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并没有再接贺婕的玩笑话,也是担忧自己嘴笨,自觉越说越难接话,便拿着薄被,走到一旁,叠了起来。
她的动作利落而有序,先将薄被的四个角对齐,再从一端开始仔细抚平每一道褶皱,最后将边缘整齐地折叠进去,整个过程行云流水。
即使是这样简单的叠被子动作,在她手中也仿佛变成了一场精准的军事演练,每一个细节都处理得恰到好处。
老徐的实验成果出的这么快?确定了效用没有?
贺婕问话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期待,眼光却紧紧的跟随着奎绥带过来的那一小瓶剂量的透明药水。
那支装着短效抑制剂的玻璃管在灯光下折射出微妙的光泽,里面装着的液体虽然不多,却承载着无数人的希望。
她的眼神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那是对科学力量的信任,也是对团队协作的信心。
是的,奎绥点头,将实验报告递给贺婕,他的手指微微颤抖,显示出他内心的激动。
根据谢二哥他们从地下实验室那里获取的神经药剂样本,老徐带领团队分析了其中的关键成分,已经成功研制出了短时效用的抑制剂。
奎绥的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兴奋。
这是初步成果报告,抑制剂能够在短时间内中和神经药剂的部分效果,为后续治疗争取时间。
奎绥指着报告上的一些图表和数据,简要地对着贺婕解释道。
他的手指在纸面上滑动,指向那些显示药物作用机制的曲线图和剂量反应图表。
老徐团队通过分析神经药剂的分子结构,找到了其关键作用靶点,然后针对性地设计了能够与之结合的抑制分子。
贺婕迅速翻阅着报告,眉头逐渐舒展,但很快又提出了关键问题,
完整版的抑制剂呢?要做出完整的抑制剂需要多久?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但又不失理性,清楚地知道在医学研究上不能操之过急。
贺婕的目光从报告上抬起,直视奎绥的眼睛,寻找着更确切的信息。
奎绥颇有信心地转达了老徐的意思,按着解析出来的资料,老徐说48小时内就有把握能做出来。
他们已经攻克了最关键的分子结构难题,现在只需要进行稳定性测试和剂量调整。
奎绥的语调中带着几分严谨,老徐团队已经确定了抑制剂的主体结构,现在主要工作是确保其在不同体质和剂量下的稳定性和安全性。
奎绥补充道,老徐特别强调,短效抑制剂已经可以用于紧急情况,能够有效防止神经药剂的进一步恶化。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过来的时候,瞧见老徐团队已经在着手准备好24小时轮班,确保在最短时间内,完成所有必要的测试和调整。
他们预计在12小时内完成初步的稳定性测试,如果顺利,24小时内就能确定最终配方。
贺婕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肩膀终于稍稍放松。
她能感觉到肩膀上原本如石头般僵硬的肌肉逐渐柔软下来,那种持续多日的压迫感似乎也随之减轻。
她看向窗外黑下来的夜空,城市的灯火在远处闪烁,如同希望的星辰点缀在黑暗中。
心中的焦虑虽然并未完全消散,但至少有了一线希望。
她知道,这48小时将是至关重要的,不仅是对小琪,也是对所有可能受到神经药剂威胁的人。
很好,贺婕点头,声音坚定,通知老徐,优先保证48小时内的第一批抑制剂生产。
奎绥,你继续跟进资金流向的分析,找出陈氏企业与哪些机构有勾结,特别是那些可能参与神经药剂非法交易或实验的环节。
她的声音清晰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力,已经有了几分优秀的领导者,面对危机时的从容与坚定的样子。
明白。奎绥点头,迅速记录下贺婕的指示,他的笔尖在纸上快速滑动,几乎没有停顿。
然后转向一旁待命防护的石头,石头,小焦已经在过来的路上了,让他继续负责贺小姐的安全,你待会儿跟我走,我带你去临时住所休息一下。
石头微微颔首,简短地回答:
她的声音简洁而有力,显示出她对命令的绝对服从。
但贺婕能看出,石头眼中闪过一丝犹豫,那是一种难以察觉的关切,还不待贺婕思索缘由,就见石头很快调整了表情,恢复了专业的平静。
石头的目光在贺婕身上停留了一瞬,确认她确实已经恢复精神后,才移开了视线。
贺婕看向奎绥,老徐那边紧急药剂出了多少量?
奎绥想了想刚刚在实验室看到的成果,保守估计大概有十来支……
贺婕略作思索,安排道你待会下去经过实验室那边,把这药剂交给赵岩,让他给谢三他们送过去,以备不时之需。
贺婕说完又犹豫了一瞬,接着自顾自的摇了摇头,又推翻了自己的说法,让他跟在谢三他们队伍的后面,随时准备帮把手,扫扫尾也成,顺便还能让他在最近的距离内,跟咱们的秘密成员磨合一下……
奎绥听后也觉得贺婕的提议不错,笑着应下,贺小姐,我待会儿就去跟赵哥讲这事,
说着像是想到,赵岩一同行动的人员名单,目前伤的伤……
看向贺婕,试探性询问出声,贺小姐,六斤他们几个虽然都或多或少的受了轻伤,但他们一个个的都闲不住,现在正在老徐那边帮忙呢,要让他们跟着赵岩一起去吗?
贺婕听后看向他,我记得龙奇跟着你一起出来了吧,现在在哪?
我让他带夜枭他们熟悉地盘呢,可以抽派出来。
那让他去实验室帮忙吧,把六斤换出来跟着赵岩,然后再从下面的弟兄里面,找两个机灵一点的跟在他们身边,过去帮忙打下手……
奎绥看了贺婕一眼,瞬间明白了她的未尽之言,继而笑了笑……
他又像是想到什么一般,对着贺婕道,就刚刚这么一会儿的时间里,马市长跟陈立国就不知给我来过几个电话了……
奎绥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他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多个未接来电的记录,时间显示都是最近半小时内的。
喔……?
贺婕虽然听到了,但并没有太过惊讶,只不过配合的发出了一声疑问的声响,方便奎绥继续说下去。
她放松身子,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放在胸前,表现出一种若有所思的姿态。
奎绥像是也感受到了贺婕的不在意,也不在意的笑了笑继续汇报,
我们的人全部撤离之后,危险的细丝又爆发过两次小型风波,要不是今天马市长还留在工业区附近巡视,可能就持续扩散了……
奎绥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他知道这些表面平静下的暗流涌动意味着什么。
这是谁跟你说的?贺婕问道,她的声音依然平静,但眼神已经变得锐利起来,显示出她对事态发展的关注。
奎绥如实道,我在那边留个眼睛在那,只要有风吹草动,都会及时跟我汇报情况。
贺婕笑着睨了他一眼,智脑奎哥就是厉害,那现在是什么场面?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揶揄,但更多的是对奎绥工作成果的认可。
贺婕知道,奎绥所说的留个眼睛是指他通过各种情报暗桩和监控系统,保持着对工业区情况的实时掌控。
奎绥的表情稍微放松了一些,但仍然保持着专业,汇报道,
目前工业区的秩序基本稳定,马市长亲自出面安排事务,联系周边兄弟部门过来支援。
陈立国也在现场协调各方资源。
我们撤离后留下的监测点显示,细丝的异常活动频率降低了约60%,但仍存在零星的不稳定现象。
奎绥指着墙面上挂着的清城地图,指着工业区位置,对贺婕讲解,
特别是谢二哥他们出来的那个竖井口,一直有细丝源源不绝的冒出来,故而检测仪上的数据,一直都显示了细丝浓度偏高,我们的监测设备还捕捉到了间歇性的异常波动。
贺婕沉思片刻,然后说道:继续密切监控工业区的情况,特别是那个异常波动区域。
明白。奎绥点头,迅速记录下贺婕的新指示。
奎绥刚汇报完马市长与陈立国的情况,口袋里的通讯器突然震动起来。
他掏出设备瞥了眼,脸色骤然一变,快步走到贺婕身旁压低声音,
贺小姐,刚收到谢五的紧急上报,青云号的情况有变!
贺婕猛地坐直身体,奎绥迅速将通讯器接到的照片展开,递给贺婕,
只见设备上的照片显示着,昏暗的船舱走廊里,金属墙壁上溅满暗红血迹,几名穿着战术服的队员正围在一处坍塌的舱门前,为首的正是谢五。
他满脸硝烟,右肩处的作战服被血染透,却仍死死盯着前方,声音通过轮回内部的通讯器传来时带着压抑的怒火,
贺小姐!青云号主控舱被权三带人炸了!
我们赶到时只看到半截被炸飞的操控台,系统核心全毁,但最糟的是......
贺婕往后翻看,只见另一张照片上显示着,不远角落里一滩尚未凝固的血泊,暗红色液体里混着碎肉与金属碎片,隐约可见半截断掌,指节上戴着枚刻着字的翡翠扳指。
谢五的声音陡然拔高:权三又他妈逃了!
这次是断了一条胳膊才勉强钻进通风管道跑的!
他娘的这孙子简直属蟑螂的,这样都死不掉!
具体位置?
贺婕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声响,奎绥迅速调出搁在一旁的三维船舱结构图,标记出通风管道的延伸路线。
谢五单手撑着舱壁,喘着粗气,他在b3层维修通道炸开逃生口,我们追到通风枢纽时只捡到这截手掌,不过这次他伤得不轻!
聂乾亲眼看见他被人带走的时候,左腿被液压杆砸中,骨头都戳出来了,断手是钻通风管时被卡住,立刻被裁断的!
现在他腿上淌血,胳膊又少一条,就算被人扶着走,也得在船上留下血线!
贺婕的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目光落在那截断掌特写上,翡翠扳指边缘有道新鲜的缺口,明显就是被利器生生斩断,与上次权三在码头混战中徒手拧断敌人脖颈的狠劲截然不同。
这次又有多少人来救他?她声音冷得像冰。
就俩亲信,死了一个在爆炸里,还有一个就是搀着他离开的家伙。
谢五从随身包里掏出个简易绷带,缠住渗血的肩膀,我们清点过伤亡,权三的贴身保镖铁钳跟船上原有的所有员工,都没能活着出来,
现在船上剩下的,除了我们的人,已经没有活口了。
奎绥快速调出权三过往战斗记录的档案投影,红光映在他紧绷的脸上,他的指尖划过投影中权三的医疗记录,
他左腿胫骨在早年当马仔的时候受过旧伤,当年就是被一个无名小卒,在两帮斗殴的时候,一枪打穿的,现在又被液压杆二次重创,想来行动能力至少减半。
贺婕走到窗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玻璃杯沿,派人排查一下船尾货舱的应急逃生梯。
她转身时目光如炬,略微弯腰对着通讯设备道,权三腿上的伤撑不过两小时,他要是敢跳海,就让巡逻艇把那片海域犁一遍。
奎绥突然想起什么,声音陡然加重提醒两人,权三这厮最擅长走暗道,‘青云号’这艘船翻新时,是他上次改装时亲手盯的,不知道有没有另外的密道可以离开?……
奎绥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他再一次又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开口道,
马市长刚才最后一通电话特意问起权三,说陈氏企业最近频繁往海外转移资产,怀疑权三手里攥着关键账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