传下去,堵住那条小路,一只兔子也不许放过。”
当正午的日头爬到山巅时,黄忠的进攻号角终于撕裂了山谷的寂静。“呜——呜——”的角声如同远古巨兽的咆哮,惊得林鸟四散飞逃。大汉弓骑兵向马匪营地发动进攻,特制的火箭在阳光下划出赤红色的弧线,如同火雨般砸向匪寨望楼。
“噼啪!”干燥的木楼瞬间腾起烈焰,浓烟滚滚中传来马匪凄厉的惨叫。望楼上的值哨匪徒像被点燃的稻草人般坠落,寨墙后的弓箭手刚探出头,就被汉军弓骑射出的箭矢钉在寨门上。黄忠亲自挽弓,强弓被拉成满月状,一支雕翎箭带着尖啸破空而去,竟将三十步外的寨门门闩射得粉碎!
“杀!”黄忠长刀向前一指,燎原火人立而起,率先冲向寨墙。弓骑兵如同决堤的洪水,马蹄扬起漫天烟尘,玄色洪流卷过荒原,瞬间抵达寨墙之下。骑士们弃弓拔剑,踩着同伴的肩膀攀援而上,与墙头上的匪徒绞杀在一起。
寨内的马匪显然没料到汉军来得如此迅猛。这些平日里只敢劫掠平民的乌合之众,在正规军的凌厉攻势下溃不成军。有的匪徒还没来得及穿戴甲胄就被劈倒在地,有的慌忙爬上战马却被射穿了马眼,整个匪寨顿时陷入一片火海与混乱。
赵大光正在聚义厅搂着抢来的民女饮酒,听到喊杀声时还以为是弟兄们在耍酒疯。直到亲卫连滚带爬撞开房门,他才看到窗外冲天的火光。“怎……怎么回事?”这个满脸横肉的匪首吓得酒意全无,抓起桌上的狼牙棒就往外冲。
“大哥!官军杀进来了!寨门被破了!”二当家哭嚎着跑来,脸上还带着箭伤留下的血痕。赵大光放眼望去,只见寨内尸横遍野,玄色的汉军旗帜已经插上了中央望楼。他知道大势已去,咬咬牙吼道:“弟兄们!跟我走后山小路!”
残余的百余名马匪慌忙跟上匪首,沿着寨后隐秘的石阶逃往密林深处这条樵夫小径。赵大光跑得最快,肥硕的身躯此刻竟异常灵活,沾满血污地棉袍被树枝勾得破烂不堪。他回头望去,只见身后的弟兄一个个消失在转角处,心中涌起劫后余生的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