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刚把最后一块煎蛋放进餐盘，转身想拿牛奶，眼角余光瞥见个黑影，吓得“嗷”一声蹦起来，手里的餐盘晃了晃，一块煎蛋差点滑下去。
定睛一看，柳如玉正站在身后，眼下挂着两团乌青，像被墨笔晕开的痕迹。
脸色苍白得没一点血色，头发也乱糟糟的，几缕碎发贴在额角，整个人瞧着蔫蔫的，活像熬了三个通宵的大熊猫，两只眼睛正直勾勾的盯着他出神。
“我的妈！”林雨捂着胸口顺气，“如玉姐你咋跟猫似的没声儿？差点把我早餐吓飞了！”
柳如玉本来正入神的偷听着，林雨心声中的剧情，冷不丁被这声喊惊得一哆嗦，刚回神就听见这句，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可对上林雨带着疑惑的眼神，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林雨这才看清她憔悴的模样，眉峰蹙起来：“你这是咋了？昨晚没睡好？脸色差成这样。”
这话像点着了引线，柳如玉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声音瞬间拔高：“还不是因为你！”她往前凑了半步，指着自己的黑眼圈，“昨晚你那屋动静就没停过，我这墙跟纸糊似的，啥都听得见！”
说到这儿她顿了顿，声音陡然降了八度，脸颊“腾”地红透，连耳根都染上粉色，“就不能收敛点？我躺床上翻来覆去，瞪着天花板到天亮，眼皮都快粘一块儿了！”
最后几个字说得含糊不清，她别过脸看向窗外，耳根红得能滴出血来——那些细碎的声响里藏着的亲昵，此刻说出来都觉得烫嘴。
林雨的脸“唰”地涨成关公脸，手忙脚乱地把餐盘往桌上放，指尖都在抖。
【完了完了，昨晚光顾着安抚如烟，咋就忘了如玉姐回来了……】
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脚趾在拖鞋里使劲抠着地板，差点抠出个三室一厅出来，脑子里乱成一团。
“对、对不起啊如玉姐，我们下次注意……”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头快埋到胸口，连耳朵尖都红透了。
厨房门口的动静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很快惊动了楼上。
“怎么了这是？”柳母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从楼梯口传来。
她扶着栏杆往下走，睡袍的带子松松垮垮系着，身后跟着同样睡眼惺忪的柳父，眉头微蹙，显然是被吵醒的。
柳如烟是最后跑过来的，头发还有些凌乱，额角带着点薄汗，脸上带着未褪的红晕。
她刚冲到厨房门口，就瞧见里面僵着的两人——林雨头快埋到胸口，耳朵红得要滴血，而柳如玉站在对面，眼下乌青显眼，脸颊却泛着不正常的红，空气里的尴尬几乎要凝成实质。
“出什么事了？”柳如烟快步走到林雨身边，眼神在两人之间急促地打转，“大清早的，怎么吵起来了？”
柳母这才看清柳如玉的脸色，惊得“呀”了一声：“如玉，你这脸怎么回事？昨晚没合眼？”她伸手想去碰女儿的黑眼圈，却被柳如玉偏头躲开。
柳如玉被这么多人盯着，刚才那点火气早散了，只剩下羞窘。
她攥着衣角，嘴唇动了动，实在说不出昨晚那档子事，只能含糊道：“没事，就是……没睡好。”
林雨在旁边听着，头埋得更低了，心里把自己骂了八百遍。
【完了完了，全家都知道了？这脸丢到太平洋了……】
他脚趾头在地板上抠得更使劲，恨不得当场表演一个原地消失。
柳父看出点门道，清了清嗓子打破僵局：“没睡好就去补补觉，站在这儿干嘛？”
他转向林雨，“早餐做好了？”
“啊……好了好了。”林雨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赶紧点头，“爸，妈，你们先坐，我去端出来。”说着就想往厨房钻，却被柳如烟一把拉住。
柳如烟看着两人这副模样，再瞧瞧柳如玉泛红的耳根和林雨躲闪的眼神，心里隐约猜到了几分，脸颊瞬间烧得厉害。
她瞪了林雨一眼，才转向柳母：“妈，没事，就是点小误会。”
柳母何等精明，看看这情形，心里顿时明白了七八分，嘴角忍不住偷偷勾了勾。
她拉过柳如玉的手，柔声说：“肯定是这俩孩子吵到你了，回头我说说他们。走，妈陪你去楼上躺会儿，早饭让他们端上来。”
柳如玉巴不得有个台阶下，顺从地跟着柳母往楼梯走，经过柳如烟身边时，还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这笔账，回头再跟你算！
柳如烟被瞪得脖子都红了，只能干笑两声。
柳父看着这阵仗，无奈地摇摇头，拍了拍林雨的肩膀：“年轻人，注意点分寸。”说完便转身往餐厅走。
林雨僵在原地，感觉后背的汗都浸湿了睡衣。
柳如烟凑到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咬牙道：“都怪你！”
林雨哭丧着脸，心里哀嚎【天地良心，我哪知道隔音这么差啊……】。
厨房门口的闹剧总算平息，可那点微妙的尴尬，却像早餐的香气一样，悄悄弥漫在整个别墅里。
众人洗漱完毕，陆续走进餐厅时，空气里的尴尬已经淡了不少。
阳光透过落地窗斜斜照进来，在餐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牛奶的香气混着吐司的焦香，冲淡了清晨那场闹剧留下的紧绷。
柳如玉没下楼，柳母说让她在房里补觉，待会儿让佣人把早餐送上去。
柳父坐在主位，慢条斯理地用着餐，偶尔抬眼看看对面的小两口，眼神里带着点若有似无的笑意。
林雨和柳如烟挨着坐，两人都默契地避开了清晨的话题，只埋头吃饭，偶尔眼神撞上，又像触电似的赶紧移开。
“对了，”柳如烟忽然放下刀叉，像是不经意地开口，“爸妈，我跟林雨打算过两天去海岛度假，项目收尾的事差不多了，想出去放松几天。”
柳母抬眼笑了：“挺好的呀，忙了这么久，是该歇歇了。”她看向柳父，“你看他们俩，结婚后就没正经出去玩过。”
柳父点点头：“注意安全，有事随时打电话。”
“嗯。”林雨赶紧应声，心里却有点发虚——这进度比预想中快了不少，看来柳如烟是真急着带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