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几人没留意的走廊拐角处,未被完全关闭的病房门缝隙里,泄露出室内暖黄的灯光与隐约的交谈声。
楚风背靠着离病房门最近的那面墙,修长的身影几乎与墙壁融为一体。
他微微低头,垂落的发丝遮住了眼睫投下的阴影,单手插在裤袋里,看似随意地站着,实则耳廓微动,全神贯注地捕捉着门缝内传出的每一个字眼。
夏青青等人的病房内,苏小双看向苏然:你自己怎么想的?话音未落,走廊上传来姜宇不大不小的呼唤:楚风,要不要来这边坐一会儿?这声招呼像一把无形的手,瞬间捏碎了病房内旖旎的气氛,也叫醒了低头不语的楚风。
但当他再次抬起头时,这些情绪已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那副众人熟悉的、专注守护的平静面容。
他微微颔首,嗓音低沉而克制:你坐吧。语气平静得仿佛刚才的偷听从未发生。
几乎在同一时刻,贺婕似有所觉地转头望向紧闭的病房门。
贺婕,怎么了?
转瞬间,病房门被轻轻敲响,何晨探身进来看了一眼,眉宇间萦绕着凝重:贺婕,你过来一下,他们拿到了那层楼当时值班护士的证词,需要你来配合咨询。
贺婕点头起身,刚迈出两步,余光忽然捕捉到一道细微的拉扯感。低头看去,李朵正一脸担忧地拽着她的手腕,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那双总是亮晶晶的眼睛此刻蒙着水雾,嘴唇抿成一条紧绷的线,贺婕,一定要去吗?
贺婕笑着揉了揉她的发顶,指尖的温度透过浅色发丝传来:我只是去协助问话,别担心。说着,她掌心轻轻覆在李朵头顶,像安抚受惊的小动物般顺了顺发丝,待会儿我回来的时候,就能带你们去见周鼎了。
见李朵仍紧攥着自己的手腕,贺婕眉眼弯弯,语气温柔中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既然手上的伤都还没好,就不要过多的使用它,先好好休息吧。
说着便轻柔的扯开李朵抓握自己的手腕,便头也不回的往病房门外走去,徒留房内几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而贺婕出了病房门后,看向一旁默不作声的楚风,你要不要去房里看着?一墙之隔要是出点事,你可来不及反应。
楚风抬头深深的看了贺婕一眼,最终还是拒绝道小姐现在不想看到我。
贺婕听后也不再劝,而是看向一旁的姜宇,对着病房处抬了抬下巴屋里那几个大小姐情绪都不太好,你可以进去陪她们说说话吗?我待会儿就出来。
姜宇会意地点点头,拍了拍楚风的肩膀:走,进去给你家小姐倒杯热水。在大步往夏青青病房走去时,回头看了何晨一眼,见他也是认同贺婕的提议,便对着贺婕点头答应了下来我还没好好的跟夏青青她们打过招呼呢,我这就去。
何晨看她安排好后,便推开了周鼎病房的门,在贺婕进入后,随手带上了门板。门轴转动的咔嗒声在走廊上格外清晰,也将楚风与外界彻底隔绝开来。
他进来后依旧保持着背靠墙壁的姿势,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左手腕上的黑色皮质手环,那是贺婕去年生日时送他的礼物,此刻正随着他紧绷的肌肉微微发烫。
病房内,气氛陡然凝固。
那名带头的警察见到来人后,立刻停下对周鼎的询问,将文件夹啪地合上。
他摘下眼镜擦了擦镜片,不等何晨带着贺婕落座,便急切地挂着一副严肃面孔,声音如刀刃般锋利:贺小姐,据我们了解到的消息来说,你当时也在患者的病房内,不知道你当时出现在病房的契机是什么?
何晨在旁张了张嘴,刚想替贺婕解围,就见那名提问者后面跟着的小年轻突然对着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食指竖在唇前,眼神警告意味十足:何晨同学,我这是在提问贺婕同学,希望你能在旁保持安静,不然我们只能把你请出去了。
贺婕转头对着何晨安抚地笑了笑,随后不慌不忙地转向提问的警察,目光平静如深潭:我当时就是想着朋友醒了,我上去就是为了探望一下好友的情况,没有别的含义,你们不去抓犯人,盯着我作甚。她的声音柔和,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力度。
领头的那个警察并没有被贺婕的回答所打发,眉头一皱,显然没料到贺婕会如此回应。
他眯起眼睛,步步紧逼:据好几位值班护士的口供,当时你跟杀手交过手了?
贺婕挑了挑眉,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却没有立即回答。
那人见状,继续施压:不知贺小姐为什么会有这么好的身手,听说刺探者在你的手下也没有讨到一点好?要不是你当时被分散了注意力,也不会让它给跑了?不知这情况是否属实?
贺婕终于收敛了笑容,她直视着对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不是犯人吧,你这口气怎么像是把我认定成什么不好成分的份子一般,在这对我咄咄逼人?她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如同冬日里突然炸响的惊雷,震得周围空气都微微一颤。
病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贺婕双手抱臂,微微侧身,目光锐利地回视着提问者,等待着对方的下一步动作。
病房内的空气仿佛被冻结,沉重得几乎能听见针尖落地的声响。贺婕双手抱臂倚靠在墙壁一侧,目光如炬地迎向提问者的视线,那双澄澈的眼眸里不见丝毫慌乱,反而燃着一簇冷静的火焰。
贺小姐,请你正面回答。领头的警察将文件夹重重拍在病床边的小桌上,纸张摩擦的声音在寂静的病房里格外刺耳,根据监控显示,事发时只有你与患者单独留在病房,而后续追踪报告显示,行凶者消失的方向与你离开的路径高度重合。
领头的警察明显一怔,随即示意手下调取资料。趁着这个间隙,贺婕环视了一圈病房,目光在周鼎苍白的面容上停留片刻,后者正虚弱地靠在枕头上,眉头紧锁,显然听到了这番对话,却无力插话。
根据初步调查,警察翻阅着文件,声音依旧强硬,你在事发前曾与患者有过争执,这是否意味着你们之间存在某种矛盾,进而引发了后续的冲突?
贺婕不慌不忙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调出一段录音,巧了,我正好录下了部分对话。她将手机递给何晨,何晨,麻烦你告诉警察同志,我当时具体说了什么。
何晨接过手机,快速浏览了录音文件,随后抬头,声音清晰:警察同志,贺婕当时说的是,周鼎,你这样直接找护士长不太合适,我们应该先跟主治医生沟通。至于周鼎,他情绪有些激动,说我实在受不了隔壁的吵闹声
病房内一片哗然,领头的警察脸色微变,接过手机仔细查看录音,眉头紧锁。
此外,贺婕继续说道,语气不疾不徐,关于我与行凶者路径重合的问题,我离开病房后直接去了护士站询问周鼎的详细检查结果,有护士可以作证。她看向何晨,后者立刻点头。当时来见周鼎,纯粹就是为了担忧好友,过来查看罢了。
领头的警察沉默片刻,随即合上文件夹,语气略微缓和:贺小姐,我们需要你配合进一步调查,请你暂时不要离开医院。
这是自然。贺婕点头,目光却锐利如初,但在此之前,我能否了解一下,目前警方掌握的关于行凶者的具体信息?毕竟,我也很想知道,究竟是谁试图伤害我的朋友。
警察看了她一眼,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向周鼎:周同学,你是否能提供更多关于事发经过的细节?
贺婕听后白了他一眼提供给你消息的人,没有跟你说,当时周鼎还没醒吗,你就一直这么问他,得到什么消息了?
问话的警察一愣,看向房内的贺婕三人,皱眉道这不是你们找的不愿回答的理由吗?问了你们好几个人都是这么说的,我还以为你们提前统一口径了呢。
贺婕冷笑一声,我们都是合法公民,可干不出来瞒而不报的动作。
跟身后的那一个更为年轻一点的警察,突然问贺婕既然你这么说了,那你肯定会说真话吧,接下来我问你一个问题,你看看还有没有印象。说着上前一步,往贺婕面前凑了过来你记得任何关于袭击者的特征吗?
贺婕皱眉,努力回想:楼上观察室灯光并不亮,我只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穿着不合适的护士服,戴着口罩和帽子,推着满满当当的医疗车,看不清面容,往周鼎的病房走。但……他顿了顿,我隐约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像是……檀香混着金属锈味,后来他流血后,又一股子下水道的臭味。
檀香混着金属锈味?年轻警察迅速记录下这一线索,抬头看向贺婕,这个描述很重要,你确定吗?
贺婕点头:我确定,因为那味道很特别。如果你们不信,可以再去看看现场,地面上应该有他的血液残留,你们闻一下不就能确认了?
贺婕看向一旁默不作声的年长警察,似笑非笑的继续道要去最好就快去,我记得这边的保洁阿姨卫生做的都很迅速,还很彻底。
领头的警察沉吟片刻,随后看向贺婕:贺小姐,你的身手确实不凡,能否告诉我们,你是如何习得这些技能的?
贺婕微微一笑,没有直接回答:警察同志,我相信你们调查过我的背景,我不是弄了家玉石公司吗,基本的防身术是有雪的。但这与案件本身有什么关联吗?
警察没有直接回应,而是合上笔记本:今天就到这里,贺小姐,请你保持电话畅通,我们可能需要你随时协助调查。说完看向一旁站着的警察,等他的下一步指令。
问话的警察一言不发的收拾好自己带来的物件后,转身就往门外走去,明显就是陷入思考中去了,而他身后的小跟班,也急忙跟着出去了。
何晨送警察离开后,病房门缓缓关上,发出轻微的声。
走廊上残留的交谈声像被风吹散的落叶,隐约可闻却辨不清内容。
那声音忽远忽近,时而夹杂着几声压低的质疑,时而又变成模糊的脚步回响,如同某种不祥的预兆在空气中弥漫。
贺婕闻言,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周鼎话中的含义。她轻轻叹了口气,转身看向周鼎,后者正试图撑着床头坐起来,动作因虚弱而显得笨拙。
贺婕连忙上前,双手轻轻扶住他的肩膀,力道恰到好处地稳住他摇晃的身体:别动,你还需要休息。她的声音温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眉头微蹙,眼神中流露出对周鼎逞强的担忧。
安置好周鼎后,贺婕直起身,目光转向病房门口。那名去而复返的年轻警察:周鼎这边还需要相对安静的环境休息,不知道你现在又出现在这目的是为了什么?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锐利,如同平静湖面上突然泛起的涟漪,打破了病房内短暂的宁静。
那小警察面露难色,最终在另一位警察找过来之前,低声对房内的人说道,以后出门多加小心吧,希望不会再有下一次的见面了。说着眼神却直直的盯着站在一旁默默不说话的贺婕,半晌后,转身再次离开了病房。
而贺婕在他出门后,利用透视,一直在目送他走远,在他路护士台的时候,带他来的警察见到他面色不太好,也没有直接问,对着面前的护士点头示意后,带着人就往电梯口走去。
但贺婕凭借敏锐的听觉,依然能捕捉到只言片语:......她知道得太多......那个女孩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