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茶楼出来,沈知意心满意足,抱着新得的一堆“战利品”,准备打道回府。萧绝跟在她身侧,虽依旧没什么表情,但周身那股生人勿近的冷气似乎淡了些许。
几人刚走到西市街口,就发现前面围了一大群人,吵吵嚷嚷的,还有官差在维持秩序,似乎是出了什么事。
“前面怎么了?”沈知意好奇地踮起脚尖张望。
长风上前打探了一下,回来禀报:“王爷,王妃,前面巷子里出了命案,一个更夫被发现死在了里面,京兆尹的人正在查。”
命案?沈知意眨了眨眼,非但没害怕,反而露出了更浓的好奇之色。她扯了扯萧绝的袖子:“王爷,我们去看看好不好?”
萧绝皱眉:“命案现场,有什么好看?血腥气重,仔细冲撞了。”
“就看一眼嘛~”沈知意软声央求,“意儿还没见过官差办案呢!就看一眼,我们就走,好不好?”
看着她那跃跃欲试的小模样,萧绝最终还是妥协了。他示意长风开路,护着沈知意靠近了人群外围。
现场已经被官差用绳子围了起来。一个穿着更夫衣服的老者倒在血泊中,胸口插着一把匕首,早已气绝身亡。几个京兆尹的捕快正在周围询问街坊,但看他们那紧锁的眉头,显然没什么头绪。
一个捕头模样的人正在跟师爷抱怨:“……这老更夫平时也没听说跟谁结仇啊?怎么就被人捅死在这小巷子里了?一点线索都没有,这怎么查?”
沈知意隔着人群,探头探脑地往里瞧。她目光扫过那更夫的尸体,扫过地上的血迹,又扫过周围的环境,那双清澈的大眼睛里,闪过一丝极快的、不易察觉的精光。
她轻轻“咦”了一声,拉了拉萧绝的衣袖,用不大不小、刚好能让附近几人听到的音量,带着点天真的疑惑,小声说道:
“王爷,那个老伯伯死得好奇怪呀。”
萧绝低头看她:“哪里奇怪?”
沈知意指着那更夫尸体旁散落的铜锣和梆子,细声细气地说:“您看,他的锣和梆子都掉在地上了,可是……好像没有挣扎的痕迹呀?要是有人杀他,他肯定会挣扎吧?这些东西怎么会掉得这么……这么整齐?像是自己不小心掉的一样。”
她这话一出,旁边那个正在抱怨的捕头和师爷都下意识地朝她这边看了一眼。
沈知意仿佛没注意到他们的目光,继续歪着头,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萧绝说:“还有哦,地上好像只有一种脚印呢,虽然有点乱,但大小看起来差不多……杀人的坏蛋,难道会飞吗?都不留下脚印的?”
捕头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忍不住也仔细看向地面。
沈知意又指了指更夫胸口那把匕首,声音依旧软糯,却带着点孩子气的“发现”:“那把刀子插得好深呀!可是……老伯伯的衣服破口的地方,好像……好像比刀子宽一点点?而且,血渍浸开的形状,也有点怪怪的,不像是直接捅进去的样子呢……”
她每说一句,那捕头和师爷的脸色就变一分!这些细节,他们之前不是没看到,但根本没往深处想!此刻被这看起来娇滴滴的小妇人用如此天真的语气一点破,顿时觉得疑点重重!
萧绝站在沈知意身边,将她的话一字不落地听在耳中。他看着她那副纯然无辜、仿佛只是随口说出自己“小发现”的模样,眼底深处掠过一丝了然和……骄傲。
这麻烦精,又开始了。
他不动声色,目光扫向那捕头。
那捕头被他冰冷的目光一扫,瞬间一个激灵,冷汗都下来了!他虽然不认识萧绝,但那通身的气派和旁边那个明显是护卫的冷面男子,都让他意识到眼前这人绝非凡人!
捕头不敢怠慢,连忙上前几步,对着萧绝和沈知意恭敬地拱了拱手:“这位……夫人观察入微,真是令我等汗颜!不知夫人还有何高见?”
沈知意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询问吓了一跳,往萧绝身后缩了缩,怯生生地摇了摇头:“没……没有了……我就是随便看看,瞎说的……”
萧绝却淡淡开口,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她说得不够清楚吗?”
他目光如炬,看向那捕头:“更夫并非被他人刺杀,而是自杀,或者……是被人布置成他杀的样子。匕首插入的角度、衣物的破口、血迹的形态、现场缺失的第二种脚印,都说明了这一点。凶手,很可能就是熟悉更夫作息、并能让他毫无防备脱下外衣、甚至自愿被刺的人。去查查他身边的人,尤其是……能接触到他衣物和更鼓的人。”
萧绝这番话说得条理清晰,直指核心,比沈知意那“天真”的发现更具冲击力和指向性!
捕头和师爷听得目瞪口呆,随即恍然大悟!对啊!自杀伪装他杀!所以他们才找不到第二个人的痕迹和动机!
“多谢贵人指点!多谢夫人!”捕头激动得连连作揖,立刻招呼手下,“快!去查更夫的家人、邻居,还有平时跟他交接班的另一个更夫!”
官差们立刻行动起来。
萧绝不再停留,拉着沈知意的手,转身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走出人群,沈知意悄悄吐了吐舌头,小声对萧绝说:“王爷,您真厉害!意儿就是觉得有点奇怪,您一下就全说清楚啦!”
萧绝低头,看着她那副“我什么都没做,都是王爷厉害”的无辜模样,忍不住屈指弹了一下她的额头。
“装模作样。”
沈知意捂着额头,嘻嘻一笑,也不辩解。
回到王府里,沈知意正美滋滋地试戴着萧绝今日新给她买的一套红宝石耳坠,对着镜子左看右看。
“王爷,这耳坠真衬肤色!您眼光真好!”她毫不吝啬地夸奖。
萧绝坐在一旁看书,闻言抬眼瞥了她一下,放下书朝她招招手:“过来。”
沈知意立刻像只听话的小猫,蹭到他身边。
萧绝拿起另一只没戴上的红宝石耳坠,亲手替她戴上,动作略显笨拙,却异常认真。
“以后逛街,多看些珠宝首饰、衣裳布料便好。”他低声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纵容,“那些打打杀杀的事,少看。”
沈知意感受着他指尖的温度,心里甜得像蜜,乖乖点头:“嗯!意儿知道啦!以后只看漂亮的,不看吓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