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的夜晚，镀金城外临时营地。
篝火在沙漠的夜风中摇曳，发出噼啪的轻响，驱散着夜的寒意与孤寂。
远处，亡灵军团如同沉默的白色森林，静静伫立。
【风闻：骸骨建筑师（34\/36）】
蝰蛇坐在离火堆稍远的地方。
看着跳跃的火焰，脸上是深沉的苦恼。
万幸。李冰接受了他的请求，虽然只是临时。
蝰蛇感谢万分，誓要做出贡献。
但连日来，蝰蛇发现自己毫无用武之地。
李冰的亡灵大军碾碎一切。
纳克特负责指挥协调，猫眼负责警戒侦察，药剂师在忙碌地整理材料。
而他，一个武艺生疏的前符文战士。
蝰蛇握了握拳，感受着体内不再如往日澎湃的力量，无力感攫住了他。
恢复武艺？
在亡灵军团面前，个人的勇武似乎成了笑话。
思来想去，蝰蛇觉得放在自己眼前的只有一条路。
搞情报吧！
蝰蛇深吸一口气，站起身。
走向正坐在一块岩石上、借着火光翻阅一本皮册的李冰。
“伟大圣子。”
蝰蛇的声音干涩，他行礼，“能否……打扰您片刻？”
李冰从书页上抬起眼，目光平静无波：“说。”
“是关于……‘寂寥集市’的事。”蝰蛇斟酌着用词，“不知……您这边是否有方向了？”
李冰直言不讳：“没有。线索太杂，像是故意散布的迷雾。我怀疑，‘寂寥集市’的运作形式与我们想象的不同。”
蝰蛇眼睛一亮，连忙道：
“您说得对！我梳理了寂寥集市的风闻，发现它遍布漫游地，范围太广，频率却不高。这不像一些固定的黑市，更像……某种流动的存在。”
蝰蛇顿了顿，进一步阐述，“它可能伪装成一支商队，一个大型的押运车队，甚至……某个小型军团，借此在各地流动，避人耳目。”
接着，蝰蛇报出了几个他怀疑的目标。
李冰静静地听完，摇了摇头：“你提的这些，规模太小。集市背后的资源、知识和隐秘渠道，绝非这些势力能够支撑。”
他目光锐利起来，“不要局限于凡人。想想看，有什么组织，就在明面上，名声不小，无人会将它与‘寂寥集市’联系起来？”
蝰蛇闻言，额角瞬间沁出了细密的冷汗。
他吞咽了一口唾沫，心脏怦怦直跳，感觉自己在触碰一个极其危险的领域。
他艰难地开口：“如果按照这个思路……有一个组织，非常符合……他们巡游各地，受人欢迎，能轻易接触各色人等，甚至……能‘收集’东西……”
“说。”李冰的语气不容置疑。
“是‘金色缄言’戏剧团。”蝰蛇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他们是漫游地最富盛名的巡回戏剧团之一，深受贵族和平民喜爱，能自由出入各大城邦。
“我……我曾听闻一些模糊的传言，说他们会在演出中，请观众‘献出’一些承载强烈情感的私人物品，从怀表、情书到……活物。他们以此筛选‘共鸣者’……
“我无法保证情报绝对准确，圣子！
“戏剧团背后据说有大人物的资助，势力盘根错节……”
蝰蛇没有说下去。
一方面，在真正的血脉者面前，说高等人类的尊贵实在有些可笑。
第二，李冰，已经起了兴趣。
“正好这几日研究有些烦闷，去看看戏，换换心情也不错。”
蝰蛇心中波涛汹涌。
他不知道自己这番猜测是对是错。
更不知道将这位圣子引向“金色缄言”会引发怎样的后果。
但他知道，这是他展现价值的唯一机会，他必须抓住。
“遵循您的意志，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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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追着风声的李冰，便找到了正大光明巡游的“金色缄言”戏剧团。
在热闹的城镇里，剧团已经搭起了华丽的帐篷。
人声鼎沸，灯火通明，空气中弥漫着香料、脂粉和人群兴奋的气息。
舞台上，演员们用夸张的肢体和吟唱演绎着古老的英雄史诗与悲欢离合。
引得台下观众如痴如醉，欢呼与啜泣交织。
李冰坐在一处视野尚可的位置，刻意掩盖下，没多少人注意到他。
他急着赶过来，没有带亡灵大部队。
只带了修补好之后，移动速度最快的无翼龙作为坐骑。
以及附身状态的歌谣。
戏剧团的表演确实精湛，充满了漫游地与沙漠文化的混合风情——
讲述沙漠部族迁徙的苍凉悲歌，描绘绿洲城市贸易繁荣的喧闹场景，还有模仿战争王族战士角力的雄壮舞蹈。
观众的情绪被完全调动起来，欢乐、悲伤、愤怒、崇拜……
各种强烈的情绪在广场上空汇聚、激荡。
连李冰也觉得，这是一种有效的娱乐。
他暂时放下了对冥想法毫无进展的焦躁，沉浸在这异世界的艺术形式中。
然而，表演尚未过半，一位身着考究、面带和煦笑容的中年男子便悄然来到了李冰身边。
他举止优雅，气息内敛，显然并非普通角色。
“尊贵的圣子。”男子微微躬身，声音温和，“在下是戏剧团的理事之一。您的莅临，是金色缄言的荣幸。只是……台下喧嚣，恐扰了您的清静。
“不知可否移步帐后，品尝我们特制的蜜酒，欣赏一些……更独特的‘节目’？”
李冰目光微闪，他还没开始调查，对方就主动找上门了。
他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跟着墨菲斯离开了喧闹的观众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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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篷后方是一处布置奢华的隔间，与外面的喧嚣隔绝。
理事屏退左右，脸上的笑容不变，话语却直接了许多：“圣子阁下是聪明人。我们知晓您近来的‘丰功伟绩’，也听闻您在追寻一些……特别的知识。或许，我们并非敌人。”
李冰端起酒杯，嗅了嗅，并未饮用：“哦？比如呢？”
“比如财富。”理事坦言道，“我们，或许能对您的研究有所帮助。”
“像您这样追求真理的智者，当明白，有些进步，难免需要……一些代价。”
理事顿了顿，见李冰没有立刻反驳，继续道，“有时候，过于注重所谓的‘秩序’，反而束缚了探索的脚步。”
李冰放下酒杯，语气平淡：“探索？我看你们的主要‘活动’，是制作供人享乐的奢侈品和迷幻剂吧？金色缄言，原来是用钱堵嘴的意思啊。”
虽然李冰最看重情绪药剂。
但对于整个集市的产出而言，那只是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
墨菲斯脸色微变，强笑道：“圣子说笑了，没有金钱，又何谈研究呢……”
“不必兜圈子了。”李冰打断他，“把你们关于情绪和精神的技术，全部交出来，我再具体考察你们的情况。”
墨菲斯僵硬的维持笑容：“圣子，您要知道，我们背后……”
“是神权王？还是磐石家族？”李冰的语气依旧没有波澜，“或者战争王？西庭？”
理事的笑容终于维持不住了，他沉下脸，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