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群星的集市 (the bazaar of Stars)
地点： 奥尔特云外侧，比邻星引力平衡点（L1），“流浪者”太空城 时间： 收到邀请函后 3天
“前方进入管制空域。” “请关闭武器系统。请打开护盾频率以便扫描。” “欢迎来到‘流浪者’（the drifter）——银河系边缘最大的自由贸易港。”
通讯频道里充斥着数千种不同频率的语言，像是一锅煮沸的电子粥。 亚瑟站在舰桥上，透过全景舷窗，看着眼前这座令人窒息的**“拼图城市”**。
那不是一颗星球，也不是一座空间站。 那是数千艘、甚至上万艘不同文明、不同年代、不同风格的巨型飞船，通过磁力锁和巨大的缆绳，强行拼接在一起形成的钢铁大陆。
有像金字塔一样的半人马座商船； 有像巨大真菌一样的织女星生物舰； 有表面流淌着岩浆的硅基采矿驳船； 甚至还有几块被挖空的小行星，也被挂在这座城市的边缘，充当廉价旅馆。
五颜六色的航行灯、全息广告牌、引擎尾焰交织在一起，把这片黑暗的虚空照得如同白昼。
“这简直是……违章建筑的奇迹。” 铁臂张大了嘴巴，看着这团混乱而宏大的金属混合物。
“这就是边缘文明的生存方式。” 亚瑟冷静地操纵着“铁锤号”挤进拥挤的航道。 “抱团取暖。只有聚集在一起，才能抵抗黑暗森林里的冷风。”
“我们的泊位在d-19区，那是‘低级文明’停靠区。” 亚瑟看了一眼导航。 “记住，下船后，所有人开启全封闭力场。” “这里的空气成分很复杂，有些外星人呼出的气体对我们来说是神经毒气。”
……
d-19区，集市入口。
刚一走出气闸，一股极其复杂的味道就钻进了鼻孔（经过了过滤器的稀释）。 那是香料、臭氧、硫磺、以及某种类似烂番茄味道的混合体。
街道是由飞船的甲板拼接而成的。 两旁摆满了琳琅满目的摊位。
【出售：恒星等离子体（瓶装）。保质期 500年。】 【高价回收：退役的行星发动机。】 【代练：帮你把文明等级从 0.5级 提升到 0.8级。包教包会。】
苏珊看着一个透明的柜台，里面游动着一条发光的水母。 那水母的触须正在敲击一个键盘。 【只要 5个能量块，我就把这段‘快乐的记忆’卖给你。】 水母的思维波直接传进苏珊的脑海。 【这是我在猎户座大星云看超新星爆发时的记忆。很美，很震撼。】
“别买。” 亚瑟拉走苏珊。 “记忆是可以造假的。而且那种高维生物的感官数据，你的大脑处理不了，会烧坏的。”
亚瑟带着两人一猫，穿过喧闹的人群。 他们看到了各种奇形怪状的生物： 有浑身由岩石构成的硅基人，正在啃食一根高纯度石墨棒； 有漂浮在空中的氨基气泡，里面包裹着液态的大脑； 还有一群穿着黑袍、脸上只有二维码的机械僧侣。
在这里，人类这种碳基两足直立猿，显得毫不起眼，甚至有些**“土气”**。
“我们要去哪销赃？”铁臂抱着那个装满反重力矿石的箱子，紧张地看着四周。
“去**‘格利泽商会’**的驻地。” 亚瑟指了指城市中心那座最高的金色金字塔。 “那是半人马座的地盘。那里比较守规矩。”
然而，就在他们穿过一个名为**“基因走廊”**的街区时。 意外发生了。
滴——滴——滴—— 街道两旁的某些扫描仪器突然发出了急促的蜂鸣声。
几个原本正在打瞌睡的摊主猛地抬起头。 他们（或者是它们）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了亚瑟身上。 准确地说，是聚焦在亚瑟裸露在外的手背皮肤上。
【警告。检测到高纯度原始基因。】 【序列匹配度：100%（智人·原种）。】 【污染指数：0%。】
这几行红色的字，在街道上空的公共投影屏上跳了出来。
“那是……什么意思？”苏珊感到周围的气氛变了。 原本嘈杂的集市突然安静了下来。 无数双贪婪的眼睛——复眼、电子眼、热感眼——都转了过来。
一个长着四条手臂、皮肤像变色龙一样的外星人挡住了去路。 它手里拿着一个分析仪，那条分叉的舌头舔了舔嘴唇。
【地球人？】 它的声音像是两块生肉在摩擦。 【那个被封锁了三百年的‘疫区’？】
“让开。” 亚瑟的手按在了腰间的高斯手枪上。
【真的是纯种人类……】 变色龙并没有让开，反而凑近了一步，贪婪地嗅着亚瑟身上的味道。 【你知道吗？在黑市上，一毫升‘无模因污染’的智人血液，能换一艘巡洋舰。】 【因为你们的基因是‘空白’的。是最好的实验耗材。】
【抓住他！】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 整个街区瞬间炸锅了。 那些原本还在卖货的商贩，瞬间变成了猎人。他们掏出了麻醉枪、捕网、甚至电磁枷锁，像潮水一样向亚瑟涌来。
“该死！这就是你说的交易？！”铁臂大吼一声，扔下箱子，举起机械臂一拳砸飞了一个冲上来的硅基人。
“这就是自由贸易。” 亚瑟拔出枪，眼神冰冷。 “只不过这一次，我们成了商品。”
“薛定谔！开路！” “铁臂，苏珊！别省弹药！” “给我杀出一条血路！冲进那座金字塔！”
砰！砰！砰！ 高斯手枪的蓝光在集市中亮起。 一场为了**“不被当成小白鼠卖掉”**的街头血战，在群星的注视下爆发了。
【第八十四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