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林皇宫的冬厅里,壁炉的火焰将陈慕的影子投在挂满欧洲地图的墙上。他手中捏着一封刚从巴黎截获的密信——法国总参谋部发给俄国武官的亲笔函,字里行间透着对沙皇犹豫不决的不满。
“德尔卡塞竟然称呼尼古拉二世为‘优柔寡断的纨绔’?”陈慕的指尖轻轻地划过信纸上法国外交部长的签名,仿佛能透过这薄薄的纸张感受到对方当时写下这些字时的心情和态度。
“真的很难想象,他们竟然会用普通的外交邮袋来传递这样的内容。”陈慕不禁感叹道,心中对法国人的粗心大意感到十分惊讶。
一旁的汉斯低声附和道:“法国人似乎对我们在圣彼得堡的情报网络非常有信心,认为我们根本不可能察觉到他们的行动。”
陈慕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那就让他们继续保持这种确信吧。”说罢,他从抽屉里取出一叠空白的信纸,这些信纸的纸角都印着法国三色徽水印,而这正是上个月法国大使馆失窃的物资之一。
在帝国密码局的地下室里,弥漫着浓烈的化学药剂气味,让人的眼睛感到刺痛。老伪造师贝克曼正全神贯注地坐在桌前,他手中握着一支羽毛笔,笔尖蘸着特制的墨水,小心翼翼地在法国部长专用的信纸上复制着德尔卡塞的笔迹。
每一个笔画、每一个字母,贝克曼都力求做到与原件一模一样,甚至连墨水的渗透程度和纸张的纹理都要完全吻合。经过长时间的精心雕琢,最终呈现在眼前的,是一封足以以假乱真的信件:
“必须让沙皇明白,任何对德妥协都是对斯拉夫民族的背叛。如果他继续拖延,我国将不得不重新评估对俄的贷款计划。”
陈慕接过信纸,在二字上轻轻吹气,让墨迹晕染出自然的陈旧感:再加一句——‘正如我们在1871年教导德国人那样’。
当伪造文件被塞进法国外交邮袋的仿制品时,汉斯忍不住问道:俄国人真会相信这是真件?
真假不重要。陈慕抚平火漆上的百合花纹,重要的是,这恰好符合沙皇最深的恐惧。
冬宫的镀金走廊里,侍从武官听见书房传出水晶花瓶砸碎的声响。沙皇尼古拉二世满脸通红地挥舞着信件:法国人竟敢威胁我?用普法战争来羞辱罗曼诺夫家族?
外交大臣拉姆斯多夫试图辩解:陛下,这可能是德国人的反间计...
那这是什么?沙皇踢开保险柜,取出一份标着的法国军力评估报告——上面明确写着俄国陆军至少需要三年才能达到作战标准。报告的页眉处,德尔卡塞的亲笔批注赫然在目:斯拉夫人的效率令人失望。
没人知道这份报告何时被调包。但在同一天,俄国近卫军突然取消了预定与法军的联合演习。
在爱丽舍宫的紧急会议上,气氛异常凝重。法国总统卢贝坐在长桌的一端,面色凝重地反复检查着手中那份所谓的“俄德密约”副本。这份文件声称沙皇同意用波兰走廊来换取德国的潜艇技术,这一消息如同一颗重磅炸弹,在法国政府内部引发了轩然大波。
“这简直是荒唐!”外交部长德尔卡塞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满脸怒容地喊道,“我们从未起草过这样的文件!这一定是伪造的!”
然而,情报处长却默默地将另一份档案推到了桌子中央。这份档案显示,德国驻俄武官昨晚确实秘密会见了沙皇的侍从武官,而且会面地点竟然选在了圣彼得堡最隐秘的东正教修道院。
正当众人对这一惊人的发现议论纷纷时,《泰晤士报》突然刊登了一篇更为惊人的报道,称法国海军计划在战后将波罗的海划为“法英共管区”,俄国的舰船如果要通过该区域,必须向法国缴纳高额的通行费。
这一消息犹如一道闪电划破了欧洲的天空,引起了各国的强烈反应。俄国大使听闻后,气急败坏地冲进了英国外交部,要求英国政府对此事作出解释。
面对俄国大使的质问,英国外交大臣格雷勋爵却显得异常冷静。他优雅地摊开双手,面带微笑地说道:“我国政府从未见过这份文件。不过,贵国是否应该问问巴黎,为什么他们的海军参谋部会使用英国制式的公文纸呢?”
华沙火车站,法国军事代表团团长惊愕地看着俄国军官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联合训练计划书撕成碎片,碎片如雪花般飘落。
“我国不需要被当作二流军队指导!”俄国军官的怒吼在空旷的火车站大厅中回荡,他的声音充满了愤怒和不屑。
与此同时,在巴黎证券交易所,俄国债券的利率突然暴涨了 2.5 个百分点。这一异常的波动引起了市场的广泛关注,投资者们开始对法俄关系的前景产生担忧。
陈慕静静地站在无忧宫的阳台上,俯瞰着下方那片繁花似锦的花园。他的手中紧握着一叠最新的电报,这些电报是由译电员们马不停蹄地逐一呈上的。
第一封电报带来的消息让陈慕眉头微皱,法国召回了驻俄海军顾问,这无疑是法俄关系紧张的一个明显信号。这一举动就像平静的湖面上投入了一块巨石,激起了层层涟漪。
紧接着,第二封电报的内容更是让陈慕心中一紧,沙皇竟然下令对所有法资铁路项目进行审查。这显然是对法国的一种回应,两国之间的紧张局势愈发剑拔弩张。
然而,最后一封电报却让陈慕的嘴角微微上扬,这封来自英国的电报明确表示拒绝调解法俄之间的争端。这无疑是火上浇油,让法俄之间的矛盾进一步激化。
“陛下,”汉斯站在陈慕身旁,满脸忧虑地问道,“如果他们发现那份文件是伪造的……”
陈慕微微一笑,打断了汉斯的话:“那就更好了。”他的目光缓缓落在远处的夜空中,仿佛能透过那无尽的黑暗,看到法俄两国之间的猜疑正在像野火一样蔓延。
“猜疑一旦生根,”陈慕轻声说道,“就连真相也会被当作新的谎言。”他的声音平静而又坚定,仿佛已经预见了这场风波的最终结局。
夜风吹过,将桌上的纸屑吹散。其中一片纸屑飘落下来,恰好落在火漆印上。那是法国外交部印章的完美复制品,此刻正静静地躺在柏林证物室的熔炉里,逐渐被高温熔化,化作无人知晓的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