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赵令颐心中所想,贺凛喉咙干涩发紧,没有吭声。
此时,赵令颐倚靠得累了,想着换个姿势,谁知她刚微微侧了一下身子,脑袋上的珠钗便撞上了贺凛的胸口。
“唔……”一声极其压抑、短促的闷哼从贺凛紧抿的唇间溢出,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但赵令颐清晰地感觉到他环抱着自己的手臂瞬间绷紧,身子也是一阵僵硬,连带着拿茶杯的手都微微颤了一下,热水晃出几滴,落在毯子上,洇开深色的痕迹。
这反应太不寻常了。
赵令颐的困倦和虚弱瞬间被冲去大半,她抬起头,看向贺凛,只见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强自镇定,却难掩一丝极力忍耐的痛楚。
赵令颐眉头顿时紧蹙,“你怎么了?”
贺凛:“奴才没事。”
一边说着,他身子微微往后缩,试图避开那根珠钗。
赵令颐将他僵硬的动作看在眼里,心中狐疑:【难道是先前在福安那受的伤还没好全?】
她伸出手指,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探向方才自己蹭过的地方,隔着衣料都能感觉到那块位置的皮肤是滚烫的。
“究竟怎么回事?”
贺凛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避开她的视线,下颌线绷得死紧,“没......”
他话未说完,只见赵令颐直接抬手,揪住他衣襟的领口边缘。
贺凛下意识想阻拦,可动作慢了,衣襟被拽开了。
借着外头透进来的亮光,赵令颐呼吸骤然停滞,因为她清晰地看见贺凛的胸膛大片不正常的深红色,还起了些水泡,明显是烫伤!
她不傻,一下子就猜到了原因,猛地抬头看向贺凛,神色震惊,“你一直把水囊揣在怀里?”
贺凛仍旧没有吭声。
赵令颐心里顿时泛起一丝复杂难言的酸意,【怎么会有人做这种傻事.....】
“疼吗?”
贺凛偏头避开了她的目光,哑声道:“奴才不疼,小伤而已。”
早些日子听豆蔻提过一嘴,赵令颐坐马车会犯头疼,他也只是想让赵令颐在坐马车难受的时候能喝上一口热水。
【都烫成这样了,怎么可能不疼!】
看着这一大片烫伤,赵令颐张了张嘴,声音堵在喉咙里,酸涩难当。
不论是在现代,还是在这里,第一次有人像贺凛这样对她这么好,将滚烫的水囊裹在怀里,只是为了让她在路上能喝上一口热水。
【傻子。】
赵令颐看贺凛的目光顿时有些变了,有心疼,也有气恼,更多的是某种难以言喻的悸动,猛地冲上心头,红了眼眶。
贺凛被她眼中的水光刺得心口一缩,那烫伤处仿佛被浇了滚油,疼得更厉害。
“殿下可是还难受,不放再喝点热——”
他话还未说完,便被忽然倾身压来的身躯硬生生截断,尾音消散在狭小的车厢里。
这个吻没有预兆,更没有言语。
赵令颐揪着衣襟的手指紧攥着,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冲动,温软的唇瓣带着湿意,在贺凛冷硬的唇瓣上轻碾。
贺凛呼吸骤然停止,整个人如同被惊雷劈中,身子愈发僵硬,周身血液都在翻涌。
他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这感觉太过僭越,直接穿透了他的身体,直直刺入他以为早就荒芜死寂的内心深处。
一直以来,贺凛死死压抑在仇恨和阉人身份之下、属于正常男人的渴望和情愫,此刻如同被投入火星的干柴,被赵令颐不顾一切的热吻轰然点燃。
灭顶般的罪恶感席卷而来,原本拿在手里的茶杯滚落在毯子上。
这一刻,他忘了尊卑之别,也顾不上随时可能被发现的风险,那只环在赵令颐腰后的手臂,缓缓收紧,将人更深地揉入自己怀中。
感觉到贺凛生涩却又认真的回应,赵令颐长睫轻颤,缓缓闭上了眼,清晰地感受着对方剧烈的心跳声。
不知过了多久,外头传来豆蔻的声音,“殿下,奴婢方才到前头五殿下那里寻了些热水来,您喝两口吧?”
赵令颐才猛然睁开眼,身子也同时往后退,瞬间拉开了自己和贺凛之间的距离。
唇上的柔软和温热骤然消失,车厢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外头马车轮毂碾压路面发出的声响,以及两人之间清晰可闻的、急促而凌乱的呼吸声。
马车没有停,豆蔻是跟在外头走的,这会儿直接将水囊伸了上来:“殿下,您拿着。”
赵令颐轻咳一声,胡乱伸手,将那水囊接了过来,说是热水,其实水囊拿着都是凉的。
她刚要打开喝两口,就对上了贺凛那双深不见底、翻涌着惊涛骇浪的眼眸。
那里面蕴含的东西太过复杂,太过沉重,看得赵令颐脸颊滚烫,目光慌乱垂落,回想起方才的事,暗暗想:自己真是太冲动了。
她心里清楚,这次和先前那两次啃嘴在感情上明显是不同的。
而贺凛心里也清楚,像方才那样的事,绝对是不该出现在一个阉人和公主之间。
可他舍不得松开,即便是冒着被人发现丢了小命的危险,他也私心想再温存一会。
因为在那一刻,他能感觉到赵令颐对自己的依赖......
而这种感觉极大程度地满足了他,让他觉得自己像个正常男人。
半晌,他薄唇微张,“殿下还难受吗?”
赵令颐垂着脸回话,“还好,没有方才那么难受了。”
贺凛犹豫片刻,又拿了一只新的茶杯,倒了杯热水,又一次送到赵令颐面前,嗓音喑哑,“殿下可要再喝些热水?”
“不了,你快些将衣服穿好......小心等会被人瞧见了。”
赵令颐衣袖下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冰凉的皮囊触感让她越发清晰地回想起方才唇齿相接的滚烫,心里怎么都平静不下来。
这会儿,她根本不想喝什么热水,甚至想泡个凉水澡冷静冷静。
贺凛的心沉了沉,忽然问了一句,“殿下担心被谁瞧见?”
赵令颐目光不解,这种事还用问吗?
贺凛攥着茶杯的手微微用力,心里涌起一丝酸涩,“是邹国公,还是那位苏大人?”
? ?没存稿了,我先更一章,你们看完先睡觉。
?
你们明天早上醒来再看第二章更新,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