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我们离开。上午自由行动。”
当天晚上，李冰宣布了安排，对猫眼说，“有告别的别落下。”
猫眼身形一僵，下意识想否认，最终还是低下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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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猫眼踌躇了片刻，还是走向了镇子边缘的小溪。
几个半大的孩子正在水边嬉闹，用木棍笨拙地戳着水花。
看到猫眼，兴奋地围了上来。
“大猫！大猫来了！”
“教我们抓鱼吧！你肯定很厉害！”
猫眼有些无措，但在期待目光下，他还是蹲下身，安静地接近水面。
虽然工具简陋，但凭借远超常人的速度，竟真的叉到了两条溪鱼，引得孩子们一阵欢呼。
“大猫，你明天能不能来我家玩？”
一个小孩仰头问，眼里满是期待。
猫眼大汗，喉咙发紧，他伸出爪子，揉了揉自己的脸，扭头就跑！
小孩们一阵惊叫，兴致勃勃的寻找起“躲猫猫”。
离开溪边，猫眼漫无目的的在村内游走，这时，一阵低沉苍老的哼唱声吸引了他的注意。是断了腿的老石匠达克，他坐在一块大石上，一边打磨着石料，一边哼着温和调子。
猫眼不由自主地走近。
“那个，请问，这旋律……是哪里来的？”
老达克抬起头，露出慈祥的笑容：
“哦，是使者您啊。这是山里哄婴儿睡觉的调子。怎么，您听过？”
猫眼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可能……能教我吗？”
老达克爽快地答应了，一遍遍耐心地哼唱。
猫眼听觉敏锐，很快就能跟着。
一老一少，用低沉的声音轻轻合着那古老的旋律。
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带着一丝难得的宁静。
忽然，猫眼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一个身影——李冰不知何时站在不远处，正静静地看着他们。
猫眼顿时一阵窘迫，耳朵和尾巴都耷拉下去，像是做错事被抓包。
李冰没有在意他的尴尬：“你要不要回老家看看？”
猫眼身体一僵，语气少见地冷硬：“圣子，我是被卖出来的。”
“那要不报复？”
“也不至于。”猫眼摇了摇头，“只是……我没有亲族，没有同伴……我是杂种。”
李冰觉得说不准。
根据近期的观察，和李冰对灵魂的理解，当初和猫眼融合的那只猫可能没有死。
不过，这更多是估计。
“大人，我去检查车驾。”猫眼躬身行礼，快步离开。
看尾巴，心情不差。
李冰想了想，还是等有证据再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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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回权柄城后，李冰再次投入到对炼金术的艰苦征战中。
那些涉及生命材料的配方和理论依旧像高墙。
令他屡战屡败，屡败屡战。
三天后，李冰正对着一锅再次失败的宁神药剂皱眉，
门外传来了小心翼翼的脚步声。
随后是猫眼的通报。
是药剂师。
“是那个近视的啊。”李冰还有些印象，“他来干什么？”
“说是来送谢礼。之前受难的山民中有他的亲属。”
猫眼说，拿出一个用软布包裹着的小木盒。
李冰接过木盒，打开，里面是一支小巧的水晶瓶，装着莹绿色的液体。
这个色泽……
李冰眉头扬了扬。
他拔开瓶塞，轻轻嗅了嗅，又对着光线仔细观察。
“生命药剂。”李冰缓缓开口，“老猫，你见过这东西吧？”
猫眼点点头，“符文战士们经常在用。”
“对，它类似抗生素，还能加快恢复。”李冰话语间夹杂中文，
“生命药又叫砍头药。它的材料容易获取，难度来自技术要求。不知有多少炼金师，因为宣扬能炼出生命药剂被当地领主召见。结果是脑袋被砍下。”
猫眼懵懂的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李冰说，“生命药剂主要是三位炼金师在炼制。他们使用的材料都不是这一套。这瓶药剂的澄澈度，也显然不是许多年前的囤积品。”
猫眼反应过来，“您是说他自己炼制的？”
李冰摇头。
他看到过药剂师的委托内容，都是些初级材料：“炼金大师可不会整天炼制低级药剂。”
猫眼糊涂了，“原谅我的愚钝，圣子，我听不懂。”
李冰平静道，“我也无法判断。但我想，我希望这是一次智慧者的试探。而不是什么意外……他还没有离开吧？”
猫眼明悟，转身，“我这就去叫他。”
李冰本想亲自过去，但想了想还是放弃了。
药剂师显然不了解李冰。
他对李冰的想象，他需要的，或许就是一个刻板印象中的神圣血脉者。
一见面，药剂师便恭顺行礼。
外貌看不出任何奇特，也没有半分恃才傲物：
“感谢您的召见，圣子！以及再次向您表达我，以及我整个亲族的感激。您的伟大力量拯救了他们的生命。”
李冰没有寒暄，“这药剂是你自己炼制的？”
药剂师脸色“唰”一下红了，激动十分，又立刻控制住：
“您的智慧如同苍穹般深广。伟大圣子，慈悲者，请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李冰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平静得令人心悸的眼睛注视着他。
药剂师深吸一口气，跪倒在地，声音颤抖却清晰：
“请原谅我的僭越！我并非有意欺瞒，只是……我与我的家族，渴望效忠于您！这瓶药剂，以及它背后所代表的……是我们全族所能拿出的、最珍贵的诚意！”
药剂师咽了口唾沫，开始讲述一个跨越数代人的故事：
“伟大圣子，您想必知晓，炼金、战斗、术士……许多事并非靠努力就能掌握。它们需要‘天赋’。天赋如同阶梯，有的人天生站在高处，有的人只能在低层徘徊。
药剂师压不住激动，“我们家族……一位先祖发现了奇特的配方，能够……临时‘拔高’药剂学天赋！”
李冰眼神一凝，没有打断。
药剂师咽了咽口水，继续说，“第一代奇迹药剂成本高昂，效果也差。
“但经过数代人努力，它的时间，足以支撑高等药剂炼制！
“于是那位先祖，前往芦苇港，希望能闯出一番名望。”药剂师的脸上露出苦涩，“我们太天真了。那些顶级学派，知识深厚。而我们根本无法融入，更别提竞争。最终，家族只能黯然离场。”
“不过！”药剂师昂起头，显然十分荣幸，“先祖们并未放弃！到了第六代，一位先辈更触及了更深层次……他发现，奇迹药剂，所能临时提升的，不只有‘药剂天赋’！
药剂师的声音压得更低，语气颤抖又兴奋：“虽然我们只发现了它能提高战斗天赋，并且效果微弱。但……”
他眼中闪烁着狂热光芒：“它可能改变所有人！”
李冰不为所动，“如此价值，又何必献上？”
药剂师一愣，似乎根本没想过，顿了顿，“圣子您说笑了，越是高深的智慧，越要依附于真正的力量，需要一位强大、仁慈、开明的统治者！”
药剂师声音恳切，“我的使命是，完善药剂。我们原本计划，或许到第十代，才能接触血脉……但您出现了！”
“当我看到您对炼金术的兴趣，当我的亲族因您的力量而获救……我认为，这是命运的启示！与其抱着珍宝在黑暗中前行，不如将它献给真正的主人！”
李冰静静地听着，手指在椅背上轻轻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