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皮读书 通过搜索各大小说站为您自动抓取各类小说的最快更新供您阅读!

《孤锋照山河》第一卷《淞沪烽火(1937–1938)》

第四十四章:公共租界捕谍影

民国二十七年二月八日的上海,晨雾像一块浸了水的棉絮,沉甸甸地压在公共租界的屋顶上。静安寺路上的法国梧桐落尽了叶子,光秃秃的枝桠戳在灰白的天空里,枝桠间挂着的电线被风吹得呜呜响,像谁在低声哭。令狐靖远站在“荣记裁缝铺”后巷的老槐树下,指尖捏着半枚磨得发亮的铜钱——这是与巡捕房线人赵四约定的暗号,另一半在赵四手里。

“令狐先生。”一个穿灰布棉袍的身影从雾里钻出来,棉袍领口竖着,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骨碌碌转的眼睛。是赵四。他是公共租界巡捕房的华籍探长,去年秋天被军统策反,成了埋在巡捕房里的眼线,专递日特在租界的动向。

令狐靖远把半枚铜钱递过去,赵四掏出自己那半枚,“咔”地对在一起,严丝合缝。“说吧。”令狐靖远的声音压得很低,雾汽钻进喉咙,带着点刺骨的凉。

赵四往左右看了看,巷口的卖报人正用冻得通红的手整理报纸,报纸角被风吹得卷起来,露出“日军增兵苏州河”的标题。他凑近令狐靖远,声音像蚊子哼:“静安寺路的松本洋行,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令狐靖远追问。松本洋行他知道,上个月路过时见过,门脸不大,挂着“东洋绸缎”的招牌,门口总站个穿和服的女人,见了中国人就翻白眼,倒像个寻常的日本侨民铺子。

“上周我带人查户口,”赵四的喉结动了动,从怀里掏出个皱巴巴的烟盒,抖出根“哈德门”,却没点燃,只是夹在指间捻,“账房先生慌得很,我问他要营业执照,他半天掏不出来,倒是那穿和服的女人抢着说话,一口上海话带着日本腔调,说‘先生误会,我们是正经做生意的’。”

“就这些?”

“不止。”赵四往巷深处退了两步,后背抵住冰冷的砖墙,“昨天后半夜,我绕到洋行后门,见两个穿黑风衣的男人进去,手里拎着皮箱,皮箱底磨得发白,看着沉得很。我在巡捕房待了十年,一看就知道那箱子是装电台的——边角有磕出来的印子,跟去年抄的日特电台箱一个样。”

令狐靖远指尖在铜钱边缘摩挲,铜钱是民国初年的“袁大头”,边缘被磨得光滑,是他从南京撤退时带出来的,如今成了跟线人接头的信物。“账房先生什么样?”

“五十来岁,戴瓜皮帽,下巴上有颗痣。”赵四比划着,“穿件灰布棉袍,袖口磨出毛边了,倒浆洗得干净。我看他手指,不是拨算盘的,是握枪的——虎口有茧子。”

这话让令狐靖远心里一沉。账房先生握枪,穿和服的女人打掩护,深夜有电台箱进出——这哪里是洋行,分明是个日特据点。他想起上个月截获的日军公文,上面提过“特高课在公共租界设第三情报组,以商业机构为掩护”,莫非就是这里?

“你先回去。”令狐靖远把铜钱收进怀里,“别露声色,就当没查过这洋行。”

赵四点头,把烟塞回烟盒,转身钻进雾里,灰布棉袍的影子很快就被雾吞了。巷口的卖报人吆喝起来:“看报看报!台儿庄大捷!我军歼敌三千!”声音被风吹得散,听着却让人心里发热。

令狐靖远走出后巷,沿着静安寺路往法租界走。雾渐渐散了些,街边的铺子陆续开门,“祥生车行”的伙计正擦着黑色的轿车,车身上的白漆写着“1384”——是租界里有名的车号。几个穿西装的洋人匆匆走过,领口系着猩红的领结,对街边缩着的难民视而不见。上海就是这样,一边是炮火,一边是歌舞,像块被撕裂的布,一半浸在血里,一半还绣着花。

回到荣记裁缝铺时,周伟龙正坐在柜台后翻账册。他穿件藏青色的棉袍,鼻梁上架着副金丝眼镜,见令狐靖远进来,连忙把账册合上——账册里夹着上海区现存联络点的清单,是绝密。“怎么样?赵四有信儿了?”

令狐靖远在他对面坐下,伙计端来杯热茶,茶水上漂着层白沫,是廉价的龙井。“松本洋行有问题。”他把赵四的话复述了一遍,指尖敲着柜台,“账房先生虎口有茧,深夜有电台箱进出,十有八九是特高课的据点。”

周伟龙皱起眉,从抽屉里掏出张租界地图,用红铅笔圈出静安寺路的位置。“松本洋行在静安寺路与愚园路交叉口,离公共租界巡捕房只有三条街,日特敢把据点设在这里,胆子不小。”他指尖点着地图,“周围都是洋行和公馆,人多眼杂,要是硬闯,怕是会惊动巡捕房,搞不好还会让日特把情报毁了。”

“不能硬闯。”令狐靖远喝了口茶,茶水又苦又涩,“得扮成租界的人,以查税的名义进去。租界税务稽查员常来查洋行的账,日本人不会起疑。”

“稽查员的制服和文书好办。”周伟龙点头,“我让裁缝铺的老林连夜做几套,再刻个‘公共租界税务稽查处’的章,仿得像点。只是人手——得找几个会说上海话的,别露了马脚。”

“让老郑带行动队的人去。”令狐靖远说,“老郑是上海人,说话地道,去年在辣斐德路抓叛徒时,扮巡捕就没被认出来。再让青帮的老陆派两个恒社弟子跟着,扮成稽查员的跟班,租界里的人都知道青帮跟巡捕房有关系,有他们在,日本人更信。”

周伟龙拿起电话,摇了摇手柄:“接老郑。”等电话时,他从抽屉里拿出个铁皮盒,打开,里面是几颗黑色的药丸——是军统特制的应急氰化钾胶囊,指甲盖大小,用蜡封着。“带上这个。”他递给令狐靖远一颗,“要是被识破了,别被活捉。”

令狐靖远接过胶囊,塞进袖口的暗袋里,指尖碰到冰凉的金属——那里藏着把勃朗宁手枪,枪身缠着胶布,防止摩擦出声。“放心,用不上。”

老郑很快就来了。他穿件短打,腰间系着根宽皮带,皮带上挂着把驳壳枪,脸上有道疤,是淞沪会战时长枪划的。“处长,周区长。”他立正敬礼,声音洪亮。

“老郑,交给你个任务。”令狐靖远把松本洋行的情况说了,“你带五个行动员,扮成税务稽查员,明天一早去松本洋行查税。进去后先控制住账房和那个穿和服的女人,别让他们碰电台和密信。我和周区长在对面的咖啡馆等着,要是有动静,我会发信号。”

老郑点头:“处长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要不要带炸药?要是搜出情报,炸了据点就走。”

“不能炸。”周伟龙摆手,“租界里不能动火,一炸就露馅了。要是搜出东西,带回来就行,据点留着,说不定以后还能钓出别的日特。”

“对了。”令狐靖远补充道,“进去后留意账房里的东西,尤其是算盘、笔筒这些小物件——特高课的据点爱在这些地方刻暗号,上个月老杨诊所的牙椅底座就有‘三横一竖’的记号,说不定这里也有。”

老郑把话记在心里,转身去安排人手了。周伟龙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这仗打得,连查个据点都得这么偷偷摸摸。”

“等打跑了日本人,就不用了。”令狐靖远望着窗外,雾彻底散了,太阳懒洋洋地挂在天上,把静安寺路的石板路照得发亮。路边有个穿棉袄的小孩,正用树枝在地上画圈,嘴里哼着“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调子跑了,却唱得认真。

第二天一早,令狐靖远换了身灰色西装,戴了顶呢子帽,扮成个商人,坐在松本洋行对面的“老大昌”咖啡馆里。咖啡馆里暖烘烘的,飘着咖啡的香味,几个洋人坐在窗边看报纸,偶尔低声说几句法语。令狐靖远点了杯咖啡,却没喝,眼睛盯着对面的洋行。

七点刚过,老郑带着五个行动员来了。他们穿件藏青色的制服,胸前别着“税务稽查”的铜章,手里拎着黑色的皮包,皮包里装着伪造的搜查证和手铐。两个青帮弟子跟在后面,穿件短褂,手里拿着算盘,扮成记账的伙计。

老郑走到洋行门口,敲了敲门。门很快开了,还是那个穿和服的女人,和服是淡粉色的,腰间系着藏青色的腰带,脸上抹着厚厚的白粉,见了老郑,眉头皱了皱:“你们是?”

“公共租界税务稽查处的。”老郑掏出搜查证,晃了晃,“例行查税,麻烦开门。”

女人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门打开了。老郑带着人进去,令狐靖远看见账房先生从里屋出来,果然戴顶瓜皮帽,下巴上有颗痣,看见老郑手里的搜查证,眼神慌了一下,手不自觉地往袖口里缩。

令狐靖远端起咖啡杯,假装喝了一口,指尖在杯沿敲了三下——这是给对面屋顶上的行动员发信号,意思是“一切正常”。屋顶上藏着两个行动员,手里拿着步枪,要是里面有动静,就开枪掩护。

咖啡馆的侍者走过来,问要不要加点糖。令狐靖远摇摇头,眼睛还盯着洋行。只见账房先生把老郑往账房里引,女人则站在门口,偷偷往街上看,像是在放哨。

突然,洋行里传来“哐当”一声,像是椅子倒了。令狐靖远心里一紧,刚要起身,就见老郑从里屋出来,手里拿着个黑漆算盘,对着门口比划了个“oK”的手势——是得手了。

令狐靖远松了口气,付了咖啡钱,走出咖啡馆。刚到街角,就见老郑带着人出来了,两个行动员押着账房先生和那个女人,用黑布蒙着眼睛,另外三个行动员拎着几个铁皮箱,箱子沉甸甸的,应该是搜出的情报和电台零件。

“处长。”老郑把算盘递给令狐靖远,“您看这个。”

令狐靖远接过算盘,是日式的,比中式算盘窄些,算珠是牛角做的,冰凉光滑。他指尖拂过算珠,在最右侧第三颗珠子上顿住——那珠子侧面刻着个极浅的记号,三横一竖,正是特高课的联络暗号,跟老杨诊所牙椅底座的记号一模一样。“没错,是特高课的据点。”

“搜出个名单。”老郑从皮包里掏出一叠纸,“在账房的木箱里找到的,列了二十多个人名,有商人,有巡捕,还有青帮的人。”

令狐靖远接过名单,纸是泛黄的道林纸,字迹是用蓝黑墨水写的,每个名字后面都标着住址和联络方式。他看到第三个名字时,心里一沉——“陆阿狗,十六铺码头搬运工”,是青帮恒社的弟子,上个月还帮军统送过密信,要是被日特抓了,码头的情报中转站就危险了。

“把人先押回安全屋。”令狐靖远把名单揣进怀里,“铁皮箱里的东西带回裁缝铺,仔细查,尤其是有没有密码本和密电码。”

老郑应着,带着人往法租界走。令狐靖远则转身去了杜月笙公馆——得赶紧让杜月笙派人保护名单上的青帮弟子,迟了怕是来不及。

杜月笙公馆在十六铺码头附近,是栋两层的洋楼,门口站着两个穿黑西装的保镖,见了令狐靖远,连忙开门。杜月笙正坐在天井里喝茶,穿件真丝马褂,手里盘着两颗油光水滑的核桃,见令狐靖远进来,笑着站起来:“令狐先生稀客啊,快坐。”

令狐靖远没坐,把名单递给他:“杜先生,你看看这个。”

杜月笙接过名单,眯着眼睛看了看,脸色渐渐沉了下来。“陆阿狗、王三麻子……这都是我恒社的弟子。”他把名单往桌上一拍,核桃滚到地上,“小日本胆子不小,敢在租界里查我的人!”

“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令狐靖远说,“这些人怕是已经被日特盯上了,得赶紧让他们转移,换个住处,联络方式也得换。”

“我知道。”杜月笙喊来管家,“去把老陆叫来。”老陆是恒社的总管家,管着所有弟子的动向。

老陆很快就来了,是个精瘦的老头,穿件灰布棉袍,见了杜月笙,弯腰行礼:“先生。”

“把名单上的人都找来。”杜月笙指着名单,“让他们立刻离开家,去租界外的青帮暗栈躲几天,手机关了,别跟任何人联系。尤其是陆阿狗,让他把码头的情报中转站也挪个地方,别被日本人端了。”

老陆应着,拿起名单就要走。“等等。”令狐靖远叫住他,“告诉他们,要是有人问起,就说去乡下避避风头,别说漏了是被日特盯上了。”

老陆点头走了。杜月笙给令狐靖远倒了杯茶:“令狐先生,这次多亏了你。要是这些孩子出了事,我怎么对得起他们爹娘。”

“都是为了打日本人。”令狐靖远喝了口茶,茶水是上好的碧螺春,比裁缝铺的龙井香多了,“对了,杜先生,能不能让巡捕房的人出面,以‘涉嫌走私’的名义查抄松本洋行?这样既能掩人耳目,又能把洋行里剩下的东西都搜出来。”

“没问题。”杜月笙拍着胸脯,“巡捕房的总探长跟我熟,我打个电话就行。就说松本洋行走私东洋绸缎,没交关税,让他们去抄了,对外就说是税务稽查和巡捕房联合行动。”

他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个号码,用上海话跟那边说了几句,挂了电话:“成了,巡捕房的人半小时就到。”

令狐靖远谢过杜月笙,起身告辞。刚走到门口,就见老郑匆匆跑来:“处长,搜出三本密码本,还有一叠密信,都是日特跟上海派遣军的联络信!”

“回裁缝铺。”令狐靖远心里一喜,密码本可是好东西,有了它,就能破译日特的密电了。

回到荣记裁缝铺,周伟龙正坐在八仙桌旁翻那些密信。见令狐靖远进来,连忙把信递给他:“你看这个,日特打算下周对租界里的华商下手,查抄他们的仓库,说是‘资助重庆政府’。”

令狐靖远接过信,信是用日文写的,他懂点日语,能看懂大概。信里说要在二月十五日突袭法租界的三家华商仓库,其中就有“荣丰米行”——是军统的秘密粮站,存着给别动队的粮食。

“得赶紧通知他们转移。”令狐靖远说,“让老郑带行动员去粮站,把粮食搬到青帮的暗栈去,今晚就动手。”

周伟龙点头,去安排了。令狐靖远拿起那本密码本,封皮是黑色的,上面写着“绝密”两个字,是用日文写的。他翻开第一页,里面是密密麻麻的数字,应该是密码钥匙。“得让译电员赶紧破译。”他把密码本递给旁边的小顾,“小顾,你把这个带回修女院,让译电员连夜译,有什么重要的立刻报上来。”

小顾接过密码本,小心翼翼地放进怀里。令狐靖远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街景。巡捕房的人应该已经去松本洋行了,说不定现在正忙着搬东西。他想起账房先生被押走时的样子,腿抖得像筛糠,倒不像个硬骨头。

“处长,赵四来了。”伙计进来通报。

赵四走进来,脸上带着笑:“令狐先生,成了。巡捕房的人去抄洋行,日本人没怀疑,还以为真是查走私。我趁机在账房里又搜了搜,在墙缝里找到个小铁盒,里面有张日特据点分布图,您看看。”

他从怀里掏出张折叠的纸,递给令狐靖远。令狐靖远打开一看,纸上画着十几个红点,都在公共租界和法租界里,松本洋行只是其中一个。“好东西!”他忍不住赞了一声,“有了这个,就能把日特的据点一个个端掉了。”

赵四嘿嘿笑了:“能帮上忙就好。对了,巡捕房的人问起那两个被抓的日本人,我就说押回巡捕房审了,您看要不要……”

“交给青帮处理。”令狐靖远说,“让老陆把他们送到苏州的别动队营地,好好审审,说不定能问出更多日特的事。”

赵四应着,又说了几句巡捕房的情况,就走了。令狐靖远把据点分布图铺在桌上,用红铅笔圈出几个离联络点近的红点:“这些据点得先端掉,太危险了。”

周伟龙凑过来看:“这个在霞飞路的据点,离修女院只有两条街,得尽快动手。”

“过两天再说。”令狐靖远把地图收起来,“先把名单上的人安置好,粮食转移完,别顾此失彼。”

接下来的两天,令狐靖远忙得脚不沾地。一会儿去修女院看译电员破译密码,一会儿去青帮暗栈查粮食转移的情况,还要听老郑汇报审讯账房先生的进展。账房先生倒是没硬扛,审了一天就招了——他是特高课第三情报组的副组长,叫佐藤,那穿和服的女人是他的助手,叫美智子,两人都是东亚同文书院的学生,去年秋天潜入上海的。

“他还招了什么?”令狐靖远问老郑。

“他说第三情报组有二十多个人,分散在租界的各个据点,松本洋行是组长的驻地。”老郑递过审讯记录,“组长叫山田,昨天去苏州了,说是跟日军第13师团接头,要送份租界的防御图。”

令狐靖远心里一动——山田去苏州送防御图,肯定是给徐州会战做准备。徐州会战打起来,日军要是从苏州调兵,租界的防御图就太重要了。“得把山田截住。”他对周伟龙说,“让别动队在苏州到上海的路上设伏,一定要把防御图抢回来。”

周伟龙立刻给苏州的别动队发了电报。令狐靖远则继续看审讯记录,佐藤还招了日特的联络方式——每天晚上八点,用“樱花”密码在750千赫的频率上发报,跟上海派遣军联络。

“让译电员今晚留意这个频率。”令狐靖远对小顾说,“把他们的密电记下来,用刚缴获的密码本破译。”

小顾应着去了。令狐靖远揉了揉太阳穴,两天没怎么睡觉,眼睛涩得很。周伟龙递过来杯热茶:“歇会儿吧,事太多,急不来。”

令狐靖远喝了口茶,靠在椅背上。窗外的太阳快落山了,把天空染成了橘红色,法租界的街灯亮了起来,昏黄的灯光照着石板路,像撒了一层金粉。他想起三年前在南京,跟周伟龙在夫子庙喝老酒,那时还没打仗,夫子庙里挤满了人,卖糖人的、说书的,热闹得很。如今却只能在租界里偷偷摸摸地跟日特周旋,连喝杯安稳酒都难。

“对了,名单上的人都转移了吗?”令狐靖远突然想起陆阿狗他们。

“都转移了。”周伟龙说,“老陆刚才来电话,说陆阿狗他们都去了青浦的暗栈,那边安全,离日军驻地远。”

令狐靖远点点头,心里踏实了些。刚要说话,小顾匆匆跑进来:“处长,周区长,译电员破译了日特的密电!山田在苏州跟日军第13师团的参谋长见了面,防御图已经送出去了,他明天下午回上海,坐下午三点的火车到北站。”

“北站人多,不好动手。”周伟龙皱起眉,“北站是日军控制的,有宪兵队驻守,要是在那儿设伏,怕是会吃亏。”

“在火车上动手。”令狐靖远说,“让别动队的人扮成乘客,跟山田坐同一趟火车,在快到上海的时候动手,把他绑了,趁停车的时候带下来,交给青帮的人接应。”

周伟龙立刻去发电报。令狐靖远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心里盘算着下一步该怎么走。端掉了松本洋行,还有十几个据点等着去端;破译了“樱花”密码,日特肯定还会换密码;山田要是被抓了,特高课肯定会加强戒备……这仗,怕是还有得打。

第二天下午,令狐靖远在北站附近的茶馆等着。茶馆二楼靠窗的位置能看见北站的站台,几个日军宪兵正端着枪巡逻,靴底在石板路上踩得“咔咔”响。令狐靖远喝着茶,眼睛盯着站台,心里有点慌——别动队的人要是没得手,山田跑了,怕是会打草惊蛇。

三点整,火车进站了。令狐靖远看见一个穿黑色风衣的男人下了火车,戴顶礼帽,手里拎着个皮箱,正是山田——佐藤招供时描述过他的样子。他刚走到站台上,就见两个穿棉袍的男人走过去,跟他说了句话,然后三个人一起往出站口走。

令狐靖远心里一紧,以为别动队的人没动手。就在这时,那两个穿棉袍的男人突然抓住山田的胳膊,往旁边的小巷里拖。山田挣扎着要喊,被其中一个男人捂住了嘴。日军宪兵好像没发现,还在巡逻。

令狐靖远松了口气,付了茶钱,走出茶馆。刚到巷口,就见老陆带着几个青帮弟子过来,对他点头:“令狐先生,人抓到了,已经送走了,去苏州的别动队营地。”

“好。”令狐靖远笑了笑,“辛苦你们了。”

老陆摆摆手,带着人走了。令狐靖远沿着街慢慢走,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想起刚到上海时,周伟龙说“租界里的日特比蚊子还多,得小心”,如今看来,只要敢打,再狡猾的蚊子也能拍死。

回到荣记裁缝铺时,周伟龙正拿着份电报笑:“苏州别动队来电,说山田招了,他手里有特高课在租界的所有情报员名单,正在整理,明天就能送过来!”

令狐靖远接过电报,心里像开了朵花。有了情报员名单,就能把埋在租界里的日特一个个挖出来,再也不用被动地等着他们动手了。

“今晚好好睡一觉。”令狐靖远对周伟龙说,“明天还有硬仗要打。”

周伟龙点头,眼里也闪着光。裁缝铺的伙计端来晚饭,是两碗阳春面,上面卧着个荷包蛋。令狐靖远拿起筷子,刚要吃,就见窗外闪过一道黑影。他心里一动,放下筷子,走到窗边一看——是赵四,正对着他比划个“安全”的手势。

令狐靖远笑了笑,转身回到桌边。阳春面的热气扑在脸上,暖烘烘的。他知道,今晚能睡个安稳觉了,明天醒来,又能接着跟日特斗了。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不能让小日本在上海横!

夜渐渐深了,公共租界的街灯亮了一夜,像一颗颗不肯熄灭的星星。荣记裁缝铺的灯也亮了很久,灯下,令狐靖远和周伟龙正对着那张日特据点分布图,用红铅笔圈着下一个要端掉的目标——霞飞路上的那家“日本侨民公寓”,据说里面藏着特高课的电台。

窗外的风还在吹,却好像没那么冷了。远处传来几声枪响,大概是巡捕房在抓小偷,或者是哪个据点的日特在做垂死挣扎。令狐靖远拿起桌上的算盘,指尖拂过那颗刻着暗号的算珠,冰凉的珠子在灯光下闪着光,像一颗坚定的心。

他知道,这仗还得打很久,租界里的暗战也不会停,但只要他和周伟龙在,只要青帮的兄弟在,只要所有中国人都拧成一股绳,就一定能把小日本赶出上海,赶出中国!

天快亮的时候,令狐靖远趴在桌上睡着了,手里还攥着那张据点分布图。周伟龙给他披上件棉袍,轻轻关了灯。窗外,第一缕阳光照了进来,把屋里照得亮堂堂的。新的一天开始了,新的战斗,也该开始了。

皮皮读书推荐阅读:权国修复师都市超级狂仙这个明星来自末世冰山总裁的贴身狂医美利坚名利双收神界红包群我的博浪人生枭少护妻超放肆孽徒住手,我可是你师父!桃源山村:我随身一个神级空间离婚了,谁还慌着成家啊神品良医他可是赵二杆子我高启盛,握全球最顶尖科研成果我的时空旅舍最牛锦衣卫都市妖孽仙尊秘境降临,从盗取神权开启成神路都市模拟人生重返1973农村日常超级女婿港片:我是大哥大透视眼,夏健的外卖逆袭人生!买断撒哈拉夜玄美综大枭雄无敌孽徒!速速下山牛笔去吧女尊:她们都是坏人神医上门狂婿主要发起人离开她以后高冷青梅变得格外黏人墨园炼狱孤行者人在书中当反派:女主眼里大善人天路杀神先生不可能那么喜欢我3000崽崽让我躺赢成首富重生之巨星复仇系统她在,想尽办法攻略我网游之魔域修罗混黑混到身边全是美女都市逆天狂少重塑千禧年代农女的盛世田园神农觉醒斩龙殿傲世无双四合院一边缘人成为邪神那些事儿穿成暴君心上的小甜包
皮皮读书搜藏榜:不完美小初恋重返都市当王者我救的大佬有点多听泉鉴宝:你这个东西很开门至尊神豪系统黑心大小姐要进宫神算狂妻:偏执墨爷,放肆宠!不良太子妃:公主萌萌哒生活在港片世界追卿入梦九日伏妖录最后的人皇我的臣子都是千古英烈都市最强仙帝都市:无敌奶爸,杀戮纵横柳条胡同之飞哥归来抗战:三亿鬼子都是合成材料神豪从秒杀开始嫡女有喜:腹黑爹爹天才宝拐个相公来种田当偶像恋爱时最强套路主宰柯南之假酒的自我修养开局被校花强吻,她竟让我老实点开局一座动物园从明星野外生存秀开始景总天天想复婚反穿娇妻:重生哥哥,轻轻宠!亿万豪宠:总裁大人蜜爱逃妻:宝贝,叫老公乡村修仙狂徒天降系统妹妹重生甜妻慢点撩:帝少,宠上瘾回到过去,开局放了系花鸽子说好假天师,你这通天箓咋回事穿越后我被迫成了反派顾先森的闪婚贵妻觉醒中途失败召唤神兽我原地起飞落枝飞超级娱乐王朝家有庶夫套路深美人师兄人设又崩了邪王宠妻:妖孽王妃又想跑!星光时代文娱崛起重生之发家致富撩大佬隐婚蜜爱怦然星动:男神老公轻点亲科学家日记反穿现代养大佬众生共祭
皮皮读书最新小说:不是青梅的她,胜过天降炼星噬源雪白妩媚的女土匪让我着了迷我成警队卷王,同事求我别秀了!大龄青年王普散户逆袭:我在股市赚到一百亿霸凌?穿书黄毛!学霸也是霸!盗综:下乡后加点提升技能重生80,从入赘开始狩猎致富!年代1982坐拥老婆孩子热炕头凡人修仙他镇守女宿舍斩妖除魔民国谍报风云之孤锋照山河别人修炼我开挂!一人横推异兽族都市修仙:我,仙帝,直播归来风如我诗的新书烟云散重生六零:从喂饱邻家姐姐开始多子多福系统,开局上交国家佣兵之王回国当保安多子多福:校花孕吐,奖励一个亿我的执念能改命逐步千里权谋之陆小雨的得意人生妖怪公寓奇幻之旅我的系统坑爹又坑钱旧日锚点真的假的,从首都转来羊城上学?重修还是觉醒金瓶秘典之都市传奇顶级修罗场,完蛋我被前妻包围海岛神话:我的建国直播传奇太初终末我是你的败笔五哈显眼包:娱乐圈的泥石流亮剑:云龙努点力,你爹都将军了超级兵王,我在民国替天行道臧霸传2015,金融和互联网大佬!我在新疆烧国礼天命赊刀人:开局一张百万债单分手后我约了三个美女空姐钢铁之巢:白狐纪年十八刚觉醒,你氪出个万族屠夫?站立的路仙凡守护者官道之铁血征途被霸凌后我跪到军区饥荒年代,十斤高粱换娇妻房车上的旅行四合院:从搅黄贾东旭婚事开始占卜娱乐圈后,我成了所有人活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