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魏余抬头，望入盛世欢漂亮的桃花黑眸里。
他从她的眼中，看见疑惑不解的自己和深藏在心底的自卑。
“为什么选我？”
他想低下头。
但他更想亲眼看着盛世欢的表情，听她说出理由。
说出一个，他被人认可的理由来。
就算一句话，也行。
他也愿意冒着危险，成为她的人。
红星杀人狂，盛世欢谁不知道啊。
很多人都谈声色变。
然而魏余通过这几天的观察和她对自己的态度，从精神力的感触中能知道，她不是坏人。
至少，不是那种真的随心所欲就杀人的杀人魔。
“因为你值得。”
盛世欢知道他想听什么话。
那她就都说给他听，“你的潜力很大，只要你努力，有可能成为S级甚至2S级别的向导。”
少年黯淡的青色眸子，随着她的话一点点亮起光来。
盛世欢浅浅笑着，继续道：“只是你的性格需要改变一些，还有你和你的精神体，关系需要变好，你的升级之路才会畅通无阻。”
她说的这两个问题是魏余目前身上最大的问题。
魏余自己也清楚，才亮起光的青色眼眸又要暗下去。
他心里在想，我，不行的。
我的性格很难再改变了，已经定型，只能是这样子，无法改变。
他自暴自弃的想着，不停地否认自己。
脑子却反复回响着盛世欢刚刚说的话，“你的潜力很大。”
她看着他的眼神里，充满对他能力的信心。
连精神体都嫌弃的自己，真的如她所说的那样潜力很大，可以成为高等级向导吗？
凌霜愿意接受自己这个软弱的主人吗？
魏余心里一边产生期待，一边又不停地否决自己，觉得自己不行，做不到。
“魏余。”
盛世欢看他犹豫抉择半天，还没决定下来，出声干预。
她对上他的眼睛，认真诚挚地说：“魏余，我相信你可以的。如果你愿意相信我的判断，愿意成为我的人，我会帮你。”
她将他的问题变成自己的问题，由他来决定是否跟她合作。
魏余稍稍思考了一下，回答，“班长，我相信你，我愿意成为你的人。”
他认为自己不行，但他相信班长的选择、眼光和判断。
这样就很好。
盛世欢眉开眼笑，手一招，那只被金马溜得跟狗一样的白马，喘着气回到办公室。
魏余想起身，看它怎么样，为什么这么累，有没有受伤？
却被盛世欢按回椅子上坐着。
“我来问问它的想法。”
魏余目光紧紧地放在白马身上。
看着白马与自己如出一辙的青色眼睛，他的眸里产生几分希冀。
其实小时候，白马不是这样的。
只是因为他一直软弱，不敢反抗外界对自己的伤害，才让它渐渐失望。
魏余的脑子里，浮现起小时候白马陪他一起玩的画面。
他想和它的关系恢复如初，也想继续待在无间域。
所以才会决定跟盛世欢，成为她的人。
“它叫什么名字？”
站在白马面前的盛世欢，突然转身问了一句魏余。
好久没有当面喊出那个名字的魏余，急急忙忙，结结巴巴的说出了他给精神体取的名字。
“凌，凌霜，凌霜，它叫凌霜。”
被喊名字的凌霜，抬眸，看了眼魏余。
它不想看他的。
但他的声音颤抖，它自己刚刚也被那匹可恶却又强大的金马“教训”了下。
现在面对魏余，它多少能懂他在遇到比自己强大的人时，畏惧，想要退缩。
可是，这不是借口，不是理由。
它可以接受他一时的软弱，却不能接受他一世软弱。
这样的人生，还不如死了算了。
精神体的意识，有时候也会影响到主人。
凌霜的这些想法，在魏余的脑子里出现过很多次。
他想自救。
但一直被贬低、否认、不被他人肯定。
希望被自己亲手掐灭。
因凌霜再度燃起。
他想它自由地在真实的草原上，肆意奔跑，便强撑着活到现在。
凌霜是魏余对这个世界的唯一寄托，所以他不能死。
他不会寻死，让可爱的凌霜消失在这个世上。
他还没向别人炫耀，自己的精神体白马有多好看，多漂亮呢。
他才不要死。
“哦～”
盛世欢又露出那副笑眯眯却又危险丛生的表情。
精神力屏障建立，把魏余隔绝开，防止他影响自己做事。
声音没被屏蔽。
盛世欢跟凌霜的对话，他都会听到。
“凌霜，你怎么这么不识好歹。你的主人给你取了这么好听的名字，他喊你的时候，你都不给他点反应。”
凌霜低着头，不吭一声，被她说教。
一时之间，魏余竟然有点想笑，转而开始担心凌霜会因为听见这些话，感到难过。
他不在意这些，只想凌霜能开心。
它神情倨傲，不愿搭理自己。
魏余第一反应是哇，我的马就该这样，第二反应才是难过，它不认可自己，他不配做它的主人。
他十分在意凌霜的想法，没有强求它做任何事情。
从未得到过善待宠爱的人，却会将自己所有的，最好的东西，都给自己最爱的伙伴。
白马的尾巴甩了甩，像是不想回应她的话。
可是尾巴还是透露了它的想法，表示我才没有不识好歹。
“你作为魏余的精神体，没有坚定自己的信念，相信他、鼓励他。反而看不起他、抛弃他，你配当他的精神体吗？”
盛世欢这话说得有点难听。
凌霜“咴儿咴儿——”的叫了起来，终于给了口头上的回应。
我才没有，我一直都在他身边。
它不承认。
它爱面子。
看来还是被魏余惯出性子来了。
盛世欢抬手，要去摸凌霜的头。
凌霜下意识想避开，但强大的精神力定住了它的身体。
它避无可避，无法挣脱。
凌霜这才意识到自己只是一个b级向导的精神体。
就算它的自我意识强大，实际上，它还是很弱小。
凌霜终于能与曾经的魏余，感同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