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报到后的第二天,新闻传播学院就召开了新生年级大会。
偌大的阶梯教室里坐满了大一新生,辅导员是个年轻的男老师,说话风趣,简要介绍了学院情况、课程设置和纪律要求,最后重点强调了即将开始的军训。
沈星玥坐在人群中,认真听着,心里既期待又有点紧张,听说大学的军训强度会更大。
她悄悄环顾四周,看到了几个在宿舍楼里打过照面的同班同学,彼此友好地笑了笑。
下午领了军训服——粗糙的迷彩布料,穿在身上有些扎人,但沈星玥还是对着镜子照了又照,有种即将踏上“战场”的仪式感。
真正的考验在第二天清晨六点尖锐哨声中拉开序幕。天刚蒙蒙亮,宿舍楼里就已经一片兵荒马乱。
沈星玥和三个室友手忙脚乱地穿好军训服,扎好头发,冲向集合地点。
九月初的太阳依旧毒辣,尤其是上午八九点之后,操场上毫无遮蔽,水泥地被烤得滚烫,空气仿佛都在扭曲。
教官是个皮肤黝黑、表情严肃的年轻士兵,口令洪亮,要求严格。
站军姿是第一关。昂首、挺胸、收腹、双手紧贴裤缝,目视前方,一动不动。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汗水顺着额角、鬓角、鼻尖滑落,痒得钻心,却不能伸手去擦。
迷彩服很快被汗水浸透,黏腻地贴在背上。沈星玥感觉自己的小腿肚子在微微发抖,脚跟像踩在针尖上。
“坚持!才十分钟就受不了了?你们是大学生,不是娇气包!”教官在队列前来回踱步,声音严厉。
沈星玥咬紧牙关,在心里默默数数,分散注意力。长时间暴晒和站立,也让她有些头晕眼花,她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一定要坚持住。
站完军姿是踢正步。分解动作,一令一动。“抬腿!绷直!离地二十五公分!定位!”教官的声音不容置疑。
单调的动作反复练习,肌肉酸痛难忍,尤其是大腿和臀部。沈星玥感觉自己像个提线木偶,机械地重复着指令。
休息的哨声如同天籁。大家几乎是一屁股瘫坐在地上,也顾不得脏了,拼命喝水。
沈星玥仰头灌水,汗水流进眼睛,刺得生疼。她用手背抹了把脸,感觉整个人都快虚脱了。
“我的天,这才半天,我感觉我已经废了……”室友楚盈盈有气无力地哀嚎。
“听说后面还有拉练和夜训呢……杀了我吧……”另一个室友王瑶趴在膝盖上,生无可恋。
沈星玥已经没力气说话了,只是默默揉着自己酸痛的小腿肚子。
下午的训练果然更加难熬。太阳似乎比上午还要炽烈,齐步走要求排面整齐,步幅一致,摆臂到位。
一遍不行,两遍,三遍……直到整个方阵看起来像一个人。跑步更是考验体力,绕着操场一圈又一圈,肺像要炸开,喉咙里全是血腥味。
沈星玥的体力不算差,但这样高强度的连续训练还是让她有些吃不消。脸色苍白,嘴唇干裂,迷彩服湿了又干,干了又湿,结出了一层白色的盐渍。
第三天,第四天……日子在汗水和疲惫中重复。皮肤肉眼可见地黑了一个度,胳膊和脖子出现了明显的色差。
每天晚上回到宿舍,大家都像散了架一样,洗漱完倒头就睡,连聊天的力气都没有。
沈星玥偶尔会在睡前,忍着胳膊的酸疼,给家里报个平安,或者回复一下沈星辰发来的、充满同情和鼓励的“慰问”信息。
沈星辰几乎每天都要打电话来,确认她“还活着”,并反复叮嘱她注意防晒,多喝水,不舒服千万别硬撑。
江拓野那边,依旧安静。他没有发消息来问,朋友圈也没有动态。
沈星玥偶尔累极了的时候,会想起那个送她来学校、默默帮她整理东西的身影,但也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很快就被疲惫淹没。
直到军训的第五天下午,练习正步走的连贯动作时,意外发生了。
可能是因为连日暴晒和劳累,加上中午没吃多少东西,沈星玥在做一个踢腿定位的动作时,突然感到一阵剧烈的头晕目眩,眼前瞬间发黑,耳朵里嗡嗡作响。
她努力想稳住身体,但双腿发软,不受控制地向前栽去——
“星玥!”
“有人晕倒了!”
旁边的同学惊呼出声,手忙脚乱地扶住她。教官也立刻跑了过来。
沈星玥只觉得天旋地转,恶心反胃,浑身冒冷汗,几乎失去了意识。
她被同学和教官搀扶着坐到树荫下的石阶上,有人给她喂水,有人用帽子给她扇风。
过了好一会儿,那种强烈的晕眩感才慢慢退去,视线逐渐清晰。她看到教官关切的脸和围在身边的同学,虚弱地笑了笑:“我没事……可能就是有点低血糖……”
教官看她脸色惨白如纸,嘴唇也完全没有了血色,不放心,让两个同学陪她去校医院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