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还觉得我只是在维护面子吗？”
陆夜北低哑的嗓音，混合着未散的情欲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像带着电流，窜过林未曦的四肢百骸。
桥洞外雨声哗啦，水汽氤氲，将狭小空间里的暧昧氛围烘托到了极致。
林未曦仰着头，被他困在胸膛与冰凉的桥壁之间，大脑因为刚才那个温柔至极的吻和此刻他直白的追问而一片空白。她能清晰地看到他眼底翻涌的墨色，那里清晰地映着她怔忪又慌乱的脸。
心脏在胸腔里失序地狂跳，撞击着肋骨，发出巨大的轰鸣声。
维护面子？
不，当然不是。
如果他只是维护面子，大可以用更冷酷、更疏离的方式处理掉张永年和相亲的麻烦，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在她坦白心意后，用这种近乎笨拙又极度撩人的方式，一遍遍确认她的归属。
他眼底那份小心翼翼的珍视，和几乎要溢出来的占有欲，骗不了人。
她张了张嘴，想回答，喉咙却干涩得发不出声音。只能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脸，看着他被雨水微微打湿的额发，看着他紧抿的、线条优美的薄唇——那上面，还残留着与她厮磨后的温热湿意。
脸颊不受控制地烧了起来。
看着她这副全然不知所措、脸颊绯红、眼神湿漉漉望着自己的模样，陆夜北心底那点因为张永年而产生的阴郁和不安，奇异地被一种巨大的满足感和更深的渴望所取代。
他微微直起身，拉开了些许距离，但目光依旧牢牢锁着她，像猎手审视着自己来之不易的猎物。
“说话。”他催促，声音比刚才更沙哑了几分，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却又奇异地夹杂着一丝诱哄。
林未曦被他看得心尖发颤，下意识地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这个无意识的动作，却像是一根导火索，瞬间点燃了陆夜北眼底压抑的暗火。
他的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呼吸明显粗重了几分。
林未曦捕捉到他眼神的变化，心猛地一跳，下意识地又想别开脸。
“看着我。”陆夜北抬手，轻轻捏住她的下巴，力道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道，迫使她重新迎上他的视线。
他的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触碰着她敏感的皮肤，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
“我……”林未曦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细若蚊呐，带着明显的羞赧和一丝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依赖，“我知道了……不是……面子。”
说完这几个字，她感觉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耳根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陆夜北深邃的眼底，那浓重的墨色像是被投入了光，瞬间漾开层层叠叠的愉悦涟漪。
他唇角控制不住地向上弯起一个清晰的弧度，那笑容不再是平日里那种没什么温度的弧度，而是真实的、带着毫不掩饰的满足和愉悦，瞬间点亮了他整张冷峻的脸庞。
林未曦看得有些呆了。
他笑起来……真的很好看。
“很好。”他低哑地吐出两个字，像是满意的喟叹。
然而，他并没有像之前那样，顺着这暧昧的气氛再次吻下来。反而是松开了捏着她下巴的手，往后退了半步，彻底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突然失去他气息的包围，林未曦心里莫名空了一下，有些茫然地看着他。
桥洞里安静下来，只有外面持续的雨声和水流声。
陆夜北站在那里，身姿挺拔，即使西装肩头微湿，也丝毫不显狼狈，反而有种落拓的俊美。他深邃的目光依旧落在她脸上，像是在进行某种极其严肃的思考。
过了好几秒，就在林未曦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快要忍不住开口问他到底想干什么的时候，他忽然动了。
他往前迈了一小步，重新靠近她，但依旧保持着恰到好处的、不会让她感到压迫的距离。
然后，他低下头，目光与她平视，眼神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和……一种近乎郑重的试探。
“林未曦。”他叫她的全名，声音低沉而清晰，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里缓缓碾磨出来。
“嗯？”林未曦下意识地应道，心脏因为他这反常的郑重而提了起来。
陆夜北看着她微微睁大的、带着疑惑和一丝紧张的眼眸，喉结再次滚动了一下。他似乎有些艰难地开口，语速比平时慢了许多，带着一种与他平日冷厉形象截然相反的、近乎笨拙的坦诚：
“刚才那个……是确认。”
他顿了顿，像是在组织语言，目光紧紧锁住她的眼睛，不放过她任何一丝细微的反应，然后，才一字一句，极其缓慢而清晰地问道：
“现在……”
“我想亲你。”
他微微停顿，看着她骤然收缩的瞳孔和瞬间僵住的身体，补充了最后三个字，带着一种极致的克制和令人心尖发颤的尊重：
“可以吗？”
“……”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林未曦感觉自己的呼吸骤然停止，血液轰隆隆地涌向头顶，耳朵里只剩下他那句低沉而清晰的“我想亲你，可以吗？”在反复回响。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陆夜北……他在征求她的同意？
这个认知，比刚才那个温柔的吻，比他任何一次强势的宣告，都更具冲击力。
他那样一个习惯了掌控一切、冷漠强势的男人，此刻却像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用最直白又最笨拙的方式，小心翼翼地询问着她的意愿。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和巨大的悸动，像潮水般瞬间淹没了她的心脏。鼻子有些发酸，眼眶微微发热。
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脸，看着他眼底那抹清晰的紧张和期待，看着他紧抿的唇线——那里面藏着怎样的克制和渴望？
所有的不安、所有的犹豫，在这一刻，都被他这份笨拙的尊重击得粉碎。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发不出任何声音。
看着她久久没有回应，只是睁着一双水汽氤氲的眸子望着自己，陆夜北眼底那抹微弱的期待光芒，几不可察地黯淡了几分，撑在她身侧的手微微收紧，指节泛白。
他是不是……还是太急了？吓到她了？
就在他眼底掠过一丝失落，准备直起身退开的时候——
林未曦忽然动了。
她踮起脚尖。
一只手还下意识地揪着他微湿的衬衫前襟，另一只手紧张地蜷缩着。
然后，在那双骤然亮起的、盛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的眼眸注视下，她闭上眼睛，将自己微微颤抖的、带着凉意的唇瓣，主动地、坚定地，印上了他微抿的薄唇。
不是蜻蜓点水。
而是带着豁出去的勇气，和一种无声的、郑重的回答。
在她唇瓣贴上的瞬间，陆夜北的身体猛地僵住，随即，一股巨大的狂喜像海啸般席卷了他所有的感官。
他不再克制，不再犹豫。
几乎是本能地，他伸手揽住她纤细的腰肢，将她更紧地按向自己，反客为主，深深地吻住了她。
这个吻，不同于桥洞初吻时的温柔试探，也不同于之前任何一次带着怒意或占有欲的亲吻。它充满了得到回应后的激动和珍视，缠绵而深入，带着一种要将彼此灵魂都吸吮出来的力度。
林未曦生涩地回应着，感受着他滚烫的舌尖与她勾缠，感受着他胸膛传来的沉稳心跳逐渐变得和她一样狂乱。她揪着他衬衫的手慢慢松开，转而环住了他的脖颈，将自己更近地送入他的怀抱。
桥洞外，雨声依旧，水流潺潺。
桥洞内，春意盎然，气息交融。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林未曦再次因为缺氧而发出细微的呜咽，陆夜北才依依不舍地松开她。
他的额头抵着她的，呼吸粗重灼热，喷洒在她被吻得红肿湿润的唇瓣上。深邃的眼眸里是尚未平息的情潮，像暴风雨过后依旧波涛汹涌的海面。
他看着她眼神迷离、双颊酡红、微微喘息的样子，喉结滚动，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答案，我收到了。”
他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红肿的唇瓣，动作带着极致的怜惜。
“很甜。”
林未曦把滚烫的脸埋进他颈窝里，羞得不敢抬头，心里却像是打翻了蜜罐，甜得发齁。
雨势渐渐小了些，从哗啦啦变成了淅淅沥沥。
陆夜北揽着她，没有立刻离开。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在桥洞下相拥，听着雨声，感受着彼此的心跳和体温。
“雨小了，”过了好一会儿，陆夜北才低声开口，“回去吧？”
“……嗯。”林未曦在他怀里轻轻点头。
陆夜北撑开伞，依旧将她牢牢护在怀里，走进了绵密的雨丝中。
回公寓的路上，两人都很安静。但那种弥漫在彼此之间的氛围，却与来时截然不同。不再是试探和隔阂，而是一种心照不宣的亲密和暖融。
林未曦偷偷侧头看着陆夜北冷峻的侧脸，看着他专注开车的模样，想起刚才在桥洞下他那句“可以吗”，心里依旧悸动不已。
这个男人……好像总是在她以为他已经足够霸道强势的时候，又展现出他细腻和尊重的一面。
她好像……真的越来越喜欢他了。
而开着车的陆夜北，感受到身边人偷偷打量的视线，唇角几不可察地弯了弯。
他知道，那根名为“张永年”的刺，或许还没有完全拔除。但他有足够的耐心和手段，让她眼里、心里，最终只剩下他一个人。
刚才那个吻，和她的主动回应，就是最好的开始。
他伸手，准确无误地握住了她放在腿上的手，紧紧包裹在掌心。
林未曦微微一愣，随即放松下来，任由他牵着，指尖在他温热的掌心轻轻挠了挠。
陆夜北握着她的手紧了紧，目视前方，眼底却漾开更深的笑意。
雨后的城市，空气清新，连霓虹灯都显得格外温柔。