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辰遇见苏砚，是在一个完全预料不到的场合——宠物医院。
那天沈星玥刚和江拓野领证不久，小两口蜜月去了新加坡，临走前把捡的那只橘猫“月饼”托付给他。
结果月饼不知怎么吃坏了肚子，上吐下泻，沈星辰抱着十几斤的肥猫冲进急诊室时，额头上全是汗。
“急性肠胃炎，要输液。”穿白大褂的女医生检查后快速下了判断。
她动作利落地给月饼剃掉前爪一小块毛，找血管，扎针，一气呵成。月饼平时凶得很，在她手里却异常乖巧，只是委屈地“喵”了一声。
沈星辰这才有心思打量对方。
口罩遮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沉静的眼睛，睫毛很长，专注时微微垂着。
白大褂袖口挽到小臂，露出一截纤细的手腕，和手腕上一道浅浅的旧疤。
“你是它主人？”她边写病历边问，声音透过口罩有些闷。
“算……算是临时监护人。”沈星辰解释，“我妹妹的猫。”
女医生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闪过一丝笑意：“难怪手法这么生疏。抱猫的姿势不对，它会不舒服。”
沈星辰这才发现自己还僵硬地维持着冲进来时的姿势，连忙调整。
月饼窝在他怀里，爪子搭着他手臂，针头处的胶布贴得平整服帖。
“苏医生，3号床的雪纳瑞醒了！”护士在里间喊。
“马上来。”她应了一声，把病历本递给他，“输完液按铃。这两天喂流食，观察排便情况。”
说完转身就走，白大褂下摆扬起一个干练的弧度。
那天月饼输了三个小时液。沈星辰坐在观察室的长椅上，看着那个叫苏砚的女医生进进出出。
她似乎很受小动物信任，连最暴躁的吉娃娃在她手里都变得温顺。
有个小朋友抱着断腿的兔子哭得稀里哗啦，她蹲下来，用很轻的声音说：“别怕，我们一起帮它好起来。”
声音温柔得不像同一个人。
月饼输完液已经是晚上八点。沈星辰去柜台结账，发现苏砚还没下班，正趴在办公桌前写东西。
他走过去，月饼在他怀里“喵”了一声。
苏砚抬头，摘了口罩。沈星辰这才看清她的全貌——不是惊艳的长相，但五官清秀干净，皮肤很白，眼下有淡淡的青黑，看起来累极了。
“它好多了。”她说，伸手摸了摸月饼的脑袋。猫咪蹭了蹭她的掌心。
“今天谢谢你。”沈星辰顿了顿，“你还没吃饭吧？我请你吃个晚饭，就当……谢礼。”
话说出口他才觉得唐突。但苏砚只是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好啊。不过我得先写完这份病历，十分钟。”
那顿晚饭在一家粥铺。苏砚说她值了24小时班，只能喝点清淡的。
沈星辰这才知道她是这家宠物医院的合伙人之一，也是技术最好的外科医生。
“为什么会做兽医？”他问。
苏砚小口喝着粥，想了想：“小时候捡过一只受伤的流浪猫，没救活。后来就想，如果当时懂多一点，也许它就能活下来。”
她说得很平淡，像在说别人的事，“所以学了这行，开了这家医院。现在能救一只是一只。”
沈星辰看着灯光下她安静的侧脸，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妹妹抱着受伤的流浪狗哭着跑回家的样子。
那时他手忙脚乱地帮忙包扎，心里想的是：要是有什么都懂的人就好了。
原来世界上真有这样的人。
他们互留了联系方式。起初只是关于月饼的咨询——沈星辰每天汇报猫咪的排便情况，苏砚会回复饮食建议。
后来慢慢变成了分享日常：他公司新接的项目，她今天做的有趣手术，妹妹从新加坡发回来的特色照片。
第一次约会是在一个月后。
苏砚休息，沈星辰开车带她去郊外的湿地公园看候鸟。
十一月的风吹得芦苇荡哗哗作响，她裹着他的外套，举着借来的望远镜，眼睛亮晶晶的：“那只白鹭的站姿好优雅。”
她工作时冷静专业，私下里却有种天真的好奇。沈星辰看着她被风吹乱的长发，忽然很想帮她理一理。
但他忍住了。
第二次约会是在她的医院。
平安夜那天，沈星辰去接她下班，看见她在给住院的小动物们发“圣诞礼物”——每个笼子里都放了一个手工做的小玩具，有的是毛线球，有的是铃铛。
她蹲在一只骨折的柯基面前，摸着它的头说：“快点好起来呀，你主人很想你。”
那时已经晚上十点，医院里只有他们俩。暖黄的灯光下，沈星辰听见自己心跳如雷。
第三次约会还没开始，沈星玥从蜜月回来了。小两口来他家接月饼，看见茶几上摆着一本《小动物外科手术学》，书页间夹着宠物医院的名片。
“哥，”沈星玥眼睛一转，“你有情况？”
沈星辰轻咳一声：“就……认识了个朋友。”
“女的？”江拓野挑眉。
“兽医。”沈星辰补充，“月饼上次生病，就是她治的。”
沈星玥和江拓野对视一眼，默契地没再追问。
但第二天，沈星辰就收到妹妹发来的消息：「哥，这周末家庭聚餐，带苏医生一起来呀？妈妈说她煲了超好喝的汤。」
沈星辰握着手机，哭笑不得。
他把消息截图发给苏砚，附言：「我妹妹，太热情了，你别有压力。」
几分钟后，苏砚回复：「好呀。不过我得值完上午班，下午三点可以吗？」
就这样，苏砚出现在了沈家的周末饭桌上。
沈星辰原本担心她会紧张，但她表现得落落大方。给沈妈妈带了亲手做的宠物零食，给沈爸爸带了一本鸟类图鉴——听说他喜欢观鸟。
饭桌上其乐融融。沈妈妈一直给苏砚夹菜，眼神里的喜欢藏不住。
沈星玥更是凑到哥哥耳边小声说：“哥，你捡到宝了。”
饭后，沈星辰送苏砚回家。车上，她忽然说：“你家人真好。”
“他们很喜欢你。”沈星辰转头看她，“我也是。”
话出口，两个人都愣了。车厢里一片安静，只有发动机的低鸣。
“沈星辰，”苏砚轻声开口，“我可能……没那么好。”
她第一次说起自己的过去。小时候父母离异，跟着奶奶长大。
大学时奶奶病重，她一边读书一边打工挣医药费，手腕上那道疤就是那时在餐厅打工烫伤的。
后来奶奶走了，她靠着奖学金和贷款读完研，和合伙人开了这家宠物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