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天渊阴沉着脸,刚刚在自己的席位上坐定,心中犹自盘算着如何找回场子。他献上的“二桃”之策虽被刘渊意外破解,但能亲眼看到天庭皇子失和,也算略有收获。然而,他搅乱盛宴的企图,显然并未止息。
就在瑶池仙乐试图重新营造和谐氛围,众仙心思各异地推杯换盏之际,一个更加嚣张、充满蛮荒气息的声音,如同惊雷般炸响,彻底撕碎了这脆弱的平静。
“呵!”
发出这声嗤笑的,正是身形魁梧如山、面容狰狞、周身散发着混元大罗金仙恐怖威压的罗刹王——毗沙门王!他血红的眼眸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死死盯住坐在天帝左手尊位上的刘渊,声若洪钟,话语更是刻薄无比:
“本王原以为天庭皆是德才兼备之士,今日方知,竟也有凭关系窃据高位的废物!区区真仙修为,也配与吾等并席,甚至高居上位?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废物”二字,如同带着倒刺的鞭子,狠狠抽在寂静的大殿中,也抽在了所有关注刘渊的仙神心上!
真仙修为,在普通天兵天将中或许不算弱,但在这蟠桃盛宴,汇聚了三界顶尖大能,尤其是与毗沙门王这等混元大罗金仙相比,确实显得微不足道。他此言虽粗鄙,却精准地戳中了一个看似“不合理”的现象。
“哈哈哈!毗沙门王此言,深得我心!”刚刚坐下的墨天渊立刻附和大笑,脸上满是快意,他正愁没机会继续发难,毗沙门王此举正中下怀。
两人一唱一和,气氛瞬间降至冰点!一股压抑的、令人窒息的威压弥漫开来,许多修为稍低的仙官只觉得神魂战栗,几乎要瘫软在地。
“你放屁!”
一声清脆却充满怒意的童叱响起!只见坐在李靖身后的哪吒,三头六臂的法相虚影差点就要显化,火尖枪已然在手,乾坤圈嗡鸣作响,他性子最是嫉恶如仇,岂容好友受此大辱?当场就要发作!
“吒儿!不可造次!”李靖脸色剧变,急忙一把按住冲动的儿子,低声厉喝。对方是罗刹王,混元大罗金仙,岂是哪吒能轻易招惹的?更何况此乃蟠桃盛宴,动手便是大忌。
另一侧,司法天神杨戬,额间天眼光华剧烈闪烁,握着三尖两刃刀的手背青筋暴起,他恨得咬牙切齿,冰冷的杀意几乎要实质化。他与刘渊相交莫逆,更是钦佩其为人,此刻见其受辱,心中怒焰滔天,但司法天神的职责与理智让他强行克制住了自己。
端坐御座的天帝张昊天,面色已然沉下,周身无形的帝王威压开始凝聚,如同风暴前的死寂。他正欲发作,以天庭至尊之威压下这狂妄的毗沙门王——
然而,一个比帝王之威更加厚重、更加古老、仿佛承载了整个洪荒大地意志的声音,抢先一步,平和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响彻大殿:
“哦?是吗?”
众仙循声望去,开口的正是坐在女仙首位,一直慈眉善目、沉默寡言的后土娘娘。她乃是执掌大地法则的道祖,更是刘渊的亲外婆!
此刻,后土娘娘脸上那惯常的温和笑意已然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俯瞰众生的淡然与冷冽。她甚至未曾看向毗沙门王,目光先是轻飘飘地扫过刚刚大笑的墨天渊,语气带着一丝仿佛回忆往事的揶揄:
“有些人啊,看似是威风凛凛的魔帝修为,名头倒是响亮得很。”她微微一顿,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可不照样在烬雪关前,被我们家渊儿率领麾下,打得丢盔弃甲,落花流水?最后还不是灰溜溜地缩回了魔界?”
“落花流水”四个字,如同四记响亮的耳光,隔空抽在墨天渊脸上!他方才的笑容瞬间僵住,脸色涨得如同猪肝,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却是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因为后土娘娘所言,乃是三界皆知的事实!这是拿他最惨痛的败绩,堵他的嘴!
堵住了墨天渊之口,后土娘娘才缓缓将目光转向脸色铁青的毗沙门王,眼神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直达本质的穿透力:
“而有些人呢,”她语气依旧平淡,却比北极玄冰更冷,“纵然有着混元大罗金仙的修为,听起来是挺吓人。”
她话音再次一顿,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刘渊,最终定格在毗沙门王那因愤怒而扭曲的脸上,一字一句,如同大地律动,敲击在每一位仙神的心头:
“怕是真动起手来,仗着修为高深,也未必能在谋略与胆魄上,胜过一个你口中‘初出茅庐’的小子。到时候,若是不小心阴沟里翻了船,这脸面……可就丢得更大了。”
“初出茅庐的小子”,指的自然是刘渊!
后土娘娘这番话,言辞犀利至极!她没有直接否认修为的差距,而是从根本上质疑毗沙门王的综合能力与可能不堪的结局!其维护之意,昭然若揭!更是用一种近乎预言的方式,反将了毗沙门王一军——你敢保证一定能赢吗?输了岂非更丢人?
毗沙门王只觉得一股郁气直冲顶门,混元大罗金仙的恐怖气息不受控制地溢散出来,震得周遭空间嗡嗡作响。他血红的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死死瞪着后土娘娘,拳头捏得咔吧作响。
然而,面对这位执掌大地、功德无量的道祖,纵然是他这等凶悍之辈,也不敢轻易发作!后土娘娘地位超然,其实力深不可测,更关键的是,她占着理,也占着辈分与功德!
他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最终却只是重重地“哼”了一声,猛地坐回席位,抓起桌上的酒壶狠狠灌了一口,借此压下滔天的怒火。那憋屈的模样,与方才的嚣张跋扈判若两人。
大殿之内,落针可闻。
后土娘娘轻描淡写几句话,便化解了一场可能的冲突,更将两位发难者噎得哑口无言,颜面扫地。
天帝张昊天缓缓收敛了威压,看向后土娘娘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感激与默契。
刘渊依旧安静地坐在那里,仿佛这场因他而起的风波与他无关。只是,在他低垂的眼眸深处,一丝暖流悄然划过。外婆的维护,让他在这冰冷的天庭权力场中,感受到了一份难得的温情。
瑶池盛宴,在经历了献礼风波与罗刹发难之后,气氛变得更加微妙而复杂。暗流之下,是愈发汹涌的权谋与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