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仔会意,提着手提箱跟着赵岩走向会议室。
贺婕双手抱臂跟在后面,目光在走廊两侧的装饰画上不经意地扫过。
进入会议室后,生仔在两人的注视下,有条不紊地开始工作。
他先将手提箱放在会议桌上,然后从里面取出各种专业工具。
他的动作娴熟而精准,每一个步骤都显得训练有素。
通风口、插座、灯具、家具接缝...生仔一边低声自语,一边举着专业的设备,仔细的检查着会议室的各个角落。
他的目光如扫描仪一般,不放过任何可能隐藏监听设备的细节。
大约十来分钟后,生仔直起身子,对着赵岩汇报道:赵哥,会议室检查完毕,没有发现监听设备。
他的声音平静,但随即又补充道:但是我看会议室的通风管道口螺丝有些松动,刚刚我试着扯了扯......
他走到窗边的通风口旁,指着那个不起眼的金属网格,我刚刚探头的时候,发现管道口沾着一些奇怪的纤维,看起来像是有人近期在里面活动过。
赵岩闻言,纤维?什么样的纤维?赵岩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原本就紧锁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大步走到通风口前,低头仔细观察。
那些纤维在灯光下呈现出一种暗哑的黑色光泽,确实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
生仔从工具箱中取出一个放大镜,凑近观察后回答道:像是黑色的尼龙材质,很可能是衣服或者手套留下的。
他顿了顿,而且这些纤维不是均匀分布的,而是集中在螺丝周围的几个点上,像是有人在这里有过较长时间的停留或者操作。
说着,生仔又从手提箱中取出一个证物袋和一套精密工具。
他戴上乳胶手套,小心翼翼地用镊子夹起几根纤维,放入证物袋中,仔细封上密封条后,拿过来递给赵岩和贺婕查看。
贺婕接过证物袋,对着灯光仔细端详。她的眉头渐渐蹙起,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贺婕她不自觉地往生仔发现的通风口走近了几分。
半晌后,贺婕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她收回视线,语气中带着困惑:旁边沾上的灰尘程度...看着不像是这两天有人在这待过的样子?
既然不是这两天出现在这的,赵岩沉思片刻,突然抬头,会不会就是专门窃听权三手上关于那些药物消息的人?
贺婕摇摇头,目光仍然停留在通风口上:目前的线索太少了,不好确定......她转向生仔,会采指纹吗?
生仔闻言,脸上重新浮现出那种专业的微笑,他自信地点头:贺小姐放心,诡部都教过我这些基础能力,我都学的不错......
说着,他便低头从手提箱里再次翻找起来。不一会儿,便找出了一套专业的指纹采集工具。
他抬头看了两人一眼,得到默许后,便抬着头小心翼翼地操作起来,将工具对准通风口的螺丝和周围区域,开始采集可能存在的指纹样本。
会议室里一时只剩下工具操作的轻微声响,和三人各自沉思的呼吸声。
生仔小心翼翼地操作着指纹采集工具,他的动作轻柔而精准,仿佛在对待一件易碎的艺术品。
微型光源从工具顶端投射而出,在通风口螺丝表面形成一片明亮的光斑,将每一处细微的凹凸都照得纤毫毕现。
这里的灰尘分布有些异常。生仔低声说道,他的鼻尖几乎贴到了通风口边缘,
正常情况下,灰尘应该均匀覆盖整个表面,但这里的螺纹凹槽里,灰尘明显被刮擦过......他边说边调整工具角度,将光源聚焦在螺丝的特定位置。
赵岩和贺婕屏息注视着生仔的一举一动。
会议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连空调出风口的微弱气流声都清晰可闻。
贺婕不自觉地咬了咬下唇,指尖轻轻敲击着手臂,面上倒是没把心里的焦虑表露出来。
找到了!生仔突然轻呼,音量控制得刚好能让三个人听见。
他小心翼翼地用镊子夹起一块巴掌大的透明胶带,胶面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
当胶带精准按压在螺丝表面特定位置时,赵岩甚至能看清生仔手腕肌肉的轻微颤动——
那是长久特训形成的肌肉记忆,在触碰关键证据时的本能克制。
胶带揭起的瞬间,会议室里的空气仿佛被抽走了一部分。
赵岩俯身时带起的气流拂过胶面,几枚浅灰色的指纹印记在灯光下显影:
纹路清晰得能数清每个箕斗的褶皱,却因灰尘的覆盖呈现出朦胧的沧桑感,像是被岁月浸泡过的老照片。
能确定是多久前留下的吗?他问道,声音低沉而克制。
生仔摇摇头,从证物袋夹层取出一支微量光谱分析笔。
笔尖扫过胶带上某处指纹纹路时,发出类似蚊鸣的细微嗡响。
灰尘成分里混有少量皮屑油脂,他盯着分析笔屏幕上跳动的数值,但环境湿度太高,无法通过氧化程度精确推算......
笔尖突然发出的提示音,屏幕弹出红色警示框,等等!这里检测到微量荧光残留,可能是某种特殊手套的涂层物质。
贺婕闻言,目光立即转向生仔所指的位置。
灰尘程度...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暗纹,看着不像是这两天有人在这待过的样子。
这句话像一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三人之间激起连锁反应。
赵岩的眉头拧成川字,贺婕的目光仍锁定在通风口,而生仔已经默默打开证物袋的隔层,取出第二套采样工具。
我试试能不能提取皮肤碎屑。生仔戴上新的乳胶手套,从工具箱夹层取出一支微型吸尘器。
设备启动时发出的蜂鸣声被刻意调至最低频,像某种夜行生物的呜咽。
他将吸嘴对准通风管道内壁的特定区域,显示屏上的颗粒物计数器数字开始缓慢攀升。
赵岩盯着计数器跳动的数字,突然开口:如果是专门窃听权三手上关于那些药物消息的人......
他的声音低沉得近乎在自说自话一般,为什么不在药物交易现场动手?反而躲在会议室搞这些小动作?
贺婕收回投向通风口的目光,眼神像淬了冰的刀锋:两种可能。
她竖起食指,要么他们还没掌握确切情报,需要通过监听确认权三与买家的讨论内容;要么......第二根手指随之竖起,他们故意制造这种低级监听的假象,让后来者浪费在排查普通间谍上。
生仔的放大镜下,通风管道内壁的某块油漆脱落处,露出几道平行的划痕,像是有人用尖锐物品反复刻画......
等等!贺婕突然打断,她的瞳孔骤然收缩,把灯关了。
赵岩的指尖刚触到开关面板,生仔已经条件反射地关闭了工具光源。
会议室瞬间坠入黑暗,唯有窗外渐亮的天光透过百叶窗缝隙,在地板上投下细长的银色光栅。
看那里。贺婕的声音轻得像一缕烟,指尖指向通风管道与天花板衔接的阴影处。
在微弱的光线折射下,赵岩看见管道边缘的灰尘里,隐约有一道细长的反光,像是某种透明纤维在光线照射下的残影。
生仔立刻打开紫外线手电。蓝紫色的光斑笼罩在反光处时,一缕几乎不可见的银丝在灰尘中闪烁出幽幽微光。纳米纤维......
他倒吸一口凉气,高级监听设备常用的抗干扰材料......
贺婕的呼吸明显滞了一瞬。她快步走到通风口下方,仰头望着那缕银丝消失在管道深处:他们用了国内最先进的光学纤维监听,设备本体可能藏在管道更深处,或者根本不在这个房间......
赵岩的拳头重重砸在会议桌上,震得茶杯里的残水泛起涟漪:所以昨晚的脚步声是故意让我发现不妥,然后让咱们进行排查,进而把时间都浪费在这上面!
所以故意留下纤维痕迹?生仔皱眉,毕竟如果是专业人员与设备,安装者应该会清理所有痕迹......
对手还挺有意思。贺婕突然转身,目光如炬。
贺婕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波动。
她走到窗前,推开一条缝隙,让清晨微凉的空气涌入室内。
窗外,天际线已泛起了一丝鱼肚白,城市的轮廓在晨曦中渐渐清晰。
一夜未眠的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转身看向身侧等着下一步安排的赵岩道大家也连轴转辛苦了这么久,先回去洗漱休息一下吧。
说着又看向通风口,眼神发冷。
赵岩点头应下,看向贺婕询问道,那我要不要找两个人在这门口守着点,以免有人过来打扫痕迹。
贺婕摇了摇头,不用这么麻烦,生仔把该要采集的线索都采集好了,要是找人在这看着,还会让旁人有了防备和好奇。
行,是我太着急了……
生仔将封装好的证物袋放回手提箱,转身对着贺婕跟赵岩道:贺小姐,赵哥,那我现在还需要把这些东西送去实验室吗?
既然他们想看到咱们被误导的一面,你就送过去吧,送到后就离开回去休息,路上注意安全!
就在这时,走廊尽头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那声音由远及近,步伐稳健而克制,显然来者受过专业训练,懂得如何在不引起注意的情况下移动。
赵岩瞬间进入警戒状态,右手悄然移向腰间。
生仔迅速将采集工具装回手提箱,贺婕却抬手做了个制止的手势。
她的目光穿过虚掩的门缝,看向走廊上逐渐逼近的身影。
贺婕看到来人是谢二跟奎绥,也没有提醒赵岩两人,毕竟透视这个能力,确实不方便让更多人知道。
门上传来三声有规律的轻叩:咚、咚、咚,间隔精确得像是用节拍器校准过。
当门被轻轻推开时,谢二和奎绥的身影出现在逆光中。
两人脸上都带着长途跋涉后的疲惫,谢二的衬衫领口敞开着,露出锁骨处一道新鲜的擦伤;奎绥的眼下泛着青黑,右眼角有一块未消的淤血。
你们回来了。赵岩见到来人是谢二跟奎绥,快步迎上前,声音中带着一丝期待,情况如何?
谢二将一个黑色文件夹递给贺婕,封皮上印着诡部特勤处的暗纹水印。
他的声音低沉而简洁:权三在清城的势力分布图,以及主要联系人名单。
余光瞥见正在收拾手提箱的生仔,见贺婕没有出声制止,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根据线人提供的情报,我们走访了十三个重点区域,确认了九处关键联络点。
奎绥从战术背包里取出一叠照片,最上方那张是某栋老旧仓库的全景,建筑外立面斑驳脱落,卷帘门半开着,隐约可见内部堆放的纸箱。
我们还发现了钱申与权三之间的一些资金往来记录。奎绥的声音比平时沙哑,虽然还不够完整,但已经能证明两人之间存在不正常的关系。
贺婕接过文件,快速翻阅时指尖微微发颤。
当她看到某页纸上标注的px-07实验体运输路线时,瞳孔骤然紧缩。
窗外最后一丝夜色褪去,晨光透过百叶窗在文件纸张上投下明暗交错的条纹,那些密密麻麻的坐标与代号仿佛活了过来,在晨曦中投下细长的阴影。
这正是我担心的。她低声说道,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钱申的欲念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赵岩担忧地看向贺婕,目光在她紧绷的下颌线停留片刻:那他手底下负责的事物......
贺婕突然合上文件,金属搭扣闭合的声响在寂静的会议室里格外清晰。
她抬眼看向谢二:钱申现在具体负责哪些区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