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成和启承签了字据,他们的事儿其实还在保密中,并没人知晓。
当然得保密啦,又不是啥排场的事儿。见谁拿不排场的事儿,去呜呜咋咋宣扬?
这事儿,启承可不想让人知道:他一心巴盼着要和建成姐搞出段故事,既能当做回忆,也算补了他吃的亏。
事实上,启承心里也暖算过:要是这协议真的做成,他就不算亏了;建成姐高高的个子,身体丰满,肌肤白净,在他眼里,那就是匹大洋马,骑上可嘚透了……他那小身板,可他劲儿撒欢儿……
后来,当小庄人背着当事人谈笑这桩事儿时,那笑话就多了:
你说这事儿,原本是人家惠桃占了便宜,咋到启承这里,成他吃亏了?
就是呀,建成也没挨启承呀,他吃啥亏了?哈哈哈哈……
人家建成是帮忙哩呀,力没少出,还出力不讨好……往哪儿说理去……
看起来以后不能乱帮忙……
这货他还老有门儿嘞,能想的出来这主意,是个能人……听说还立了字据……
那……红口白牙,说过算一遍,风一刮,哪儿还有影儿?签字画押才是有理有据板上钉钉嘛……哈哈哈哈……
建成也是的,啥字据也敢写……
拿着刀逼着嘞,不写把他那割了,一辈子不完了?
那惠桃也是的,那是你用的东西儿,用的再没恁得心应手,耍熟的鹌鹑……他拿刀要割,你不会赶紧捂住嘛……哈哈哈哈……
不论是谁的难堪尴尬痛苦,都是别人的笑料,都是别人的开心事儿。
好在小庄人还是有点口德的,不管咋说,都不提建成姐:人家还是黄花大闺女,和过了门的媳妇不一样,不可没分寸开玩笑,哪怕是在背后。
启承当时却毫不顾及这些,只想把吃的亏捞回来。一想到那两条白白胖胖又长长的腿,他直咽唾沫。不由就对惠桃恶语相向,厌恶至极。
“看你那啥x样儿,你还去作精偷人嘞……揍死你都不屈……”他咬着牙骂。
惠桃只敢小声嘟哝:“就这,有人喜欢……还喜欢得嘚嘚儿嘞……”
“……”启承一顿村骂,恨道:“再敢作精,那条好腿也给你打折!”
“打呗打呗……你擎打了嘛……你有理了嘛……”惠桃低着头回道。她心里的话不敢说出来:你不玩,还不让别人玩……你咋恁不要脸?你在外边没狗逼蝇子跟着人家轰?你不是想和人家姐……我不要脸,你才不要脸嘞……他回去也不知咋办了……
启承也在想这个事儿:他不知建成和他姐说了没有,说通了没有?这都两天了,也不见动静,也不回个话……妈的,想赖账?不认这壶酒钱了?咱可白纸黑字写着嘞……
到了第三天晚上,这家伙实在等不及了,就决定亲自去打交道,向那闺女亮明字据,说清缘由,要求她实施协议,兑现字据上的承诺。
晚饭过后,天色已是昏昏暗暗,蚊虫在夜色里嗡嗡乱飞。启承心里说:咱有字据咱怕谁?气昂昂擎去啦!咱有理!他没理!是他欠咱的!
虽说为自己打着气,他还是觉得夜风溜溜的,吹的脖子上有点凉。两腿走起来也有点软软的。管他娘的,不自己去,难道他还会把她送过来?还是她自己觉得弟弟理亏,她自己走上门来补补咱的亏。
那原本就没多少步儿路,不等他考虑周全就到了。大门开着,他再次壮壮胆,走进去,硬着腔叫声:“建成,出来。”
灶房里建成妈正在洗刷,听见有人叫,赶紧出来问:“你找建成?咦,我当是谁嘞,你咋闲了?吃饭没?”
启承从口袋里掏出字据,说:“你孩子和我媳妇睡了,叫我逮住了,这是他给我写的字据,说让我和他姐睡睡,一帐两清,谁也不欠谁……”
建成妈大惊失色,失口说道:“我闺女都快该出门了……你让她咋见人……”
“那我媳妇白给他睡了?不中,咱按字据来,白纸黑字,这还能耍赖?讲理不讲?不凭良心啦?”
“那那那……我我我……中吧?”她显然也认定是自家理亏,就脱口自荐。
“你不中,你太老啦。”启承硬扳着他的称:别想以次充好,糊弄人。
正这时,建成姐从后院过来,见她妈和人拉拉扯扯,急道:“你干啥嘞?干啥嘞?”
“正好……就是你……”启承说着就扑过去,要抓建成姐。好像那是个玩具,抓住就可以带走,或者就可以玩了。
建成姐胸脯给薅了一下,不由惊叫起来:“你干啥?干啥?你这不要脸货!滚滚滚!”
那个老的,赶忙挺身去挡,慌声谎气说:“你不能这样,你不能这样……”
“快来人!”少的喊。这老少两人,也有点抵挡不住了。
噔噔噔从外跑进来一个人,正是建成。
他干了输理的事儿,这几天给拿捏住了头筋,怕的要死,都不敢在家呆。他知道一到天黑,就是他的劫难来了。
咋办嘞?只有躲出去,让那人寻不着他。冤有头债有主。他又不敢躲太远,怕出点儿意外,自己不知道。
他就蹲在不远儿的沟边,默默想着自己的不该:不该一时冲动,睡了人家媳妇,不该疏忽大意,给人家按到床上,更不该一时害怕,写下那荒唐的字据……
正在那里懊悔,听的家里唧了呀哎地尖叫,他便本能地起身往家跑,一进门看见启承搂着她姐,做些惨不忍睹的动作。他姐气喘吁吁在挣脱,他妈又拉又扯,连连哀求。
他腾地一股火窜上脑筋,顺手捞起靠在房檐下的抬水棍,一下就抡到启承头上。
启承身子一挺,往后就倒。苦嗵一声,是肉体碰撞硬地面的声音。
“日你娘……你这孩子……非挏出拔叉(豁子窟窿的意思)不可……”他妈连忙蹲下看那启承:“这可咋办?”
“打死我抵命……”建成虽还嘴硬,心里也是慌得要死,两腿止不住直颤。
“咋办嘞咋办嘞?”他妈直扑甩手。
就在这时,启承缓过来了气儿,说:“日你妈,你想把我弄死嘞……”
还是建成姐急中生智,丢腿跑到惠桃家,一阵输出,说你男人如何如何,你是干啥吃的,把惠桃拉了来。
惠桃到这时也顾不得丢人,看看启承头上有个血窟窿,还在冒血,就小声说:“快起来去卫生室包包吧。”
启承还在说:“有骨气你把我打死!来来来,再来!日你娘,还讲理不讲理了,还有天理没了?你写的字据,你都不承认……”
“别说了……快起来去包包……流着血嘞……”惠桃吃力拉他,建成妈也赶紧去拉,
“你等着……我跟你不到底儿……非去告你不可……”启承咬着牙说。
他本想着弄人家窟窿,结果给自己弄了个窟窿……这怎能罢休呢。
建成这时也恢复了理智,吓得不知所措,嘟哝着说:“你告吧……你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